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木深深叹了口气,对王五和李贵说道:“此事到此为止,如若被人传出去,我拿你俩人问罪!”
李贵和王五同声答道:“喏。”
此刻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虽是早晨时光,天空却暗如黄昏,外面不时传来有树枝被积雪压断,发出的“咔,咔”声,李贵站在屋门口望着满天飞扬的大雪,对陈晓木犹豫道:“殿下,我们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府衙吧,不然下这么大的雪,路上怕是连方向都分不清!”
陈晓木呵呵笑道:“怕什么?新京城就这么大,我不信连个知府衙门都找不到!”
王五在旁边听到后,讶然道:“殿下,你这是要去那个知府衙门?”
陈晓木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问:“这新京城里还有两个知府衙门吗?”
没想到,王五还真点点头,并随之解释道:“殿下,你和李连长刚回新京城,还有所不知,这新京府衙还真是分在两处,其中白知府和贾通判在朱雀街那边新知府衙门里处理公务,闵同知和钱训导则是在以前的老知府衙门里办公,这两处地方相距也比较远!”
陈晓木皱眉道:“怎么弄得这么复杂,合在一块办公多好,有什么事大家还能互相通个气商量一下!”
王五苦笑道:“我听贾通判说,原来的老知府衙门被楚国人攻进新京城后,让张永那个奸贼给毁掉一多半,现时朝廷又刚刚还都,还抽不出银子来修造新府衙,因而也只能暂时分两处地点办公!”
这时何九姑扶着椅背慢慢地站起来,一脸紧张表情对王五说道:“王大哥,你对府衙那边比较熟,不如陪驸马爷一起去一趟。”
显然何九姑心里还在惦记着她弟弟的性命,似乎王五要是能跟着一块去,她就会放心不少。
王五闻声走到陈晓木面前,请求道:“殿下,我和你一块去吧?去新京府衙的路我比较熟,而且我在新京府衙里还有你几个熟人,找他们办事也比较方便些。”
陈晓木想了想,觉得王五说的在理,便点头道:“也好,那你就和我一起过去吧!”
李贵顶风冒雪从外面拉来一辆马车,拉开车门让陈晓木先上车,王五见状也随着也往车里钻,但是却被李贵伸手一把给拽了回来,王五瞪着李贵嚷道:“殿下要我陪他一块去府衙,你干甚不让我上车?”
李贵朝马屁股后面的空车架呶呶嘴,“去,你到前面赶车去!”
王五一听,立刻就不乐意了,拉着脸责怪道:“凭什么呀,咱们公主府里不是有车夫吗?”
李贵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殿下说了,去府衙不能带闲杂无关人员,以免走漏消息!”
王五缩缩脑袋,不服气的问,“那你为何不去驾车?非得要我去!”
“你小子还好意思问!”李贵忿忿道:“我昨天被你硬是充作英雄救美把肋骨给撞伤了,驾车使不上劲,只好把这差事交给你了!”
王五想想确实也是自己理亏在先,因此不在争辩,只咕哝了句,“我这算是还你人情了。”说完躬着身子跳上车架,两手抓起缰绳一抖,吆喝了声“驾”拉车的驮马即刻撒开蹄子在雪地上“嘚嘚”小跑起来。
车厢里陈晓木因昨晚一夜未睡,接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正准备靠在车内的软垫上小憩一会,养养精神,还未等他闭上眼睛,突听驾车的王五在车厢外′‘吁,吁”连声喝马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马匹“咴咴”撕鸣声,马车陡然在原地来个急停车,不过因为雪地比较滑的缘故,马车还是向前冲出老远一段路才勉强停下来,李贵以为和上次一样又遇上了劫匪,没等车停稳,便拨出腰刀从车上一跃而下,在雪地摆开架势,可是他马上就懵逼了,这马车的前前后后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他连个人影子都没看到!
一股火气在李贵胸中蓦然升起,他提着腰刀,怒气冲冲的跑到车架前指着惊魂未定的王五怒骂道:“王五,你特娘的这是嫌命长吗?你若是对我心怀不满的话,咱俩大可约个时间,找个地点单挑就是了,可现时殿下还在车上,你就敢明目张胆的来报复我,倘若殿下有个什么闪失,我看把你抄家灭族都够罪了!”
王五直接被李贵给骂懵了,看着李贵暴跳如雷的样子,愕然道:“李连长,你驾车在路上从不知道避让吗?刚才有一匹通体雪白的快马,突然从大雪里冲出来,我因仓促避让才引起此状况,你还不快去看看殿下在车里受没受伤!”
“不用看了!”陈晓木边用手拍打着落在身上的雪花,边笑道:“我没事,下这么大的雪,磕磕绊绊是难免的。”三个人正在说着话,马车前面传来一阵马铃声,接着就是车夫的“吁,吁”喝马的声音和驮马打着响鼻子的“呼呼”声,一辆马车像是从雪地里滑行到他们三人身边停下来,跟着车门被从里面拉开来,卫羽裳的那张熟悉的俏脸从车里伸出来,对陈晓木兴奋道:“老师,我正准备去公主府里找您,没想到却在这碰上了。”
“是啊,真是好巧!”陈晓木打着哈哈。
“老师,您这是碰到什么急事了吗?下这么大的雪还外出!”卫羽裳好奇的问。
陈晓木搓搓冻麻了的双手,哆嗦道:“我去府衙办点急事,马上就回来,你先去公主府里等我吧。”
卫羽裳迟疑了一下,笑道:‘′老师,我和你一块先去府衙吧?再说我这车里有取暖炉,你不如到我这车里来坐,还能暖和一些,正好小翠也在车里,我让她把购房置地的事对你禀报一下。”
“这个……!”陈晓木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到卫羽裳的车里,后面突然传来,“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通体雪白的白马绕着两辆马车转了两圈才停下来,骑在马上的人虽然身形尽显婀娜多姿,可那一张丑脸却足实让人望而生畏!”
