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飞雪霎时脸若冰霜,冷声道:“这就送你们上路。”运起轻功往后一退,两位汉子双剑落空,不免趔趄。林飞雪对准时机,将手中木棍一挥,木棍已往一名汉子袭来。木棍速度之快,实在躲避不及,只听‘呲’的一声,木棍便已透胸而出,那名汉子惨叫一声,便应声而倒,另外一名汉子惊怒万分,大喝道:“二弟。”眼睛不禁通红,便发疯的往林飞雪袭来。
林飞雪袖袍一挥,那名汉子被一阵劲风吹的站立不稳。林飞雪用手一扬,不知怎的,汉子手中的的剑便已到了林飞雪手中。林飞雪持剑一刺,那名汉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神涣散下来。
林飞雪暗自嘀咕:“《吞荒大典》吗?”随即扬长而去。
在三月前,林飞雪新晋擒龙派掌门,随即昭告天下,便拜访各大与擒龙派交好的门派,但在这期间却出现了好多掌门教主不在门派内的情况,打听之下才得知,原来江湖上许多门派正在举办什么‘杀卢大会’,林飞雪自诩擒龙派是隐世门派,江湖中的腥风血雨也与本派无关,便不搅尘世中的浑水,但在路上常听到有人说‘你知不知道,原灵元宗门徒萧贤一人为了独占《吞荒大典》,竟掳走卢文满未满一岁之子,叛逃教派,当真狼心狗肺。’其时卢文满无恶不作,杀人如麻已臭名远扬,林飞雪得知卢文满已被群雄诛之,心下甚快,但未参与那日群雄相聚卢府,便不知情由。林飞雪自几日行走江湖以来,听到的都是谈论萧贤为了《吞荒大典》,竟不惜叛离教派,掳走卢文满之子之言,心下寻思:“此人真是畜生不如,大逆不道。”武林中叛离教派万万不可,连被师父逐出师门也是极为丢人的事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叛离教派实属于杀生父,啖其肉的行为。时间一长,林飞雪便慢慢相信江湖上对萧贤的流言蜚语,于是对萧贤逐渐不齿,认为嘴里谈论他,耳朵里听见他也是侮辱了自己的嘴巴和耳朵。
而姜家双圣刚刚参与完‘杀卢大会’,因追杀萧贤,便行至擒龙派所在的山脚下。俩人找了家饭店,叫来小二,点了几个小菜与几碗白酒,虽然酒入愁肠,但也难解郁闷,不禁大怒,掀桌而去,那小二见状,连忙说道:“两位少侠,酒钱还未付呢?”两人此时正在气头上,其中一人拎起小二的衣领,道:“我姜家双圣何时用膳需要花钱了?”那小二直被拎的喘不过气来,眼中满是惊惧。正在这时,附近一桌一人站起说道:“阁下还是不要欺负人为好。此时是擒龙派的地盘。”那人“哦”的一声,道:“你又是何人?”随即将小二往旁边扔去,直摔的小二瘫倒在地上,叫苦不迭。见此人如此对待小二,惊怒道:“在下擒龙派弟子黎昇,两位莫要如此欺负人。”
那人冷笑道:“就欺负人怎么了?还敢用擒龙派来压我们兄弟二人,别人怕你们擒龙派,我们两位可不怕。”说完,便取下腰间佩剑,直往黎昇袭来。黎昇连忙向后退去,那人却不知何时已站在黎昇面前,挥剑一斩,黎昇便头颅落地了。
那人伸出舌头,舔舔剑上的鲜血,向小二瞪了一眼,道:“听说擒龙派换了掌门,老子倒想会会他,告诉他,姜家双圣天下无敌。”说完哈哈大笑,俩人相并而去。
正因如此,所以才有前面林飞雪诛杀姜家双圣之事来。
过了半年,林飞雪忽然想起了一个约定,忙写信予神行帮帮主周翰延,告知他自己将前来赴约,消停几日,便从荆州出发,缓步前往神行帮所在的冀州,因与约定时日还长,一路上便走走停停,欣赏美景,好不快活,只行至几日,便到了许州。只见许州此时正值秋冬之际,红衰翠减,秋风萧瑟,大街上行人却络绎不绝,熙熙攘攘,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流转着酒肉的香味。林飞雪走了大半日,顿感饥饿,走进一家饭店,叫来小二,上了三斤酒,两斤羊肉,大快朵颐起来。正吃的兴起,只听见一女子“噗嗤”一声,低声道:“师兄你瞧,此人长得英俊潇洒,吃喝却不顾形象。”那师兄道:“师妹,不要惹事生非,外人的事情,咱们还是少谈论为好。”虽然这几句话声音很低,但林飞雪内力何其深厚,只听的一清二楚,寻思:“这两人身有佩剑,想必也是学武之人,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小妹子说我吃喝不顾形象,哼,我堂堂大丈夫,为何要和这小妹子计较。”想完,又继续吃了起来。
那师兄又低声道:“师妹,金银双蛇在江湖上放出重酬打听武林败类萧贤的消息,咱们又得知萧贤那厮的去处,待会拿到金银双蛇的重酬后,咱们一辈子就不用愁了。到时候咱们离开宗门,远走高飞,柔情似蜜的快活一辈子好不好?”那师妹俏脸一红,柔声道:“师兄,我都依你,这辈子天南地北我都跟着你。”那师兄听见师妹此言,喜出望外,叫来小二,赏了几文钱便带着师妹出门去了。
林飞雪本来听见那师兄妹两人说起萧贤,便心生憎厌,本待不想再听,但听到‘金银双蛇’的名号,心下寻思:‘金银双蛇在江湖中臭名昭著,这两个下三滥之人,怎么也在寻找萧贤,难不成他们想狼狈为奸以此来为害武林吗?或者是他们想杀了萧贤得到吞荒大典?这两人武功本就高强,若是得到吞荒大典,武林中非得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正自思考,林飞雪突然冷笑,随即暗道:“这两人本就师兄妹,当属同一师门,口口声声说萧贤是武林败类,结果却想获得金银双蛇的报酬后背叛师门,双宿双飞,好不要脸!我待瞧瞧去。”说完,叫来小二结账,把几两银子放桌上,那小二见林飞雪出手阔绰,欣喜若狂,心下暗道:‘到时候我把此人饭钱给店家结了,其他银两就当是这位大侠赏我的。刚刚那两人赏我银两,没想到这人又赏得更多,嘿嘿,我今天真是走狗屎运了!’忙抱拳鞠躬道谢,只一抬身,林飞雪便不见了,小二霎时惊讶不已:‘来饭店吃饭的武侠人士常有,但轻功如此出神入化的大侠,生平却第一次见!’
