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打，打起来了！那个惨啊，两个人被拖着，一个胳膊都掉了！”一个半大的后生娃子嚷嚷着说。

人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谁打谁这是？你也不说清楚。”

“那是谁惨了，被人拖着？”

“邓家打人，打的是周道长的人。”后生娃子跑急了，说话直喘气。

“哎呦。是平林被打，还是平心被打了？”

“周道长又被他们打了？伤天害理呀！”

后生娃子看他们这样说就急了，分辨说：“不是周道长，也不是周道长的徒弟，是周道长的人被打了……听不懂人说话。”

这一说把几个大人惹火了，指着鼻子训他，然后一堆人直吵吵。

平林和林山山正路过，听到声音平林走过去问：“你们说谁出事了？”

后生娃子赶紧说：“平林大哥来的正好，你们的人出事了，指不定要出人命呢。”

“你是说来参加武林会的客人？”平林说。

后生娃子一听就趾高气扬的，跟旁边人说：“你们看，还是平林哥是明白人。”

他这才讲起了发生的事。

事情发生在西大道上。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外来人跟几个邓家的家丁口角起来，没吵了几句邓家就来了一大群人，上去就动手。外来人一个用剑，一个用梢子棍，邓家人抢先动手，伤了用剑的那位，然后很多人围攻一个。

那位用哨棒的相当厉害，恰巧领队的教头勾魂枪武爷是教头中弱的一个，一群人帮忙还是挡不住人家，被一口气打伤了十几个家丁，不久七刀和大教头来了才占了上风，来人被套索绊倒，七刀过去就将人家胳膊斩了一条。然后七刀跟大教头开始争辩，七刀的意思是直接将人杀了，大教头不干，说要把人送回青楼，问明了情况才做决定。

“连邓家教头都打不过的人，一定是武林中人，只怕还是有名有姓的。”林山山过来，说话透着那么点江湖气味。

立刻，他就要平林一起去西大道走一趟，平林不愿意。下山的时候他们就碰到了邓家的家丁，家丁叮嘱说邓二爷已经盯上道观的人，要他们办完事赶紧回去。说来人家是一番好意，路上万一碰到了邓家的人就麻烦了。

林山山不管这套，说：“那你就去旁边人家换件袍子，草帽低一点别让人看出来。反正这地方你谁都认得。”

林山山天生有一股豪气，也很有主意，平林听他的话，可这事想来还是太危险，他要回去告诉师父，请老人家决断。

林山山道：“师父能有什么主意？只能自己来道上迎客，你不是让他老人家出事吧？你就是找向举人也没用，不如咱们去。”

平林还不动地方，林山山就急了，“不是我路不熟就一个人去了，我保你不出事，信不信我？”

平林当然不信他，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去就太伤感情，只有去了。心里却埋怨，这兄弟真是要人命。

西大道并不宽，只能算是一条窄路，这么叫只是因为这是个要道，过往人很多。两个人过了一线峰口，再往前走就是个危险地带，两侧都是茂密的林子，太适合歹人打劫，这里就是出事地点。林山山走着突然停下，对平林“嘘”了一声，自己紧走几步，爬上一颗大树。

平林也隐约感到有什么声音。再看林山山爬树，那速度分明就是周禛的翻版，也是一点都不费力，让他心里十分委屈。师父居然把道法传给了林山山，自己可是他的弟子，还是大弟子，也太偏心了。

前面又有事发生。

其实跟上午一样，几个家丁又拦住了两个江湖汉子，问他俩是不是来参加英雄会的。两个汉子模样和衣着都差不多，一看就是亲兄弟，说是从山东远道而来，就是来参加英雄会的。家丁说很抱歉，周道长已经取消了英雄会，为表歉意每个远道而来的客人都发给五两银子。俩人看着手里的银子不知如何是好，晕头晕脑地往回走。

几个家丁忙完就到林子里一个空地上坐下，边吃酒边聊天。林山山正好看到这一情景。

古时候南北方人互相看不惯，南方人叫北方人垮子，北方人笑南方人为蛮子。家丁有的聊这里的事，说侉子们真傻，一骗就上当，也有的聊馆子里的女人，商量今晚上找谁过夜。两个山东大汉突然又出现了，上来二话不说，一通拳脚将这些人打得乱飞，揪住两个开始拷问。

这个时候就来了人。七刀雄赳赳走在最前面，后面是勾魂枪武爷和花蝴蝶，还有一个很醒目的粗壮大汉，腰间插着两把大斧，每个足有三十斤，裤子坠的像要掉下来。这是教头袁大发，因为形象威猛力气又大，这里人送他一个山神的绰号，除了大教头四个教头都来了。

两个山东大汉依然镇定，互相递着眼神，已经怀疑这是个圈套。

这一来形势大变，邓家人多势众。七刀指挥众人把人围住，自己来到俩人面前。

俩汉子也不傻，一直到路上，不让包围圈形成，一个将刀出了鞘，跟兄弟招呼道：“打呗。”

