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召集众多仙神在紫宫一聚,北方正空中群星闪耀,那天空星光四射,犹如白昼,惊动了浑沌与饕餮。浑沌与饕餮正在钩吾山,仰天看着北方正空。饕餮道:“我看北空的东皇太一在位,群仙众神聚合,光芒万丈,此是正气正盛,引得我巨胃痛疼不已,不是好事。”
浑沌道:“什么时候有好事降临,神仙打架对我们没有好处,神仙不打更没有什么好处,年年如此,日日如此,那些仙神并不待见我们,鬼魔与我们无关,管他怎样,我行我素。”
饕餮道:“也是,还是像你一样糊里糊涂过日子,没心没肺的才好。”
浑沌道:“不知穷奇找没找到梼杌?”
饕餮道:“那穷奇鬼头鬼脑的,不可信任。天地能有多大,一日就能行走千里,梼杌还能藏在旮旯里躲着不出来,那梼杌呆头呆脑的,我看穷奇比他还要呆。”
却说穷奇去寻梼杌,先到若水之野,没有见到梼杌,再到空桑,还是没有找到,再一路经过高阳、穷桑、商丘和帝丘,哪里见到他的身影。穷奇思道东北海大荒之中附禺山,他也许在那里。这些地方都是颛顼曾经呆过的地方。
穷奇赶到附禺山,哪有梼杌的身影,这一来一去一年的光阴过去了。春花落尽夏叶荣盛,转眼就是秋月盈缺冬雪飘零。穷奇寻找梼杌不得,再欲想遍游天下来寻,忽然思到那浑沌和饕餮还在天山等待自己,便到天山,但见天山的丰草丛生,乱树杂陈,没有一丝动静。
穷奇念道:“这两个蠢货到哪里去了?长着几条腿就知道乱跑。不知道在此等候。”又想到:我离开也有一年之久了,想必他们等得不耐烦了。不如到钩吾山一看。
穷奇刚到钩吾山上空,就听到浑沌和饕餮两个在说自己。“谁在说我的坏话?”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吼。那穷奇从空中而降,道:“我遍寻梼杌不到,回到天山不见你俩踪影,原来跑到钩吾山来了。”
浑沌见穷奇突然来到,惊奇道:“你是怎生来此,梼杌可见到?”
穷奇气愤道:“你这个聋子瞎子,刚才不是说了,怪不得天下人说你是浑沌一个,我看你名副其实。”
饕餮连忙道:“休要打嘴仗,我们到这里是因为在天山坐吃山空了,没有办法只好到这儿来,你再不来我们准备走了,这附近山林哪够我们享用?你来正好,我们结伴走一遭。”
穷奇道:“上次去弱水边,寻找䝟貐不得,这次到何处去?”
饕餮道:“人烟阜盛之处莫过于东方和西方,东方仙神众多,黎民众生的神智已开,我等去那里举步艰难,不若在西方溜溜,胜过窝在此地。”
浑沌道:“全凭你们做主,无须烦我脑筋。”
饕餮道:“且行且去,只要有好吃的地方就行,哪择什么地方,难道有什么风水宝地可以成仙成神?”
穷奇道:“那倒未必,天下仙神俱是兴起在钟毓秀丽的地方,得到先天的厚爱,故而能够成仙成神,我等时运不济,生在穷山恶水,哪得与仙神相比。”
饕餮道:“莫论这些扯淡的话,找到吃食才是正事,你我快快出走,不要耽误了食辰饭点。”
浑沌应声道:“饕餮所言非虚,管他什么成仙成神,无思无想无欲,只要逍遥自在就行了,那仙神虽然地位显赫,但天条规矩太多,稍不留神触犯天条,到时候反而不美。”
饕餮道:“浑沌大智若愚,所说的个个都是珠玉之言,不要再作痴心妄想了,还是走吧。”
穷奇想想也是也就作罢。三个凶兽一起向西而去,逢山过山,遇水过水。一路来到一个地方,那地方怎样?高山变成低岗,峻岭倒成乱石,河流湮塞成枯地,树木丛草钻出石缝,千里没有人烟,百步不见禽兽,一片衰败的景象。
饕餮道:“这个地方怎么这么荒凉,从未见过。”
穷奇道:“你可知此地乃是不周山,当年共工与祝融大战,共工怒触不周山,不周山因而倒塌,天崩地裂,千里之内万物皆毁。”
浑沌道:“原来是不周山,我多年没有来此,真是沧桑陵谷,时过境迁,想当年此时四极之地,高耸入云。”饕餮道:“我们已经到了天际边了,此处没有什么吃的,还不如赶回去。”
穷奇道:“既然来了,转转看可有什么东西,即刻就回又有什么意思。”
饕餮道:“你去吧,我在此等你。”
浑沌道:“我也累死了,不想再走了。”
穷奇道:“一个懒鬼一个馋鬼,真是不可教诲,也罢,我自己走一走。”
浑沌与饕餮息下不提,穷奇一个放开步子走了,但见乱石不平整,杂草绊脚跟,只得深一脚浅一脚赶去。那西风正紧,忽啦啦地刮着,带着尖叫声入耳,穷奇哪惧这个。忽见前面一股黑气扑来,森森然似山雨欲来,穷奇不惧山鬼幽魂,见到那股黑气他的心不禁得收紧起来,那股黑气弥漫化为共工的形象。
穷奇见罢大惊道:“大神已经神消魂散,不复存在世间了,何故在此露面?”