师兄妹两人脸露喜悦,径直往小路走了,以林飞雪的轻功追上那俩师兄妹,实在容易。只见他步履如飞,始终和那俩师兄妹保持距离,又由于林飞雪轻功实在了得,似足不点地般没发出一点声响,以至于那俩师兄妹浑然没发觉。只见哪俩师兄妹一会儿向南,一会儿又向西,如此走了十几余里,已到了山谷深处,只见一块牌匾连着绳子绕住山谷两边树上,牌匾上写着:“碧蛇谷。”俩人脚步停住,互相对视一笑,又向后望去。林飞雪大吃一惊,以为自己被师兄妹俩发觉,忙纵身往岩石后闪去。只听那师兄说道:“师妹,咱们的快活日子要来了。”那师妹低声笑道:“师兄,以后咱俩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我要给你生孩儿,生八个好不好,生十个好不好?”那师兄笑道:“好呀,我会一辈子爱你,对你好。”
林飞雪只听的脸红耳热,浑身不自在,心里暗道:“我不小心听到这种话,当真让人无地自容,赧颜汗下。”只见那俩师兄妹恭恭敬敬的抱拳施了一礼,便大声道:“晚辈灵元宗弟子,朱子躬与张衣韵拜见双蛇前辈。”话音刚落,只见两人从山谷深处走出,林飞雪在岩石后用眼角余光一瞥,只见那两人看起来四十多岁,样貌丑陋,一人歪瓜裂枣,臼头深目,瘦得犹如竹竿一般,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此人虽丑,但眼神祥和,看起来倒不像什么极恶之人。一人又脑满肥肠,贼眉鼠眼,狰狞可恶,脸上一块巨大伤疤更显得凶神恶煞。但两人衣着服饰却华贵无比,犹似王公贵族般。林飞雪心下寻思:‘那金蛇想必是那个歪瓜裂枣,臼头深目之人了,此人衣服镶着金粉,佩戴的手镯,颈链也都是金器。另外一个银蛇虽胖,但衣着打扮和金蛇大同小异,只不过是银粉,银器罢了。这两人实在是豪奢无比。’
那金蛇开口道:“二位,进来说话。”说完让开位置,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灵元宗弟子张衣韵见两人样貌丑陋,吓的花容失色,突觉不安起来,道:“前......前辈,我俩若告知你们那萧贤恶贼的去处消息,当真能得到黄金万两,白银十万两吗?”那银蛇听完,顿时横眉怒目地说道:“咋地,让你们这两厮告知消息,也是你们的福分。别不知好歹。”那师兄妹俩人听到这句话,霎时脸色铁青。金蛇见状忙柔声道:“我愚弟生来粗鲁,向来说话不中听,两位莫要见怪。你们看我俩这一身行头,像是缺金少银的人吗?”那师兄妹俩听金蛇说的诚恳,又说的有理,忙放下心来。
四人走入山谷深处,林飞雪听脚步声知四人已去,忙运轻功跟了上去,一闪身便跃到牌匾右边绳子缠绕的树上,那树却未半点动摇。往谷内瞧去,林飞雪便怒上心头,只见谷内深处的地上堆满了人的白骨,还有二十几具未风干的尸体,想来是最近才被金银双蛇杀死的。那俩师兄妹害怕之极,只心下暗道:“中计!”便欲往外逃,那银蛇哈哈大笑,往前一跃便已站在俩师兄妹面前。那师兄惊恐万分,道:“前辈,小辈愿意无条件告知消息,不需要黄金万两,不需要白银十万两了。”银蛇听完,不禁冷笑,那师妹见状忙说道:“我师父说,萧贤那恶贼将前往幽州,我师父是萧贤的师兄,也是灵元宗宗主,此消息千真万......哎哟。”话还未说话,那金蛇已经一掌往张衣韵袭去,那张衣韵霎时毙命了。朱子躬见到师妹惨死,悲不自胜,说道:“我跟你拼了!”便拔剑向金蛇冲去。
林飞雪见到谷内场景便知道师兄妹俩今日恐怕性命不保,侠义之心大起,便想去救,但又随即想道:“金银双蛇作恶多端,残杀这么多人,但这二人妄想欺师灭祖,两方都可恨,我若出手相救,便是两恶救一恶了,再说,若我出手相救,也不好得知金银双蛇探知萧贤的缘由了。”但见金蛇一掌已把张衣韵打死,那朱子躬又不顾性命地向金蛇冲去,心里暗道:“不好,这朱子躬性命不保,此人虽有欺师灭祖之心,但他见师妹被金蛇所杀,明知自己不敌,却还是奋不顾身冲向金蛇,也算有情有义。”想到此处,林飞雪再也忍不住。
那金蛇见朱子躬冲过来,冷笑道:“不自量力。”便迎面往朱子躬冲过去,离朱子躬一尺时出掌往他脑门上一压,空气中发出“嘶嘶”的声音,犹如毒蛇迎敌般。但朱子躬的身子却霎时往后倒退,那金蛇一掌猛拍在空气中,煞是狼狈。银蛇突然大叫:“大哥,这厮后面有人。”金蛇抬眼望去,果真有人,只见那人一手轻轻抚着朱子躬后背衣领,奇怪的是,那衣领却丝毫不起皱,以至于他们还以为是朱子躬自己随身后退的。金蛇凝神瞧见那人手掌看起来像是碰到衣物了,但却犹留有一丝缝隙,暗道:“不好。天下能使这门功夫的,当属擒龙派掌门,林飞雪。”话未说完,银蛇不知何时甩出一条鞭子,这个鞭子白中带黑,前端一分为二,似蛇的舌头,只呼的空气噼啪作响。林飞雪一只手抓住银鞭,只见鞭身沉重,似乎是银子为主要成分做成的软鞭,便即用力往身前扯,但只见银蛇笑道:“你中计了。”只见那银鞭的前端,犹如活体般,扎入林飞雪的手背。
林飞雪右手顿时漆黑无比,方知软鞭毒性猛烈。那银蛇兀自哈哈大笑,金蛇心下焦急,道:“龚弟,快给擒龙派林掌门解药,快,快赔礼道歉。”话未说完,岂知朱子躬持着剑像疯了般又向金蛇冲来,那金蛇暗道:“恐怕此人是与林掌门是一伙的,我现在一掌拍死他容易,但惹得林掌门生气,便此事难办了。”只见金蛇身体微微一侧,避过要害,那剑已刺入金蛇肩头,但刺之未深。金蛇只受了点皮外伤,朱子躬忙使劲往剑上用力,只见他脸上红通通的,怎么也刺不进去分毫,他深知金蛇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此剑是说什么都刺不进去了,哈哈大笑一声,抽出刺中金蛇之剑,当即自刎,就此毙命。
林飞雪见状,摇摇头。银蛇听金蛇说这人是擒龙派掌门,登时惊慌失措,魂不附体,但仍然强装镇定,道:“原来是林掌门,在下可不怕你。”金蛇听银蛇如此说,只怕惹祸上身,忙道:“龚弟,不可胡言乱语。林掌门,在下金蛇洪斜锰,这是我师弟银蛇龚杯璧,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深黄的葫芦来,此葫芦甚小,但却似乎是黄金锻造而成,只见洪斜锰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来,道:“这是解药,望林掌门不要见怪。“说完,恭恭敬敬的呈上。
林飞雪见金蛇说他俩名讳,一个“邪门”,一个“卑鄙”,倒也好笑,但想到他们无恶不作,杀人如麻,便即“哼”了一声,道:“倒不用你们解药。”说完,运功解毒,只见他的手背上冒着丝丝黑烟,只一眨眼,手便与常人无异了。洪斜锰深知此毒猛烈,当下却被林飞雪用内力把毒给解了,不禁钦佩万分,道:“《擒龙经》不愧为当世第一神功。”林飞雪睨了他一眼,冷笑道:“在阁下心里,《吞荒大典》才是当世第一神功吧。”洪斜锰被他说中,但也不恼,只“嘿嘿”直笑。
龚杯壁道:“林掌门,咱兄弟俩论武功是不及你了,但咱们与你无冤无仇,不知你来‘碧蛇谷’插手我兄弟俩的事,这是何道理?”洪斜锰听师弟如此说,不禁内心焦急,瞪了龚杯壁一眼,谢罪道:“林掌门,我这师弟不太会说话,往往得罪人,望林掌门海涵。”
林飞雪哈哈大笑,道:“你们兄弟俩作恶多端,残杀武林同辈,我本不想管,但却让我碰上了,却没不管之理了。再说,两位为武林大患,正如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此番为非作歹让我看到了,我出手也算为武林除害,合情合理了。退一万步讲,即使我不管,将来也会有人管,若我今日不管,江湖上还道我林飞雪沽名钓誉,占用了一个‘江湖豪杰’的名声。你们自行了断吧。”
洪斜锰寻思:‘此人武功高强,我们二人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与他动手,咱们‘金银双蛇’今日便要栽在这里了,此人若要杀我们,早已动手了,何故要说那么多?恐怕此人杀人之前讲究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对了,此人入瓮,不就是一举两得吗!’
“哼,你要杀便杀,不过在杀我们之前,咱们还得先动手打过一架才是,我们‘金银双蛇’岂是懦弱之辈。”龚杯壁说完当即就要动手,只听洪斜锰突然说道:“且慢。”
龚杯壁还道是师兄害怕了,不禁惶急,道:“师兄,咱们‘金银双蛇’几时受过这种侮辱,要死,咱们也得死的轰轰烈烈,怎能被他一句话就吓得自我了断。”那洪斜锰完全不理睬他师弟的话,只对着林飞雪说道:“林掌门,当今江湖之事,是不是得占一个‘理’字。”
林飞雪疑问道:“怎么?此地遍地白骨,你‘金银双蛇’杀人如麻还有理了?”那洪斜锰微笑道:“非也,咱们诛杀的都是背叛师门,寻求荣华富贵的无耻之辈。江湖上的好人,我们是决计不会杀的。”林飞雪哈哈大笑,道:“金银双蛇,臭名昭著,江湖上的好人被你们杀的人还少吗?”洪斜锰听完只是微笑,道:“林兄此言差矣。在江湖上我们杀的都是辱我师门之辈,不然我们双蛇何苦要找他们麻烦?我和师弟两人源于突厥‘碧蛇谷’,来中原是为修行而来的,但我们俩人是堂堂正正的汉人,身子里留着的是汉人的血脉,只因我俩小时候被胡人掳走,是师父救了性命。岂知来到中原后,只要有人知道我俩的师承出自突厥,便辱我师门,辱我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师父对我俩有救命之恩。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有理有据,而江湖上却言传‘金银双蛇’杀人如麻,作恶多端。”说完便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嚎啕大哭。
那金蛇又开口道:“正因为如此,我们生平最痛恨,最痛恨那些妄图背叛师门的无耻之辈,所以,所以我俩才动手杀人。”
林飞雪半信半疑,深知洪斜锰的话语七分真三分假,只见那金蛇接着说道:“林掌门,我们四处打听萧贤的消息并不是觊觎什么《吞荒大典》,而是我师弟曾与他有过一场争斗,萧贤那厮练了《吞荒大典》后,只一招一式,我师弟便输了,还放话说‘碧蛇谷徒有虚名,若我练完《吞荒大典》,岂不是得灭碧蛇谷满门?’后来我知晓这件事情后,便与师弟约好一起去会会那个萧贤。辱我师门之人,若不能杀他,我洪斜锰还配为人吗?”