没等陈晓木开口招呼,王五就抢着说道:“殿下,刚刚就是这人骑马突然从对面冲过来,让我猝不及防,险些被她给撞上。”
陈晓木叹了口气,苦笑道:“你得幸亏没撞上,不然撞了也白撞,说不准你还要遭受她些皮肉之苦!”随之他又对卫羽心一抱拳,“我说二小姐,你这练武之人难道就不怕冷吗?我在这车厢里都被冻得要命,你倒好,骑着一匹看起来都感觉冷的白马跑来跑去的,好玩吗?”
卫羽心横了陈晓木一眼,堵塞他说:“我骑马跑来跑去,我乐意呀!你管得着吗?”
“行,那你就接着跑吧!”陈晓木气笑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哎,你先别走,我找你有事。”卫羽心一见陈晓木要甩开她,急忙喊道。
陈晓木转过身,看着卫羽心那张丑脸,特别是想到他脸上戴的这个皮具是从人脸上整张剥下来的,心里忽然感到异常恶心。
陈晓木忍住心里的不适,淡淡地问,“二小姐有什么事?”
“你这是准备去什么地方?”卫羽心像是没话找话说。
这时卫羽裳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卫羽心的马头前,看着她笑道:“二小姐,我们是准备去府衙办点事,要不你到我的车上来,我车里有取暖炉,比骑马暖和!”
卫羽心这才发现原来姐姐也在这里,立刻有些扭怩起来,其实刚刚卫羽心骑着白马围着马车绕圈,卫羽裳就认出她来,只是因为有李贵等人在场,她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她和卫羽心之间的关系,便在车上没下来和妹妹相见,如今看她在陈晓木面前吃瘪,心里老大不忍,就下车替她打个圆场。
卫羽心膘了陈晓木一眼,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声不吭将马缰系到卫羽裳的马车后面,然后牵起姐姐卫羽心的手,进到马车里。
现今的新京府衙,正如王五说得那样,是分成两个地方办公,其中负责督粮,捕盗,水利的同知和负责教学,户政,乡试的教授训导在一起办公,地址就在以前张永的老知府衙门的院子里,而掌管新京府里所有事务的知府和负责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的通判则又在朱雀大街上的一个大院里办公,本来朝廷准备把张永的老知府衙门后面原先张永全家住的府邸移交给新京府衙,让他们合二为一,腾出朱雀大街上的大院子,再由皇上苏乘轩把它赐给二公主苏星辰做为新公主府。”
而陈晓木要找的人是新京府的白知府,马车自然也就往位于朱雀大街上的府衙驶来,这处府衙的门廊下站着两个牛高马大的衙差,每人腰间都横跨着一把腰刀,目光阴冷盯着远处两辆顶风冒雪向着府衙驶过来的马车,其中一个眼尖,在马车离着老远就歪头对身边的另一个衙差说道:“老兄,如我没看错,这好像是庆丰公主府里面的马车!你看那车厢上插的旗子不是写有庆丰两字吗!”
衙差闻言定睛仔细看了看,转而笑道:“莫非又是王五那小子扯着虎皮做大旗,来找贾大人办事的?”
被问的衙差点点头,“嗯,我看是八九不离十!”
说话间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己到门口,前面这辆马车的车架上坐着赶车的车夫,不是王五还能是谁?抬头正好看见俩个衙差站在门边,正用眼睛盯着他看,便举手招呼道:“二位,我找贾大人有点事,先进去了。”说完连车都没停,就进了府衙院里。
这处府衙里面是个四合院,左面是知府和通判升堂审案的大堂,右面是一溜八间带有走廊的厢房,另有带有回廊的正房八间,前面府门两边各有两间平时衙差押着犯人在里面候审的押房,两辆马车刚在院子里停下来,院里正房和厢房都有人打开屋门伸出头来张望,王五刚跳下马车,贾贵就从正房打开屋门迎了出来,边走边打着哈哈道:“王老弟,顶着这么大的雪过来找老哥,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王五冲他抱抱拳,讪笑道:“老哥,你可别误会,我是陪着驸马爷来的!”
“什么?驸马爷也来了?”贾贵吃惊道。
这时陈晓木从车厢里跳下来,笑眯眯的对着贾贵招呼道:“贾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贾贵赶紧一溜小跑过来,躬身施礼道:“下官实不知驸马爷过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陈晓木摆摆手,笑道:“贾大人,咱们就别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俗礼了,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找白知府和贾大人商量个事,只是!不知白知府现时在不在府内?”
贾贵讨好笑道:“驸马爷,您来巧了,白知府恰好正在和我商议事情,我先带您去客堂里暖和暖和,再回去喊他过来,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