难怪李妈妈不怕竞争,原来人家在这等着呢。
所谓的跟风,你好歹拿出点诚意来才行。
北方估计现在是蛮族的地盘,两国别说贸易了,不打仗就是最大的万幸,至于跟西域那边的商贸基本上犹如痴人妄想。
北边不亮南边亮,海运异军突起。
也不知道李妈妈是怎么想的,竟然愿意花几年的时间硬是从天竺搞了一个歌舞团过来,这在临安城可是独一份,这年头别说一个歌舞团,你就是想搞零散的天竺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无他,黑。
人黑价也黑。
能够当做奴隶贩卖过来的肯定不是肤白貌美的高种姓,就算长的再漂亮一黑遮百美,估计神州以白为美的审美观没几个欣赏天竺女的。再加上人种的差异,还有这个大男子主义爆表的时代,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莲才是主流,那种热辣奔放的异族女其实跟动物园里的猩猩差不了太多。
比如说孙秀才看大家画的白娘子,一个两个三个几乎都是林妹妹上身的那种…这身板,三年起步呀!
反而都是作为反派出来的身毒公主,除了皮肤黑点(当然那是点吗?)颇有几分后世黑珍珠的感觉,胸大腰细屁股翘—不过在这个时代这是丑女的代名词,而且还有一点人不要脸的意思。
嗯,年少不知御姐好,错把萝莉当成宝,总有一天,你们这些小色痞就会知道错过了什么。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除了剧本编好了,剩下什么都没有着落—尤其是演员!
早知道就不说是身毒了,换个东洋风也比现在靠谱呀!
悔不当初,真是悔不当初!
老话怎么说来着?自己胡扯的剧本,就算是含着泪也要演下去。
六欲术士团还比较好演,瞎子见欲,聋子听欲,绑成木乃伊的触欲…这形象绝对够奇葩。七情也好说,上场七个不正常的神经质,整个人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表情,反正演的是反派配角,不用塑造的太详细。许三多这个形象真的请了一个南风馆的小倌,别说跟许三多本人有八成相像(话说这人是谁请来的?太毒了!),贪婪昏庸的老国王也不算难演,由于化妆够重,找个富态点的本土演员就成。
问题是,作为女一号的白蛇与女二号的公主不好找演员,不是作为女反派出场烘托气氛的歌舞团也没着落,大女主戏没了女主,还演毛呀!
狂人戏剧社的诸位感到人生灰暗,难道《白蛇传》就这么算了?
“白白白…白娘子粗来了!”
听到小柳子这么喊的时候大家都差点岔过气去,开什么玩笑,刚刚定好的剧本,人还没选,怎么就会出来白娘子?
“小柳子,酒喝多了吧?把哪个想好搞混了?”
“我认真的,就在刚才,我在路上看见了白娘子…我不是开玩笑!我虽然不认识她,但我可以确定如果有白娘子,她一定会是那位!”
“在哪?有这么玄乎吗?”
“现在已经到了楼下,真的不骗你们…”
一听说对方了楼下,所有的学子都探出头去,包括孙秀才。
嗯?
别说还真像是张姐姐和王姐姐,梦中情人呀,姐妹俩都来了。
等等,这个时候不该是你俩组团刷许三多吗?我这还指望着《白蛇传》来个变相的棒打鸳鸯呢,怎么成了来组团刷我们戏剧社了?
怀着一种别样的心虚,孙秀才往人群中缩了一缩。
等等,别用那种眼光看我呀,白蛇CP许三多,青蛇CP光头大师,我就是个路人,别找我呀,在场的人一大半颜值比我高…
这时候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一白一青两个美女就这么风情万种的来到孙秀才面前。
(某个六欲心魔:“大兄弟,你是我的偶像,咱们组团泡妞怎么样?不贪心,你先挑,剩下的那个留给我…”)
~~~~几天以后~~~~
“号外号外,狂人戏剧社最新大剧《白蛇传》正式上演…号外号外…”
《吝啬人》的热度还没有散去,狂人戏剧社再次推出一部重磅作品,这会大家连广告都不用拿了,全都搬着小板凳拿着瓜子啥的向大戏台跑去,看戏不花钱不假,但真的限制人流(孙秀才他们看人太满了,害怕出事才决定限流),去晚了只能错过这场。
相比比较短小精悍的《吝啬人》,《白蛇传》的剧情增加了不少东西,尤其是一系列的异域风情音乐,确实让人感到躁动。
三人委员会不愧是这方面的行家,孙秀才只是提出一个大略的框架,大戏台的产业瞬间爆棚。尤其是关于现场秩序的管理和周边房地产开发的眼光,让孙秀才直呼小瞧了古代人—
周围三条街的所有地皮都已经被盘下来了,有的进行精品开发,有的预计地标拍卖,商业街的关键就是人流量,只要能把人流量拉上来什么都好说。
第一场《吝啬人》公演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废墟,像那些茶楼都是临时应付的应急产品。现在白天放剧晚上施工,周围的产业已经初步见规模了。
《白蛇传》肯定会成功,不过这些观众也不会看完戏一走了之,只要有的逛闲着没事的人就会选择去逛。为了不招惹麻烦,委员会没有在这一带设置赌场或者青楼,也不准备像这两个牵扯甚多的产业进军。
伴随着舞台上一幕幕的悲欢离合,观众们时而哭泣,时而欢笑,完全沉浸在舞台上的剧情之中。不管是白娘子还是公主全程都蒙着面纱,只露出上半截脸,但那会说话的眼睛简直就像能勾魂夺魄一样,尤其是那位异域的公主,火辣的身姿让人看了之后心感躁动。
嗯?大家都不关注剧情了?