林飞雪皱了皱眉,道:“那这里横尸遍野,想必也是你们为寻找萧贤消息所杀的人,既然你们早得知了萧贤消息,为何不去寻找萧贤?却在这儿滥杀无辜。”
洪斜锰忙拱手道:“林掌门不知,咱们师兄弟俩在这打探消息,江湖上许多人来欺骗咱们,以此来骗取金银财宝,有人说,萧贤那厮在卫州,结果又有人说,萧贤在凉州。咱们也不知谁带来的才是真消息,况且那萧贤外功卓绝,内功精湛,我师弟在他手里连一招都撑不下去,所以只能慢慢商讨推敲,最后找出萧贤那武林败类的藏身之处了。”
林飞雪眉头紧锁,哀叹一声,摇摇头道:“他们来换取金银财宝,可能是下定决心隐匿江湖,从此远离武林纷争,想必是对这江湖的险恶产生了些许厌烦了。”
洪斜锰与龚杯壁互相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洪斜锰接着说道:“林掌门,您可不知萧贤那个败类说了什么话啊,那萧贤不仅欺侮我的师门‘碧蛇谷’,还小瞧天下的名门正派,甚至还说,等他神功大成,便要陆续登门拜访,大败天下英雄人物,哪怕是‘擒龙派’,也得乖乖俯首称臣。”
林飞雪听到这句话,微微一笑,道:“那就让他来找我好了。不过你们毕竟罪孽深重,杀害江湖这么多人,今日我恰巧被我遇上了,这样吧,我也不想取任何人的性命,你们俩人各自断一臂便罢了。”
龚杯壁冷笑道:“金银双蛇岂能受辱。”说完便一拳往林飞雪袭去。洪斜锰见师弟如此鲁莽,心里暗骂道:“这个废物。”
林飞雪见银蛇一拳过来,不慌不忙地移动脚步,银蛇这一招出拳迅速,眼见就要打到林飞雪,却见林飞雪不知怎的已经到了他的侧面,一掌便要往银蛇右臂的肩井穴而去。银蛇深知若被打到这个穴道,自己非得任人宰割不可,忙扭过身子,准备迎敌。
金蛇那边,见师弟若被击中肩井穴,今日恐怕非得断臂了,忙抽出一根金鞭往林飞雪劈去,他只希望林飞雪看见金鞭能够回救,以此让银蛇脱离险境。林飞雪微微一笑,往银蛇那边出的掌仍然迅速,半点不受影响,另外一掌再向那金鞭袭去,只见那金鞭距离林飞雪还相距甚远,却被一股内力冲在空中屹然不动,握着金鞭的洪斜锰只感觉自己的手轰然一震,便即吐血,往后退了三四米远。金蛇心想:“遭了,我这右手经脉尽断,完全废了,我握着金鞭被借力打力尚且如此,我那师弟是被他往穴道袭去,哪还有命活?”
只见林飞雪的一掌轻飘飘地拍在银蛇的肩井穴上了,银蛇被打中穴道后,哈哈大笑,道:“擒龙经,名不副实啊,我被打到穴道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咦,师兄,你怎么吐血了?”说完便跑过去扶金蛇,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手经脉尽断,怎么也提不起来,霎时惊恐万分,道:“师兄,我的右手......我的手......怎么没知觉了。”
洪斜锰凝神盯着林飞雪,却见林飞雪眼神古井无波,平静如水,霎时又吐了一口血,道:“林掌门武功卓绝,我和我师弟俩人同时受击,却受了两种不同的力,一种刚猛如山,一种轻柔似水,能一瞬间打出两种不同的力,可见林掌门在控制内力这方面,当世无人能及,佩服,佩服,擒龙经,神功也。”
林飞雪拱手道:“人非草芥,那些被你们杀害的人,即使要他们死,也得是由他们师门来处置,两位此举实在是万万不当,你二人已各断一臂,想必武功大失,若还为非作歹,自有人取你们性命。”说完,扬长而去。
龚杯壁见林飞雪已走,忙向洪斜锰说道:“师兄,咱们的手。”洪斜锰冷笑道:“没想到这条大鱼居然先上了我们的钩,那么废一臂又如何,将来咱们习得神功,杀了那个老怪物,纵使是死也心甘了,何况是一只手。”龚杯壁道:“师兄,此事和我们所做的有何关系?”洪斜锰哈哈大笑,道:“虽然关系不大,但是也有关系,咱们只是推动关系。没想到钓到这么大的鱼,天助我也。咱们走罢。”龚杯壁道:“走?”洪斜锰道:“对,走的越远越好。”
林飞雪思绪万千,寻思:‘金银双蛇虽残忍无道,那也是因为打听萧贤而起,我已把内力传入这两人体内,以后遇到他们两人为非作歹,总有法子让他们肝肠寸断,哼,萧贤那败类居然扬言要败尽天下英雄,而且要让我‘擒龙派’俯首称臣,真是好大的口气,有机会倒是要会一会这个萧贤。’
因与神行帮帮主约定之日还有尚余时间,便也不急于赶路,这一路上只游山玩水,日落而息。过了月余,林飞雪到了冀州,此时已是深秋,但见街上人人闭户,并无行人,更显萧瑟,不禁感叹:“为何许州繁荣,到了冀州却如此?“正走着,便见到一家客店,但客店此时却大门紧闭,林飞雪眉头一皱,暗自寻思:“此时是白天,为何客店也不接客?”
林飞雪抬手往客店大门叩了三下,良久,大门顿开,只见门内冲出来一个人,那人拿着一把钢叉直插林飞雪胸口而来,林飞雪两指一夹,便即夹住叉口,那人大吃一惊,正欲丢下钢叉,但自己的双手好似黏在叉柄上了。那人惊恐万分,道:“萧贤,你已经杀了冯教主了,还待来杀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吗?”林飞雪忽感惊惧,道:“什么?冯教主被萧贤杀了?哪个冯教主?”那人道:“你不是萧贤那恶贼?”林飞雪忙问道:“我问你哪个冯教主?”那人惊愕万分,道:“冀州还有哪个冯教主,当然是降魔教教主,冯宗临。”林飞雪松开双指,抱拳道:“在下是从荆州来的,刚到冀州,有许多问题甚是不解,还望大哥给在下解惑。”那人怀疑道:“你真不是萧贤?冯教主之事已惊动官府,此街已禁止行人,官府曾发通告,若有人上街,那人便是萧贤。”林飞雪道:“我与萧贤素不相识,在下林飞雪。”
那人滴溜着双眼,一咬牙,道:“我姑且相信你一次。”说完便拉林飞雪入内,往门外左右张望,便急忙关闭大门。林飞雪道:“冯教主德高望重,在下信服万分,怎会遭萧贤毒手?”