另一个大声喝阻：“对面的等等！打架也得通个名姓，咱哥俩在中原也不是没名没姓的。”

七刀一听反而宽了心。估计也就是一方豪杰，肯定够不上江湖名流，不可怕。

“本人七刀无敌，等下有命在了，这里随便打听就知道。”七刀的手已经摸到刀把。

毕竟不知对方的底细，他可不想单打独斗。

“有字号的还能干这种事？说得好听，毛贼而已。”说话的那位鼻子一哼，一脸鄙视的样子。

山神袁爷不干了，上来把七刀往边上一推，大声道：“大爷姓袁名大发，人送外号山神爷，来送死吧。”

这么一来就要单打独斗，对方就是要的这种效果。

在邓家的教头中，山神袁大发的功夫没二话。他比七刀资历老的多，开始地位跟刘一剑不相上下，只是做事我行我素，不那么积极向上，最后刘一剑作了大教头。平心而论，山神是那种讲江湖道义的人，不愿意这么多人围攻别人两个。

对面那位一拱手，道：“袁师傅请高抬贵手，在下山东鲁思齐有礼了。”

山神袁大发也是一拱手，“鲁兄弟请赐教。”

说完就不客气，从腰间拿出利斧，抡斧就上。

鲁思齐的话并不是服软，正儿八经是那种江湖礼节。最先拔刀要打的那位是哥哥卢思达，他见状就要迎战，鲁思齐抬手制止，自己接住这场决斗。

山神上来右手大斧一绕，左手大斧立刻劈下，鲁思齐要试试他的力道，钢刀向上一挂，一声刺耳的嘶啦声，鲁思齐一个绕步到了对方身侧，平斩过来，袁大发手腕一翻，斧子瞬间挡下，非常灵活。

袁大发的招式并不是那种大劈大斩，感觉就像手握两个盾牌，一路冲撞过去，每每迫使对方招架来占便宜，逼住鲁思齐的刀势，鲁思齐则是避免兵刃硬碰，快速游走。双方打得团团转转，你来我往，颇有点棋逢对手。

七刀一旁看着。鲁思齐速度没他的快，招式不如他，只是比他沉稳，正适合跟山神这样的人磨工夫。

上次在向举人手下吃亏他一直不服，但是上午使梢子棍的武林人给他上了一课，单打独斗的话真打不过人家。当时他怀疑外面的武林人是不是都很厉害，可现在又不这么看了，高手毕竟只是个别。

“蛮斧。”打到分际，鲁思齐叫了一声。

他想起以前，有次武道朋友的聚会上就有人谈到过蛮斧。当时有位朋友说云贵一带有人用双手斧非常厉害，刀剑不敢硬碰，好手都挡不住。又有人说这叫蛮斧，是从山里的夷族人中传出来的，这种斧法有几百年的历史，很克制刀剑。

坐中有位高手，说人们用刀只知其一，不去深究，凡是刀法里都有劈挂的招式，有的还有劈挂套路，就像张家老刀，里面就有四路劈挂刀，就是用来对付重兵器的。

想到这里，鲁思齐刀法一变，开始跟山神的大斧硬打硬接，反而并不吃亏，边上人看了都很奇怪，只有七刀心里佩服他聪明。鲁思齐出手劈刀带拨，回刀如勾，是以柔克刚的招式，山神几次被他扯动，手头有点乱了。

山神落了下风，并不慌张。打斗中露个破绽，让对方挂住一扯，自己趁势另一只斧子当头劈下。

鲁思齐非常机警，手腕一拧脱开对方的斧子，一个撩刀去斩对方手臂，同时后退。

两人都是一声闷叫。鲁思齐衣服被割开，胸口皮开肉绽，而山神的右臂中刀，伤痕入骨，他伤的更重。

鲁思齐正要说话，就听身后噗通一响，似乎什么东西掉到下面。人们都转来看，什么情况？

“不碍事，是我。”林山山从树后出来。

这里面可没人认识他，七刀瞪眼道：“你是何人？”

林山山嘿嘿一笑，说：“你们玩，不碍你们的事。”

林山山手脚粗壮的样子就像个练武的，鲁家兄弟还指望他能来个江湖救急，这下俩人脸色都不好看。

鲁思齐对大家拱手说：“人在江湖，大家都是兄弟，刚才两败俱伤，不分胜负，诸位何必与俺们兄弟为难？”

他就打算的斗赢了山神，然后大家按江湖规矩好说好散，因此才没让哥哥出手。

这样说话是照顾山神，给个面子。山神一条胳膊暂时废了，他胸口的伤还能继续战斗呢。

“那也行，两位跟我走一趟，邓二爷有请。”七刀还个礼，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话不对味。鲁思齐是打赢了，七刀这样说话好像就真是个平手。

鲁思达眼睛一翻，“俺兄弟是来见周道长的，邓二邓三的俺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