在现场看效果的孙秀才有点郁闷,这算是抢戏了吗?
说真的,现在戏台上的衣服已经经过了多轮改进,如果就像原先设定的那样直接上天竺风格的露脐装能被那些卫道士活生生喷死,为此,他们不得不一改再改,布料增加了好几倍,但是由于设定的比较巧妙,在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裸露的情况下依然展现出了逆天的效果。
作为恶毒女二的小青坚决抵制原稿设定的黑珍珠,在她微微一笑的攻势之下,整个戏剧社可耻的背叛了,硬生生改掉了差不多一成的剧情,皮肤不光变白了,就连一些细节也不再丑化对方,而是增添了许多感情纠葛,对此,孙秀才想到了一句骚话—只要颜值高,三观跟着五官跑。
好歹女一号白素贞还够压场子,半仙半妖的气质没有被自己妹妹夺掉主C,不管上一刻大家多痴迷公主,只要白娘子上场人们又会主动的把自己立场重新放在白娘子身上。
唉,真是一对磨人的小妖精,不光磨观众,还磨创作者…
对此,作为道具友情客串的六欲心魔也有一种血压上升的错觉—为了让小青完美发挥,白娘子叫佛珠交到小青手上,等到公主出场的那一个场景,四周美女环绕,挂在手上的第一视角实在是太刺激了!
只可惜没有作案工具,也没有作案能力,YY多了太伤神,某个六欲心魔在翻看的蜘蛛大师的记忆之后已经萌生了出家的想法…
孙秀才现在就在三人委员会的包间里,这个包间不常用,毕竟大家平时都很忙,没有闲情逸致坐下来看戏。但只要有可能他们坚决不愿意错过首映式,现在瓜果美酒都放在桌上,大家正在纯粹以欣赏艺术的角度看着下方的表演。
叮铃~叮铃~
啊,不要!怎么又来了?
真不愧是电影中的狗皮膏药,这降妖三人组怎么追到这里来呢?
孙秀才额头上突然冒出冷汗—看看台下的人,看看四周楼上的人,这要是打起来的话…
完犊子了,这一刻孙秀才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踩踏、伤亡、破产…这时候他的内心中终于萌发出了一个凶狠恶念:“如果你们狗皮膏药再纠缠不休的话,就别怪我真正的痛下杀手了!”
摸起手杖,孙秀才笑眯眯的跟三人告别:“我有点小事,去去就来…”
等转过身的时候,他的脸上终于阴沉了下来。
他杀过人吗?那是肯定的,《水浒》里面牛二沉塘的时候他就已经破了杀戒,干鸟头、花花太岁、华州太守一家、高维入侵者…仔细算算还不少呢。
但他内心中一直有一杆秤,有一个不可突破的底线—绝不伤及无辜。花和尚大师是他人生中的偶像,也是他一生奋斗的榜样。
他决定给这三人组最后一个机会,听戏欢迎,闹事滚蛋。
全真子面带冷笑的站在戏台区边缘,那天自己被“请”上楼,失去了这俩妖精的踪影,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又发现它们的踪迹了,竟然敢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今天就是我全真子扬名立万的日子!
“徒儿们,准备布阵收妖。”
“可是师傅…”
“人这么多,这不正好吗?人越多,我们师徒的名声打的就越响亮!”
“可是师傅…”
“快点!要不然又让妖精跑了。”
“可是师傅…”
全真子感到不悦,平时听话的徒儿们怎么现在扭扭捏捏的?
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别来无恙呀,全真子大师。”
听着这个声音,他只感觉浑身酸痛—不会吧,又是那个既不尊老也不爱幼的家伙!
完了,今天计划又失败了,对方倔得简直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管自己怎么费口舌对方也不会听,反而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干脆利索,这也叫手无束鸡之力的书生?一把铁棍在他手上能玩出花样来,打人的时候真是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
而且听这声音,怎么带着一股杀气呀?