那人道:“请与我在客店里来。”说完找个桌子坐下,道:“我是此店的老板,既然你不是萧贤,入了我这个店,想打探消息,必须用银两来交换,我也是敬服天下武功的高人,所以你想得到消息,就按三两银子来换吧,别人我都收五两呢。”
林飞雪心急如焚,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道:“拿去。”那老板笑眯眯的收下,道:“这位爷爽快,这么多银子,我也受之有愧。这样吧,我去让后台准备些小菜小酒。”说完便欲起身,林飞雪左手一张,那老板便坐在椅子上了。林飞雪急切万分,道:“快说。”那老板见林飞雪发怒,连忙说道:“是是是,小的现在便告知您,前十日,咱们冀州降魔教发生了一场血案,几乎整教一百来人都被杀了,而凶手便是那恶贼萧贤。”
林飞雪疑惑,心下寻思:“怎么又是萧贤?”随后说道:“你们怎么知道是萧贤?”那老板道:“他一个人杀了降魔教满门后,呼啸道‘痛快,痛快,降魔教不过如此,我萧贤今日杀的痛快。’此声方圆十里都听得到。而冯教主又是德高望重之辈,爱国爱民,一直以来都深得百姓爱戴,见到降魔教出这等事,老百姓当即纷纷相聚,想去降魔教为冯教主报仇,结果不到半日,便死了几十个老百姓,后来有十几个江湖好汉义愤填膺聚在一起,想为这些牺牲的人讨回公道,结果还未到降魔教,便都死了。”
林飞雪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右手直往桌子上一拍,霎时桌子四分五裂,那老板只吓的心惊肉跳。林飞雪道:“真是无法无天!”说完便起身往客店外走去,那老板说道:“少侠,哪去?莫非去帮冯教主报仇?你可千万别去啊,现在降魔教犹如龙潭虎穴。
林飞雪纵身一跃,便已越墙而去了。
降魔教离此处尚有十几里路,倒也不算遥远,林飞雪认准方向,往小路而去,只见他健步如飞,只想快点到降魔教探讨情况,寻思:“冯教主与我师父交情深厚,当年我派危急存亡时,冯教主力挺我派,当是这份恩情,我非得管一管了。”走了半响,只听见“呜呜”的哭声,此声哀痛万分,伤心欲绝,暗想:“似乎是许多人的哭声叠在一起,不知为何哭泣?”林飞雪顺着哭声走去,忽然,看见有三十多人身穿黑色丧服,有的趴在地上泣不成声,有的倚在树上泪如雨下,林飞雪不禁感到难过,这时,一位老者看到了林飞雪,忙抹去眼泪,往林飞雪走来,大声道:“老兄往哪里去?”林飞雪抱拳道:“小弟将前往降魔教,为探知降魔教真相而来。”在场的人听了,霎时脸色大变,纷纷把林飞雪围住。
林飞雪眉头一皱,道:“我为探知真相而来,各位把在下围住是何意?”那老者脸色通红,道:“萧贤,我们平民百姓虽然不会武功,但也不会怕你,你要杀要剐尽管来。”林飞雪一听,顿时觉得自己是又被人认成了萧贤,忙摆手道:“各位,在下绝不是萧贤。”刚刚说完,在场之人脸色更加阴沉,有人道:“好你个萧贤,又来诓骗了。”
林飞雪抱拳,道:“在下林飞雪,绝不是萧贤。”心里暗道:“居然又被当为萧贤了。”老者道:“你如此面生,若不是萧贤,来这里做甚?”说完,便向周围一人使了使眼色,顿时有一人往旁走去了,这个举动已被林飞雪看在眼里,待要阻止,心里想到:“我林飞雪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何必阻止。”便任由那人去了。
霎时,只听见“轰”的一声响,震耳欲聋,林飞雪知是那人用鞭炮来通风报信,其时已是开元十九年,鞭炮已在隋末唐初便有了,由孙思邈和徒弟李畋相继发明和改进,到此已经一百多年历史。但此时鞭炮工艺还未成熟,颇为珍贵。而这支鞭炮声音却穿云裂石,可见放的火药之多。
林飞雪暗道:“此等鞭炮,价值不菲,却只用来通风报信,那人身份可见一斑,不知道是谁?”突然,听见三四里外传来声音:“是萧贤来了吗?我来会会你。”过不多时,一人疾驰赶来,尚在路上,便见林飞雪模样,不禁疑惑,仿佛此人在哪见过。这人身长七尺,张眉努目,鼻直口阔,皮肤颇为黝黑。林飞雪看此人,眼睛一亮,便想起此人,道:“原来是周翰延,周帮主,我是擒龙派的林飞雪啊,在下到了冀州,本欲拜访贵帮,却在路上听见降魔教一事,顿时痛心疾首,于是急匆匆的赶往降魔教来了。这一来二去却把拜访周帮主的事情推到后了,是在下多有得罪才是。”
原来这周翰延便是林飞雪要赴约的朋友,周翰延生平侠肝义胆,豪气云干,二十多岁年纪便当上了神行帮帮主,在十九岁时便相识十五岁的林飞雪,当时林飞雪未涉武林,而周翰延已经是神行帮帮内弟子,林飞雪见周翰延惩恶扬善,羡慕至极,而周翰延见林飞雪爱武之心颇为强烈,便对林飞雪道:“小兄弟,你也喜欢武功吗?”林飞雪回答道:“在下只是擒龙派记名弟子,还未学习任何武功。”周翰延笑道:“擒龙派与少林寺并列为武林第一名门正派。小兄弟能入擒龙派,已经是颇为厉害了,这样吧,小兄弟,我与你许下十年之约如何,十年后的今日,咱们以各自的武功,酣斗一场,孰强孰弱如何?”周翰延的本意是激励林飞雪认真学武,倒是十年之后便没在想了。林飞雪本便是一个信守承诺,尚不服输之人,当即答应。
此时听起林飞雪自报家门,便想起十年前之事,顿时万分惭愧。又听林飞雪说到降魔教一事,不禁潸然泪下,哽咽道:“冯教主生平光明磊落,爱国爱民,哪知却遭如此毒手,我恨不得把那萧胤碎尸万段!”林飞雪哀叹一声,道:“我们武林人士,爱国爱民为第一,惩恶扬善为第二,冯教主这事绝不能算了。在下愿意协助周帮主,尽微薄之力”周翰延听之大喜,拱手道:“怎敢让林掌门协助,是在下协助林掌门才是,既然林掌门愿意帮忙,此事便成功了一半。而这些百姓,都是自己请缨,遍布冀州,一有萧胤消息,便以鞭炮为号,呼叫附近武林人士过来,我们神行帮倾尽全帮之力,一定要找出萧胤那恶贼。”
林飞雪点点头,道:“此事重要,在下与周帮主的约定得暂时抛到脑后了。”周翰延哈哈一笑,拱手道:“林掌门的武功之高,在下自知蚍蜉难以撼树,不如约定之事作废如何?”林飞雪听此,脸色一正,道:“在下微末功夫,不足挂齿,武功难及周帮主,但这个关头确实以冯教主之事为重,此事往后再提罢了。”周翰延点点头。
林飞雪又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降魔教看看。”周翰延唤来一人,吩咐几句后,便对林飞雪神秘一笑,道:“走罢,我正好也要到降魔教去,还有几位好友也正在那里等我呢。”说完,周翰延便运起轻功,往降魔教而去,林飞雪也一时跟在周翰延后边。
周翰延回头看去,发现林飞雪举重若轻的跟在后边,两人间距离却不甚有什么变化,不禁惊讶万分,心里暗道:“我神行帮以轻功冠绝天下,林掌门轻功竟也如此了得。”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到了降魔教的教门口。此时门前已聚集十几个武林好汉,见林飞雪俩人,忙聚过来,暗自打量林飞雪一眼,恭敬道:“周帮主,这人是?”周翰延道:“这人是擒龙派掌门,林飞雪。林兄,这人是降魔教副教主,李子元。”那人惊讶,道:“原来是林掌门,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林飞雪连忙拱手,道:“原来是李兄,失敬失敬。”
周翰延道:“李兄,放我们入教吧,林掌门已愿意插手冯教主之事。”李子元欣喜万分,道:“若有林掌门帮忙,此事可事半功倍。俩位跟我来吧,天璇派郑掌门,皇极教张教主正在议事大厅等着周帮主呢。”周翰延听此眉头一皱,道:“灵元宗齐宗主还没来吗?“
李子元冷哼一声,道:“本教在事发第二天便发了急报,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信给各大教派。虽说那萧贤已是灵元宗的叛徒,但此人与灵元宗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灵元宗所在的许州与本教所在的冀州相距甚远,但皇极教的张教主都马不停蹄地亲自来了,皇极教可远在雍州,他灵元宗若快马加鞭的派人过来,估计三日便到了。我看这齐宗主心虚了,灵元宗便是罪魁祸首”
林飞雪叹息一声,道:“诶,李副教主,真相未明之前,还是不要下定论为好。”
李子元点点头,道:“林掌门说的对,是在下一时糊涂了。咱们现在去议事大厅吧。”李子元作出一个‘请’的动作,便带头走进教门。
俩人跟随李子元,穿过几条蜿蜒的小路,来到十几块巨石面前,每块都犹如一座小山一般,而两块巨石中间有一个可容纳四五人并行的缝隙,缝隙里却迷雾缭绕,李子元脚步一顿,从袖里拿出一块司南,并解释道:“两位,这是本教的困魔阵,除了历代教主和大长老有权知晓降魔阵的阵眼所在,即使是在下也得通过司南来辨别方向,贸然闯入的话,也会在阵里迷失。而此司南只有本教的内门弟子才有权得到的”
林飞雪眉头一皱,道:“困魔阵名不虚传。既然有此阵所在,想必擅自闯入贵教是千难万难的事情,那萧贤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害冯教主,还安然离去的呢?”
周翰延听此,不禁说道:“会不会是萧贤杀害贵教内门弟子得到此阵的司南呢?或者是从贵教的侧边闯进来的?”
李子元摇摇头,叹息一声,道:“不瞒两位,此阵进去难,出去容易,但那几天本教内门弟子在举行比武大会,这几天是严禁弟子进出的,若有弟子不见,那总得知晓的,而本教的一切俗世事宜是由外门弟子包办的。至于从本教侧边闯过来,那更不可能了。本教四周都有困魔阵的存在,而只有正门的这个困魔阵有一个出口,此困魔阵直径有三四公里,试问天下哪有人轻功一跃可以跨过三四公里的?”
