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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草木生长,羽翎身披灰衣,他在庭院中闲棋,粘菌在他的肩头吃着花蜜,淡黄色的光晕下提线木偶身着轻薄雅致的丝衣,贴合的软袍绵和于身,光影映出巧妙的各色图案,奇珍异兽栩栩如生。

《鲸跃》剧本相比于天骄盘踞的区域,发展路线极其简单,不过是强大文明对弱小文明的彻底支配罢了,时间能够改变一切,鲸鱼座尽管面积大、星系多,但亮星极少,它不具备成为强大势力的基础。

盖亚星发展迅速,按照原来的剧本,其它三颗星球相比于飞羽族文明弱小得不堪一击,臣服,或者灭亡,是极其简单的道理,百年完成一次扩张,在异能时代,要不了多久星际战争就会尘埃落定。

学识在力量面前,毫无价值,它是统治者的工具,文明的主体生命将拥有对文明内其它生命的所有支配权力,从古至今它都被看作是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异能者不过是放大了这种阶级差距,随着强大力量的生成,生命会被驯化,不会再有反抗、压迫,因为暴力将随阶级捆绑,底层失去了掀桌子得能力。

文明主体对圈养动物的食客权力,是完全不同于一般的物属关系。

《鲸跃》有很多值得探寻的地方,但羽翎并不参与,他拥有记忆太慢了,又被凭空剥夺了四十五年时间,这看似是他所主导的世界,却没有什么与自己息息相关,王权旁落,他不过傀儡。

尽管,他并不知道操纵自己的是谁;

但重要吗。

念都烹茶,脊椎酸痛,他的体内好像有某种邪祟的诅咒,一刻不停得侵蚀着自己的身躯。

闲敲棋子落灯花;

羽翎与耀斑默契,谁也不说话,却又保持着亲密的距离,满岂站在窗前,望着那星河深处被点燃的恒星,他身边是卢呈,刚教训完穿青衣的呆瓜,他回到了思想学院的后山书阁,玩闹的两人不约而同得注意到了极远处那狂暴的能量释放。

“中洲出来了。”

有声儿。

是曲恒星乐章。

吃着饼,不知道是什么陷得,卢呈懒散得摊在桌沿,半天没有一句话,手肘搁在矮茶几上,仰面朝天,长褂解开,并不算强壮的身躯显得有那么些许羸弱。

“啊兄,这里以后,我们算是进不来了。”短衫咬了口包子,默默地吃着。

世道变了。

逐明之眼借题发挥?

不知道。

中洲七国,它来了之后,盖亚星的剧本就死了。

“这事,有人会处理得。”卢呈有暗伤,不敢轻易动弹。

所有天骄都关注着第一阶段的发展,等待回到帝君境:续天谴毕竟不是临世仙,第三道门槛的极限也不过是“齐天”,但第四门槛那就是超脱,彼岸只要不结束第一阶段,所有天骄都要被它拘着,卢呈倒是无所谓,洛炎、秋衣、冬劲、白彦这些灼羽顶流战斗力会咽气?

你逐明之眼算什么东西。

鲸鱼座不算名气大,《鲸跃》剧本狗都不看,盖亚星是哪里的弹丸之地?

但若是因为针对羽翎,拖延了整体的进展,你看这些大人物出不出来弄你一下。

卢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随后又慢慢收敛。

他与段镡是结义,与白彦同为中郢底气,但若说关系好,那滕王阁靠山与流云阁道子是肝胆相照的莫逆之交,因此他与那青衣惊鸟铃不过是见面点头的关系,如今灼羽一流战斗力,他得罪两位,还有两位不认识,纵使自己也算战力超群,但做事并不能无所顾忌;

而且跟那香炉流星锤比起来,他也做不到在灼羽声名鹊起,叫彼岸听自己名字时皱眉沉思,若是被洛炎锤两下逐明之眼会“食不下咽,寝不安眠”,但自己则基本被忽视。

痛……

满岂眨了眨眼睛,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十哥因为九禾一句嘴贱而神伤,只是觉得气氛不对。

短衫有些犯瞌睡,另一边粘菌流连花丛中,耀斑如蝴蝶,他在后面慢慢悠悠。

是呀,但愿月老能牵条红线;

灰衣精神了些,笑意吟吟得,身上没有任何戾气,胸前吊坠蓝光璀璨,他吃着烤芋头望着窗口瑰丽的星河,想起了中午自己读的那本童话书,书里的少女穿裙,翩翩起舞,身姿婀娜,那是宫廷的繁华之美,充满了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珍贵与富庶。

公主和王子不同,她只管美,带着岁月与帝国赐予得无忧与宠爱,梦中少女圣洁优雅,篝火聚义,大抵是皇室落寞了,女儿出逃,但她的落魄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端庄,慢慢得,他似乎醒来了,如今自己的装扮朴素,可恍惚间,眼眸中藏着些许的下流与龌龊。

他呀,逃不脱这与生俱来的命运,就如满岂;

十脉天骄的两位同胞,一位困在青春期,一位困在童年,那短衫至今也没有和幼时的经历和解,他不愿回味,走不出去,也难以自洽,他不提,灵魂就永远缩在这身材五短的躯壳之中。

羽翎同样,他的少年是瘾,大好前程毁于一旦,抓不住机遇却又自命不凡。

为什么会妒忌呢?为什么有情绪崩溃的迹象呢?

十脉天骄彼此之间都有深厚友谊,它们是不愿横苍渡江、抵触被超度、厌恶被怜悯、死不公布伤口讨公道的厉鬼!

渡江的血,同脉必报!

念都回到这片自己唯一可以疗愈情绪的地方,清清冷冷得,要不多久,他又将启航,去到充满风险的地方,而且,再难得到片刻的喘息。

叮铃铃……

段镡在后山,摇着手中的铃铛,青衣为了今天准备万全,对于那奇诡的未来,严阵以待。

“翎,天亮了。”耀斑喃喃自语,它化作一枚胸针,挂在羽翎的灰衣上,那是距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远山,守归在金吾雪山上酿好冰雪,尝了尝初冬的严寒,它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的花园。

在狗熊的眼里,念都白衣胜雪,恰似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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