全真子开始有些退缩了,如果说一物降一物,这家伙把自己克的死死的,自己一身本事对人根本没用…而且从大义上讲,每次都是自己这里无理在先,挨打也算白挨。
听着沉重的铁棍敲地的声音,全真子只好收东西走人,对方在后头半软半硬的警告他:“我不管你有多少的私人恩怨,也不管你行业规矩是什么,但是在我这里只有一条是不能破坏的—如果你因为炫耀显摆让谁遭遇了不幸,那么会亲自出手让你整个师门断子绝孙。看看到了阎王那里究竟是谁下地狱!”
孙秀才不知道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小心带上了另外两个世界的杀气与正气,这两股不同的力量盘点起来,形成了一股新的气势,对正常人来说顶多是被震慑一下,但对全真子这种半吊子的修行者来说,无疑是抓着他的神魂硬生生的往墙上撞。
全真子打了一个趔趄,对方的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他真的很有可能杀死自己,而且多半不会放过自己的徒弟。这是哪门子读书人?谁家书院培养了这种奇葩?虽然他目不视物,无法确认对方的长相,可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实在是令人感到心惊胆战。
全真子跑了,危机暂时解除。
正当孙秀才笑眯眯的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帅气的光头拦住了他:“阿弥陀佛,贫僧法海,不知施主可有时间?”
嗯…自己的心里怎么这么慌呀?
这个时候,舞台那边也处于两幕之间更换场景的休息时间,不知道恶趣味还是怎么,这里插播的广告有药店的秘制雄黄酒、大酒楼的全蛇宴、某店铺新上的蛇皮包…
孙秀才内心中更慌了,这不找事吗!女一女二可都是货真价实的蛇精,插播这种广告,这不跟电视上推销人皮大衣一个效果吗!
完了,世界末日快要来临了!不用水漫金山,今天水淹大戏台就是本世界大结局!
“大师…吃了吗…”
这个时候,发现情况不对劲的某六欲心魔吓的哆哆嗦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在凶和尚面前隐藏自身,要是不行的话他就真的凉凉了。
~~~~那家传说中的青楼~~~~
李妈妈现在心情矛盾的跳望者远方的人山人海,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考虑错了什么东西。
论说天竺风情,自家可是临安城的独一份,至少在几年之内同行没有能够复刻的,这样自己想赚多少就可以赚多少。
那帮书呆子。向自家借乐师的时候她还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反正接着大戏台的名声给自家打广告,还能拿到提成,有什么不好的?自家店里包晚一夜的钱那些人几天能赚来?
关键是作为头牌的舞娘一个也不外借!人伤到了不是根本原因,根本原因是要保持神秘。音乐谁都能听得到,想看真人,还得来自家的店。
但总觉着…自己好像考虑漏了什么…
那是什么呢?
还有那天晚上神秘出现的美女,说真的,就算同为女人的她也产生了一种冲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巴不得把那女孩藏在自己家里,不让出来。神秘美女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只是那一颦一笑简直让自己终身难忘。
只是从那天晚上开始,那些领舞的舞女变得都不怎么正常了,不是说水准下降,而是白天不接客的时候都神秘兮兮的围着一尊神像朝拜—话说那是天竺的哪门子佛?这观音穿的也太露骨了吧?还有胳膊也对不上数吧!(铜雕舞王湿婆神像.jpg)
算了,当初买下这些女人的时候那个大食商人也说过了,除了神像不能抢不能毁,这些女人是最听话的奴隶。至于那个神像,她也看过了,破旧阴暗的老物件,最多就是铜的,上面也许曾经镶缀着宝石珍珠,现在一个也不剩了。无论是丢到当铺还是卖给别人,最多值个铜钱,顶多换两三贯—一晚上随便卖出碟瓜子都赚不止这个数,犯不着因小失大。
只是那个烧香拜佛的场景…怎么越看越瘆的上呢?
李妈妈没有去看那个《白蛇传》,在她看来,那些冤大头在歌舞这行简直就是帮万年童子鸡,衣服越做越厚,甚至裹的跟粽子一样,这有什么好看的?顶多是糊弄糊弄那些不懂艺术的愚人,等到那些真正有钱的大财主来到她的店里就知道什么才叫做诱惑,什么才叫物超所值!
叮铃~叮铃~
李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垮了,该死的瞎子又来!每次来都没有好事!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自己不知咋想的,请他们进来看看场地,结果把好几个当红的姑娘都打伤了,一个外地来的富商甚至被吓出了毛病,害的自己赔了好大一笔钱进去,可能家伙偏偏说自己店里阴气郁结,冤孽缠身,住久了恐不利自身—结果把她又气又吓的病了一场。
以后每一次听到铃铛响的时候李妈妈都会下意识的一哆嗦,生怕自己这里有闹什么妖子,直到一个多月前她看见这仨人被路人暴打一顿的样子—说实在的,她心里当时那叫一个爽快啊!甚至那些动作给她一点小小的启发,现在楼下的打手平时手上都拴着一根系着短绳的厚布钱袋,别说这不算凶器的东西打起人来就是疼。
要不让这仨家伙好好的重温一下钱袋砸身的感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