林飞雪低头沉思,想不出所以然来。那李子元道:“两位跟紧在下,此阵极易使人迷失,咱们入阵吧。”说完三人便朝阵里走去。
林飞雪环顾四周,发现身边迷雾缭绕,可见度方才几丈而已,不禁蹙眉。
出了困魔阵,三人便急匆匆的往降魔教议事大厅走去。方见一殿,殿上门匾写着‘阔论殿’,殿外种植着连绵不绝的茶梅,扑面而来的沁香令人心情愉悦,李子元作出一个‘请’的动作,道:“此殿便是本教的议事大厅了,两位,请。”
未踏入殿门口,殿里便传来争吵声,只听一中气十足的声音道:“我看此事确实是灵元宗所为,不然齐莫恨怎么还没到呢?我看是心虚吧。”
又听一阴沉的声音道:“南宫楚大哥已经在许州组织人调查此事,是不是灵元宗所为,想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三人走入殿中,只见殿内已经坐着四五人,坐在主位一人长得极其粗犷,一双浓眉大眼,鹰钩鼻,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坐在次位的人尖嘴猴腮,留着两缕山羊胡,双眼滴溜着转个不停,低头沉思着,不晓得在想着什么。
李子元作揖,抱拳笑道:“张教主,郑掌门。看在下带谁来了!”
各人从座位上站起,也抱拳回道:“李副教主,周帮主。”众人纷纷落坐,李子元笑道:“在下介绍一下,这位是神行帮周帮主,想必大家都认识,这位是。”
粗犷汉子摆摆手,示意李子元不必再说,冷哼一声,道:“李副教主,不必再介绍了,张某没兴趣再听,周帮主来贵教议事大厅是名正言顺,这个毛头小子来议事大厅是为何?”
李子元被打断,自然心里不快,赔笑的向林飞雪望了一眼,还是说道:“这位是擒龙派掌门,林飞雪掌门。”坐次位那人一听林飞雪的名字,连忙站起来,大惊失色,拱手道:“原来阁下便是一年前凭一己之力诛杀‘姜家双圣’的林飞雪,林掌门。在下郑叶轻,这位是皇极教教主张鹰,失敬失敬。”此声音极其阴沉。
那张姓汉子听到‘林飞雪’的名字,脸色也不禁变色,但还是‘哼’的一声。
林飞雪连忙站起,拱手道:“在下徒有虚名,不足挂齿。”李子元笑道:“各位先落座,在下还得去教门口等待齐宗主,此地便由贾兄来招待各位了。”说完,便起身告辞。
那坐在末次位的一人朝李子元点点头。此人一直一言不发,这时却开口道:“李兄,安心去罢。”说完朝林飞雪点头微笑,道:“在下贾驭,与李兄同为降魔教副教主,林掌门之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
林飞雪打量此人,这人面容清秀,剑眉星目,声音温润如玉,颇为悦耳,约莫三十多岁模样。林飞雪拱手笑道:“原来是贾副教主,久仰久仰。”
贾驭又朝林飞雪点点头,道:“各位雪中送炭,在下替降魔教谢过各位。”说完站起来鞠了个躬。那天璇派郑掌门拱手笑道:“贾副教主无需客气,咱们五大教派同气连枝,贵教有难,其他各派理应相互扶持的。”贾驭听完,不禁叹息一声,道:“大恩不言谢,若以后各门各派有用的到本教的地方,本教定效犬马之劳。”说到此处,顿了顿,又道:“既然齐宗主还未来,那不如大家先讨论下此事。”
皇极教教主一听,嘴里发出‘嘿嘿’冷笑。周翰延不禁皱眉,道:“张教主,你笑什么?”
张鹰脸色轻蔑,冷笑道:“我笑各位看不清形势,此事还不明显吗?就是灵元宗所为,不然为什么齐莫恨还未出现,定是心虚了罢。况且,各位别忘了,萧贤可是这位大名鼎鼎齐宗主的师弟,如此关系。”说完,咳嗽一声,又道:“所以张某认为,齐莫恨定是不会再来了,各位不如和本教联手,灭了那灵元宗,为冯教主报仇如何?他灵元宗一个近百年的宗门,何德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众人一听此言,纷纷脸色大变,那周翰延冷声道:“想必灵元宗一灭,贵教便立即吞并灵元宗在京城的三大坊市吧。贵教可离京城较近些。”
张鹰一听,立即拍案而起,怒目圆睁道:“胡说八道,周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某早就想领教贵帮的功夫了。”周翰延怒不可遏,威胁道:“怎么,在下可不怕你们皇极教,别忘了,本帮掌管天下各处镖门,贵教太过分的话,想必对贵教可没什么好处。”
张鹰‘哼’的一声,便揽袖而坐。正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句冷笑声:“灭我灵元宗。好大的口气,张教主,此话我齐莫恨可记住了。”说完,一人灰头土脸的从殿门进入,李子元一脸陪笑的跟在旁边。
只见此人身材瘦弱,面容枯黄,眼神却犀利异常,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约莫四十多岁,虽狼狈但却颇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样子。众人连忙站起,拱手道:“齐宗主。”齐莫恨似乎怒气未消,声音低沉:“周帮主,郑掌门,贾副教主,这位是?”说完,望向林飞雪。
李子元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擒龙派掌门,林飞雪。”齐莫恨一听,脸现欣赏之色,不禁感叹:“林掌门如此年纪便当上擒龙派掌门,不错,不错,我相信祁掌门的眼光。”
众人一听‘祁掌门’这三个字,眼中都显畏惧之色,脑海里都想到那个人来,就连一向桀骜不驯的张鹰此时也正襟危坐。原来这‘祁掌门’正是林飞雪的师父祁龙泽,也是上任擒龙派掌门。在十五年前,有一邪教威风凛凛,强压其他五大教派一头,甚至还吞并其他弱小教派。一日,邪教突然向泉澈派发起攻击。泉澈派与擒龙派本就多年交好,泉澈派的掌门与祁龙泽更是患难之交,自然连夜派人去向擒龙派求救,但收到消息已是几天之后了,祁龙泽去时,泉澈派已被皇极教吞并,而泉澈派掌门也在此事中逝世了。祁龙泽当时怒发冲冠,一夜之间,诛杀所有驻守在各个教派的邪教首领。邪教教主更是在几千人的簇拥守护下,被祁龙泽犹如探囊取物般一招毙命。
这一夜间,江湖人头滚滚,腥风血雨,再无人敢质疑擒龙派的实力。过了一个月,邪教众子弟又聚了起来,在民间煽动百姓思想,带领上万人大举进攻擒龙派,当真是悍不畏死。就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五大教派自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纷纷请缨协助擒龙派退敌,平定战乱。这一役过后,擒龙派因不屑涉及世俗,当时邪教占据的各大地盘也都被五大教派瓜分了。得到更多地盘与势力的五大教派自然欣喜万分,实力也在武林中空前的强大。
待齐莫恨入座,林飞雪作揖,道:“在下年龄尚浅,难堪大任,齐宗主谬赞了。”说完,那张鹰不禁蹙眉,道:“齐宗主为何此时才来,能否给各位一个满意的交代。”齐莫恨听完,不禁怒火中烧,牙齿咬的咯噔响,阴沉的说道:“在下早在收到请帖时便连夜赶来了,哪知在半路上遇到一人,那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在下出手,此人武功之高,令人胆寒,本宗韩副宗主也死在那人手里,在下侥幸从那人手里逃脱。”说完不禁打了个冷颤。
郑叶轻表情怪异,皱眉说道:“以齐宗主的武功,再加上贵宗副宗主,居然被一人追杀,在我的印象里,有这等武功的,全天下可没几个人。不知齐宗主是否记得此人模样?”
齐莫恨摇摇头,缓缓说道:“那人戴着面具,身材瘦弱至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不过武功似乎不像中原的武功。”张鹰听完,“哦”的一声,道:“不知齐宗主能否展示一下呢?”
齐莫恨冷哼一声,但自知不展示无法服众,便依言道:“当时那人右手向在下抓来,仿若神鹰教的‘鹰爪功’,却又似乎不是,在下被吓了一跳,连忙运起轻功往后退去,但因为过于突然,实在躲避不及。韩副宗主心领神会,不禁一拳往那人云门穴袭去,想要那人回救。”说完,摆了个鹰爪的手势,又道:“那人也确实回救了,连忙缩回右手,变成掌状,往后退一小步,然后伸出左掌,两手合十,只双掌拍住韩副宗主的拳头,当时韩副宗主惨叫一声,一只手便被那人废了,那人一脚往韩副宗主胸口上踢去,然后再次提起右手,向在下抓来,在下此时已拿起佩剑,依仗着武器的长度,直往那人左胸口刺去,岂知那人不慌不忙,‘嘿嘿’冷笑一声,不知何时三根手指竟有两根往后缩去,只独一个中指往前直刺的模样。就在在下就要刺死那人时,那人突然手指变化方向,往在下的剑柄一指。”说完,齐莫恨停顿了一下,恐惧万分,道:“在下的右手仿佛被人一刀砍了般,疼痛万分,剑也在此时脱手而出,飞了十几丈远。在下大惊失色,向佩剑望去,这一看吓一跳,那剑既然被此人用一根手指给折断了。在下自知不敌,便慌不择路,扶起韩副宗主上马就跑。行了三日,韩副宗主的伤势却俞发严重,第一日还看不出什么来,第二日,便脸色发青,浑身提不起力气,病入膏肓的模样,到第三日,韩副宗主犹如走火入魔了一般,整个人昏迷不醒,内力也在一丝一丝的变少,无论在下如何把内力传给他,却似泥牛入海,到最后韩副宗主吐口淤血,惨叫一声,便没了声息”
在座各位听到齐莫恨此言,不禁‘嘶’的一声,倒吸的一口凉气。李子元说道:“江湖中能有如此指力的,无外乎少林寺的《金刚指》。只是韩副宗主的”林飞雪摇摇头,说道:“绝对不是少林寺的《金刚指》,此招不过是运用了借力打力罢了。倒是韩副宗主的症状,在下倒是闻所未闻”
贾驭“哦”的一声,笑道:“林掌门有何见教?”林飞雪说道:“在下觉得,那人内力定是精纯无比,指力虽然出奇惊人,但是他攻击的地方是剑柄,那个地方是离齐宗主的手较近的地方,所以第一时间,齐宗主的手受到伤害,若攻击剑刃,那剑会负担一点伤害,绝对不会造成如此巨力的,所以能把剑刃折断,除了那个人的指力外,还有齐宗主往前刺的冲力,因为齐宗主当时根本没有刺到那人。若此时不弃剑,那齐宗主的手臂会被这两股力硬生生的扯下来。”
齐莫恨听罢,脸色霎时发白,后怕道:“那我该如何应付?”林飞雪笑道:“很简单,把刃口横过来,他是绝对不敢用手指去直刺的刃口的,此时他一定会回救,若他不回救,即使最后齐宗主没有刺到那人胸口,这种指力,再加上刃口的锋利,那人手指会被硬生生的切下来。”众人叹服,齐莫恨恍然大悟,说道:“擒龙派真是后继有人,受教了。”接着说道:“韩副宗主离世后,在下马不停蹄的赶路,三日前夜里,在下刚到相州,正见路畔有一小庙,这几日来也颇为疲惫,便想进庙小憩一会儿,哪知这一觉直睡到天黑,在睡眼朦胧中,看到那人正在庙门口,直吓的魂飞天外。急忙向庙的后门冲去,那人‘嘿嘿’冷笑不止,我向后望去,那人不知何时已到身后,我一掌往那人拍去,那人却一眨眼间往后退了几丈远。我见那人后退,便在这时冲出庙门,越墙而去,哪知刚行十几里路,那人却又出现在我身后,我的马匹也已留在庙中,自知甩不开此人,便一咬牙,往旁边灌木丛中走去,灌木丛中一眼看不到路,地上满是泥泞,当真寸步难行,回头望去,见那人未追来,心里暗松一口气,此时天也在不知不觉中亮了起来,待过了几个钟头,不见那人踪影,便从灌木丛里出来,直往降魔教而来。”
听此,贾驭眉头紧皱,说道:“那人武功如此之高,在庙中的时候明明有机会对熟睡中的齐宗主动手,为何要等齐宗主醒后再行其事呢?”齐莫恨摇摇头,不住的唉声叹气:“在下也不知,以那人武功,杀在下易如反掌,不知为何要兜这么大个圈子。”
周翰延一言不发,暗自沉思,突然道:“各位觉得,那人会不会是萧贤?那人戴着面具,自不想被人看到样貌,武功之所以如此之高,则是他修炼了《吞荒大典》,而齐宗主正是为萧贤杀害冯教主之事而来,那人突然阻拦齐宗主但不杀害他,便是念了当年的旧情,毕竟齐宗主可是萧贤的师兄。”齐莫恨脸色铁青,冷声道:“此人即使是萧贤,但已是本宗叛徒,在下宁愿死在他手上。也不愿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张鹰双眼微眯,说道:“这可说不准,没准萧贤已回到你灵元宗了呢?你灵元宗私吞《吞荒大典》,私下里让弟子修炼,暗自积攒实力,以后吞并其他四大教派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当年一个被本教逐出师门的卢文满,本来天资平平,整日游手好闲,修炼《吞荒大典》后,一跃成为江湖中的一流高手,可惜这人为祸四方,还当了卖国贼,被江湖好汉群起而攻,不然我等五大教派任何一人都不是此人对手。毕竟一个无任何门槛,极易修炼的绝世神功,想必所有人都想修炼,我说的对吧,齐宗主。”
齐莫恨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胡说八道,本宗清清白白,卢文满已死一年多了,若本宗得到《吞荒大典》,你觉得在下不会修炼吗?在下若修炼了此功,为何会如此狼狈,在路上匆忙逃窜,倒是张教主,一而再再而三羞辱我宗,听说皇极教的武功天下闻名,在下可得领教下。”说完,便从椅子上站起。
那张鹰脸色一沉,道:“哼,领教就领教。”当即便要动手,李子元心下不快,道:“俩位,这里是降魔教,在本教殿内争斗,不觉得过分了吗?”此时,殿外传来声音,道:“李教主,贾教主,有要事相告。”说罢,李子元应了一声,道:“进来吧。”
一人踏入殿内,手里捧着一副画像,脸色急切,茫然环顾四周,一幅不知所措的样子,李子元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些都不是外人,说吧。”那名降魔教弟子,道:“是,神行帮弟子刚刚传来消息,说在幽州曾看见过萧贤,并且还画了那人画像。”说完递上画卷。周翰延听到是神行帮弟子,耳朵微微竖起,不动声色。
李子元拿起画卷,双眼微眯,接着问道:“这是何时递来的?”那名降魔教弟子听罢,小心翼翼的回复:“神行帮弟子说三天前。”李子元点点头,道:“神行帮弟子遍布天下,想来不会错了。你退下吧。”转头对周翰延歉意的说道:“周帮主,因为本教出了如此大事,此地尚在封锁状态,本应是您这个帮主最先得到消息的。今日大恩,降魔教记住了。”
周翰延神色一缓,道:“不打紧。五大教派同气连枝,这是本帮应该做的。”李子元点点头,道:“齐宗主,此人是萧贤吗?”说完,把画卷递给齐莫恨,齐莫恨瞅了一眼,道:“对,这就是萧贤,绝对不错的。”说完把画像递给各人,各人纷纷看罢,暗自蹙眉。
郑叶轻道:“此画卷是三日前从幽州递过来的,那三日前,追杀齐宗主那人是谁?武功如此之高,不应该岌岌无名才对。况且那人武功招式实在是变化莫测。”
林飞雪听到‘幽州’两字,便想起一月前相遇金银双蛇这件事来,冷笑道:“齐宗主,是否想起张衣韵,朱子躬两位弟子来?”齐莫恨听罢,蹙眉道:“怎么,林掌门见过在下那两位劣徒吗?他们俩人在一个月前便无故失踪了。”林飞雪当下便把一个月前金银双蛇之事向众人说了,齐莫恨直听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张鹰道:“好你个齐莫恨,原来早知道萧贤在幽州了,看来你们灵元宗确实不安好心,想独吞《吞荒大典》。”李子元怒不可遏,瞪了齐莫恨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齐宗主。”却一时说不出什么,想来是气的不行。
齐莫恨神情极其尴尬,道:“一个月前,萧贤确实是在幽州,但那厮狡猾不已,没准在七日前,来到冀州杀害冯教主后,又回到幽州了呢。”李子元怒道:“我看冯教主,还有我那降魔教一百多号弟子,都是被你们灵元宗指使杀害的。”齐莫恨道:“在下可对天发誓,灵元宗绝对没有参与此事。”贾驭皱眉,道:“无论如何,得先找到萧贤再说,至于齐宗主,在未把萧贤带到本教之前,还请在本教多待几日。”
齐莫恨怒目而视,道:“降魔教想软禁在下吗?”贾驭道:“并非如此,待查明真相后,自会放齐宗主离去的。”
张鹰听此,哈哈大笑一声,道:“张某定抓住萧贤,给贵教一个交待。”说完扬长而去,众人脸色大变,郑叶轻心里暗道:“不好,《吞荒大典》可别让张鹰独吞了。”便恳切的说道:“那在下也告辞了,定抓住萧贤,让他来谢罪。”说完,便运起轻功,往殿外踏去。
林飞雪与周翰延见此,不禁互望一眼,苦笑不已,便纷纷告辞,并行而去。齐莫恨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牙齿一咬,恨恨的说道:“虽然贵教人多势众,但软禁一宗之主,两位应该知道后果吧,我灵元宗弟子可是知道在下去处的。”
李子元只听的肝胆欲碎,说道:“贾兄,我不是此人对手,你我联手,先制服此人,我再尽快安排入手去捉拿萧贤。”说完,“噗呲”一声,嘴里吐出一把鲜血,背后竟然出现一个身影。“此事不劳你费心了。”此声温和儒雅,居然是那贾驭的声音。
贾驭不知何时竟到了李子元身后,一把细长匕首已从后刺进李子元右胸,李子元双目圆睁,不甘的说道:“为什么?”贾驭缓缓说道:“因为我想独掌降魔教。”说完右手用力一推,匕首透胸而出,李子元缓缓向前倒去。齐莫恨见此心里暗松一口气,寻思:“本来要独自面对两人,现在敌人先起内讧,真是天助我也。只要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此人,想必外边的降魔教弟子还不会知晓的。”
贾驭似笑非笑的望着齐莫恨一眼,齐莫恨心里一惊,生怕有什么机关陷阱,霎时脸色凝重,如临大敌。贾驭冷笑一声,竟倒背双手,闲庭信步般向窗子走去。望着窗外的茶梅,不禁怔怔出神,贾驭轻叹一声:“好美的花。”
周翰延与林飞雪望着降魔教的方向沉默不语,张鹰与郑叶轻俩人却早已不见踪影,此时周翰延开口道:“林掌门,我总觉得此事蹊跷,实在摸不清头绪。”林飞雪心念急转:“张鹰与郑叶轻已马不停蹄赶去幽州,俩人倒打的好算盘,口口声声说为了降魔教,恐怕此行便是为了那《吞荒大典》。”想到此,不禁摇摇头,道:“我同样摸不清头绪。不知齐宗主所说的那个怪人是谁?为何要追杀他。”
周翰延叹息一声,道:“可能是他过去树立的仇敌罢,也不知道齐宗主所说是真是假。”林飞雪道:“我觉得齐宗主所说是真的。先说韩副宗主那点,我曾听师父提过一句,他曾见过一人,武功便和这怪人武功相似,能够在猝不及防之下令人走火入魔,似乎是内力灌体而致。两种互不相融的内力在一人体内冲突,便会令人强行走火入魔。”
周翰延被吓一跳,惊叹道:“天下竟有如此奇功,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林飞雪道:“若内力能有那人十分之一,韩副宗主就不会遭此毒手了。毕竟是那人一小部分内力灌输进韩副宗主体内,若他人内力高强,这点外来的内力便无关痛痒了。”周翰延恍然大悟,道:“还是林掌门见多识广,佩服。”林飞雪摆摆手,道:“谬赞了,接下来周帮主有何打算吗?”
周翰延苦笑道:“神行帮便不搅这趟浑水了,既然关于萧贤的消息已带给降魔教,那神行帮也算是仁尽义至了。”林飞雪点点头,道:“我看张教主和郑掌门倒像为了《吞荒大典》而来,周帮主却是真心为了帮助降魔教,在下佩服周帮主的仁义。我倒是想会会这个萧贤,领教一下《吞荒大典》的厉害。”周翰延一怔,道:“非也非也,不瞒林掌门,本帮所作所为,更多的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敝帮势弱,既然已告知萧贤的消息,自有人去收拾他,还冀州牺牲的老百姓一个交待。而在下打算趁此让敝帮发米散财,帮助那些牺牲亲人的百姓,”
林飞雪听此,一阵恍惚,侠义之感顿时油然而生,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仰天,良久,道:“周兄,你说咱们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争强好胜吗?”周翰延道:“在下觉得,学武是为了扶正义,致良知,卫国家。”
林飞雪鼻子一酸,诚恳的说道:“今日受教,林飞雪感激不尽,与周兄的十年之约,在下输的心服口服,周兄的深明大义令在下无地自容,惭愧惭愧。”说完,掩面而去。
周翰延看着林飞雪的背影,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此时的林飞雪思绪万千,脑海里回荡着周翰延所说的‘扶正义,致良知,卫国家’这几个字,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开元十九年冬,一身穿薄衣的汉子在雪地里疾驰,茫茫飞雪,寒风刺骨,此人却不以然,稍觉疲累了,便运用内力,使身子暖和起来。
“喂,你该停下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此人不多时已经站在了那名汉子面前。那名汉子心下诧异:“此人武功高强,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站在我前面了,我竟没发觉。”汉子道:“阁下若是为了《吞荒大典》而来,那即使杀了萧某也没有,若不是,突然阻挡在下去路,可不像英雄好汉行为。”说完,汉子仔细打量此人,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多岁,眉清目秀,身披华袍,颇为潇洒,但此时却一脸轻蔑之色。
那汉子见此人来者不善,便出右拳往那人袭去,那人不闪不避,只见右拳即将打到那人面门,汉子心下暗惊:‘此人明明武功高强,为啥不躲避?我这一拳可用了十分力,即使这人武功高强,也不是用肉体之身可以抵挡的,可不能一拳把他打死了。’于是忙收了七分力。汉子知道即使自己用了三分力,那人也非鼻青脸肿不可。但不知何时那人的食指已经点在汉子的拳头上了。汉子的右拳就这样停住了,再也前进不了半点。汉子惊恐不已,忙缩回右臂,却发现自己的右拳已经黏在了那人的食指上,无论怎样用力都使不回来,暗道:‘此人武功高强,何时出指,我都瞧不见,今日我命休矣!’那人轻咦一声,心下暗道:“《吞荒大典》不过如此。”接着脸色一变,心想:‘不对,不对,此人武功平平,刚刚出拳破绽百出,怎杀得了冯教主与降魔教一百多号弟子?对了,肯定是用卑鄙手段。’想完又怀疑:“《吞荒大典》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怎如此不堪一击,会不会是此人故意深藏不露?我倒要试他一试。’
只见那人将内力传至食指,汉子顿时气息不稳,只觉得自身内力翻江倒海,全身经脉似要断了般,那汉子额头直冒冷汗,气喘吁吁,道:“阁下武功高强,在下输的心服口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不取在下性命?”那人寻思:‘此人武功低微,内力也不深厚,远远不及冯教主,想杀他更是难如登天,何况是灭了降魔教一百多号弟子,似乎以他的内力,刚刚一拳也只用三分力。’那人仍冷笑道:“萧贤,一年前,你抢走卢文满之子,是何居心?”萧贤哀叹道:“当年卢文满仗着自己是江湖中一号人物,便以武功欺压他人,杀了邵家,迟家满门,更无耻的是,他居然背叛自己汉人的身份,卖国求荣,卑躬曲膝,在江湖中多行不轨之事。”那人哈哈大笑,说道:“那便是了,卢文满在江湖中臭名远扬,死不足惜,可是这和你萧贤有什么关系?”
萧贤哈哈大笑:“与我有何关系?阁下,我敬你年纪轻轻武功高强,想必也是一个汉子,在下生命危在旦夕,阁下要取萧某性命只在股掌之间,想是猜到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既如此,萧某相信阁下乃是讲理之人,便把这其中情由与你说了罢。当时,卢文满为祸四方,干起卖国贼的勾当,江湖好汉群起而攻之,我想,这个卢文满是该杀了,于是江湖好汉一起聚到卢家,都想诛了此人。后来卢文满被群雄杀死,突然有人道:‘《吞荒大典》呢?大伙一起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吞荒大典》找出来。’群雄当时无不兴奋异常,两眼放光,于是在卢家烧伤抢掠,连卢家的妻女也被奸杀,你说,这算哪门子江湖好汉!”萧贤说完,心下愤懑。那人听完,默默点头便不再说话,萧贤继续说道:“《吞荒大典》可真是为祸武林的绝世武功啊,听说卢文满曾是武功平平的皇极教弟子,后来修炼《吞荒大典》后便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
那人说道:“所以你为什么要抢走卢文满之子?”萧贤听完此言,深感羞愧,哀叹一声,道:“不瞒阁下,当时,烧伤抢掠之人里面,有我宗之人,更是我宗掌门带头。我对我宗行为是真的感觉无耻。当时就冲进卢家内房,我宗子弟,我师兄师弟们,见人就杀,见柜子就翻,犹如虎入狼群。我那时痛心疾首,顿时心灰意冷,我一直以为自己学武是为了惩恶扬善,更是以我宗为荣,没想到没想到。”说完又哀叹一声。
那人皱着眉头,道:“没想到你们在内房见到卢文满之子,当时孩子其时还不到一岁,你师父师叔,师兄师弟便想一刀杀了孩子了事。是不是?”
萧贤叹气道:“是的,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见我师兄居然连这种小孩子都不放过,顿时愤怒,于是,我一剑刺去,挡住师兄的一剑,抱着孩子便跑。后来更是不耻我宗,于是便不辞而别了,也算是退出我宗。你说,卢文满虽然死不足惜,但是他已经死了,为何要祸及他的家人,这实在万万不该。后来我打听到,江湖上都说《吞荒大典》在包裹孩子的布匹里。我放出消息,说‘《吞荒大典》并没有和孩子有任何关联’,但是无人相信,他们只道:‘肯定是我把《吞荒大典》藏起来了。’你说,我这如何说得清,我在江湖上,现在人人追杀,惶惶不可终日。”
那人呵呵一笑,道:“降魔教教主,冯宗临是不是被你杀了。”萧贤一听,气愤道:“怎么可能,冯教主在江湖上劫富济贫,为人仗义疏财,更是以国家为己任的爱国人士,那是江湖中大大的英雄,我萧贤万分敬仰都来不及,怎敢去杀冯教主,我若是有杀冯教主之意,我萧贤还配为人吗?阁下,你倒忒小看我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问心无愧,我萧贤岂是那种无耻之辈!不知阁下能否告知到底是谁杀了冯教主,在下定为冯教主报仇雪恨”
那人瞧着萧贤说的真诚,突然一震,此事蹊跷之处顿时豁然开朗,暗自寻思:‘此人武功并不甚强,内力总是瞒不住我的,要想为祸武林倒是万万不能,看来是有人想假借我手陷害萧贤。’良久长叹一声:“到是错怪萧兄了。”连忙缩回食指,深深一揖。
萧贤连忙扶住那人肩膀道:“阁下讲理之人,不以武功高强而傲,坦坦荡荡,敢作敢当,听萧某说完情由,便即道歉,实乃大丈夫也,今日萧某见阁下之面,便觉阁下正气凛然,与萧某在江湖上所见之人,大大不同。”那人心下哀叹道:‘林飞雪啊,林飞雪,差点就伤错了好人,实在惭愧,其中情由,当要于萧兄说清楚才是。’于是抱拳道:“萧兄言重了,小弟于武功实乃初窥门径,武功之学博大精深,在下只略学皮毛罢了。但如萧兄说,坦坦荡荡,敢作敢当之理,在下是愧不敢当的。“萧贤见那人说话诚恳谦虚,但觉得此人实乃江湖豪杰之辈,心下敬佩。
林飞雪暗叹:“若冯教主不是萧贤所杀,那定是那怪人了。再放出消息说是萧贤所为,想想也是,以此人一年来被江湖好汉追杀,躲躲藏藏,连我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怎可能是那种杀完人便大放厥词的愚蠢之辈。”
那人说道:“萧兄,在下在途中遇到不少诬陷萧兄之事,差点就错伤好人,实在是愧对萧兄,这样罢,我们去前面的云仙楼畅饮,以酒助兴,在下也借此与萧兄说明缘由,不知萧兄意下如何。”萧贤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不过得阁下请客了。”那人笑道:“这是自然。”
萧贤这一年来被江湖众人追杀,没日没夜的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见今日有人可以耐心下来听他解释,这一年来的愁苦得以诉说,只觉心里畅快不已,道:“有酒有知己,足慰平生,足慰平生了。”
于是,两人来到镇上云仙楼,那人叫来小二,要了二十斤白酒,三斤牛肉,那小儿也不心生奇怪,唐朝豪迈人士众多,比谁喝酒喝得多更是豪迈人士生平的喜好。待酒上桌,萧贤便拱手道:“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那人道:“萧兄,小弟姓林,上飞下雪。”萧贤惊讶万分,笑道:“原来林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擒龙派掌门,适才得林兄之姓名,在下深感荣幸之至。”
林飞雪只连忙挥手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日见萧兄,才是在下荣幸之至。我敬萧兄一杯。”说完,拿起杯子斟着酒一饮而尽。
萧贤也还了一杯,大笑道:“好久未如此开怀畅饮了。”林飞雪往萧贤脸上瞧去,只见萧齐的笑容中有丝许凄苦,不禁心下叹道:“若此人所说是真,那想必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随即说道:“在下在冀州时,冯教主被一位自称‘萧贤’之人所杀害,在下已捋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来日将取此人性命,提着他的头颅来向萧兄负荆请罪。”
萧贤不禁义愤填膺,连忙痛饮一碗白酒,道:“萧某被此人冒充倒是小事,但是杀死一个为国为民的江湖豪杰,萧某真是恨啊,还望林掌门可以告知此人是谁。”
林飞雪说道:“萧兄莫急,在下这就将此事告知。”于是便把此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只听的萧贤甚是心痛,不住的唉声叹气:“周帮主深明大义,在下定交了这位朋友,只可惜了冯教主,韩副宗主,降魔教一百多号弟子,还有那无辜的老百姓,唉。”
林飞雪怒从心上起,说道:“想必此事是由那个怪人所为了,金银双蛇或许和此人也是一伙的,竟把所有矛头都指向萧兄,在下待会就马不停蹄的前往相州,取这三人狗命,此事绝不能善了。”萧贤沉默不语,突然道:“那个怪人武功之高,当真难以对付,林掌门万事小心。”
林飞雪拱手道:“多谢萧兄关心,在下若打不过,那怪人也拦不住我的。”随即又说道:“萧兄有遇上张教主和郑掌门吗?”萧贤摇摇头,道:“在下未遇上。”林飞雪不禁疑惑:“这两人对《吞荒大典》如此执着,想必已先我一步来寻萧兄了。”萧贤也不禁皱眉,道:“按理来说,此地离冀州也不远,这么些个时日,两位武林一流高手应该早找到在下才是。”
林飞雪暗自沉思,但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道:“在下能问萧兄一个问题吗?”萧贤一怔,随即说道:“林掌门请问,在下定知无不言。”林飞雪道:“卢文满之子是否平安?”萧贤回道:“孩子好的很,我已视为己出,现在由我一个故人照顾。在下来幽州,便是求慧竹大师为孩子上香赐名。”林飞雪一听,惊讶道:“就是那静闻寺主持慧竹大师吗?听说大师德高望重,寺内虽香火不断,但却常散财于民,有机会在下定去静闻寺朝拜香火。”萧贤点点头,道:“慧竹大师赐名一个‘胤’字。正因慧竹大师名满天下,孩子却是卖国贼的孩子,所以在下请求慧竹大师赐名,并且上香清洗一下孩子身上的晦气,以后走上正途,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汉子。”
林飞雪抿了一口白酒,摆摆手,正色道:“萧兄此言,在下稍不认同,每个孩子出生后就像白纸一般,父辈的恩怨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无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人之初,性本恶,加以好好培养,自然会成为一名惩恶扬善,为国为民的好汉。不过慧竹大师赐名‘胤’字,莫非取自东晋时期不畏权贵的好官车胤?”
萧贤哈哈大笑,赞叹道:“林掌门不仅武功高,见识也如此广博,在下佩服。慧竹大师给孩子取此名正是想让孩子成为像车胤那般的人,在下也打算让他远离武林的纷纷扰扰,学习四书五经,以后当一名好官,为国为民。”
林飞雪说道:“如此甚好,若孩子以后实在不愿意读书,也可让他习武,到时候让孩子来擒龙派找我,在下定亲自教导他。”萧贤本想婉拒,但转念一想:“我在江湖中每日提心吊胆,指不定何时就被人杀了,答应林掌门倒也可以给孩子一条出路。”便说道:“多谢林掌门抬爱此子。”
林飞雪见萧贤答应,说道:“在下与萧兄一见如故,不如就此结拜为兄弟如何?”萧贤一怔,随即说道:“只怕不好,江湖中想杀在下的人数不胜数,我怕连累林掌门。”林飞雪一听,霎时感动万分,说道:“若因如此便害怕,那在下就不算英雄好汉了。”萧贤听此,不禁热泪盈眶,鼻子一酸,道:“林兄不以在下武功浅陋为耻,不以在下身负冤名为鄙,却依然愿意与我结为兄弟,在下实不知说什么好。”说完深深一揖,林飞雪连忙扶住,随即二人以酒为誓,以天为证,义结金兰。
林飞雪痛饮几碗白酒,道:“大哥保重,小弟先告辞了,这就去相州取那怪人狗命,顺便去寻一下金银双蛇。大哥好好培养萧胤,将来让他成为对国家有用之人。”萧贤立马起身,道:“二弟,为兄陪你一起去。”林飞雪摆摆手,道:“小弟处理完此事后,便回擒龙派去,路途遥远,大哥莫要相送,以后再把酒言欢,促膝长谈。”说完往桌上放一锭银子,告辞而去,萧贤见状连忙跟去,林飞雪袖袍一挥,萧贤只觉一股柔风铺面而来,身形不禁一顿,往门外行去,只见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寒风萧瑟,一眼瞧去只瞅见几棵枯萎的柳树屹立在雪中,哪还有林飞雪的踪影。
萧贤不禁仰天长叹,道:“霜雪映天愁败柳,豪杰予酒念残人。”说完,不禁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