那共工道:“我因与祝融争帝不成,愤懑不平,怒触不周山,引起天崩地裂,并非是我的原故,是那天地不公,故而给天地神人鬼以警告,奈何世间没有哪个仙神来帮助我,没有哪个人说我的好话。自从天崩地裂之后,我的神魂已散,我的怨气却散不了,盘桓在不周山至今。”
穷奇道:“对于大神天地已有公论,大神欲想翻案是万万不能的,天下仙神众人皆传大神祸害天地,至使撑天之柱倒塌,西北天空倾斜,暴雨肆虐大地,鬼魔横行,人人痛恨,怎么会说你的好话?”
共工怒道:“我争天帝之位,不是为了自己,也是为着天地神人鬼,只不过功败垂成,无处可诉,只能任人闲说是非。我的名声已坏,哪里甘休,正好你来,借得你的躯壳为我正名,收复天庭和冥渊,重振我天神之名。”
说罢,那一股怨气冲天,钻入穷奇的身中,那穷奇一阵寒战,冰气入身,顿觉神力增强。共工是何等天神,虽然神魂不复存在,但怨气令神魔鬼怪们惧怕。穷奇吸收了共工怨气,回到原来的地方。
饕餮和浑沌等待已久,急不可耐。饕餮道:“你离开许久才回,让我们等得这么久,做什么事去了。”
浑沌道:“此地比穷乡僻壤还要荒凉,哪有什么可观之处?”
穷奇道“我去寻寻觅觅,不意撞上共工大神的怨气,那共工大神的怨气附身。”
饕餮高兴道:“共工乃是天地之间的至神,就是原来的天帝也要敬他三分,共工大神的神魂虽然散发了无影无踪,但是怨气的神力不减,入得你身,胜过你修炼万年,可喜可贺。”
浑沌道:“今日当刮目相看,四大凶兽以你为尊。”
听了两兽之言,穷奇道:“我们四兽联手,天下可就热闹了,不成为上天之帝,也是为地上之主。”
饕餮与浑沌欢喜道:“到时若能有所正果成为天地主宰,也享用一番仙神羡慕黎众祭祀。不用每日奔波劳累受到仙神黎民众生的白眼了。”
穷奇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梼杌,这样的话我们四个联手,力量就强了。天下没有谁可以抵挡得我们。”
饕餮道:“浑沌虽然无脑无心,看似愚笨无比,实际上是守拙藏愚,机心内存,通晓天下的万事,浑沌可内卜一算,看看梼杌究竟在何地方。”
浑沌道:“你大嘴一张除了会吃之外,还是能说会道,却把这等难事交给我。”
穷奇道:“浑沌休要推辞,你心窍不动,糊里糊涂地过日子,难以成大事。”
浑沌见两个都来挤兑他,只得说:“我的头现在是西昏西昏的,且试一试,找不到休要怪我。”
那浑沌盘起四个脚爪,一身的长毛垂顺而下,闭目收耳,仔细聆听着天地之音,片刻的功夫,浑沌起身道:“要知天下事,需到五行里。”
饕餮骂道:“你这个家伙,活孬子,卖什么关子,说出来就行了,还打什么谜团?到底在哪里找到?”
浑沌道:“你我不可明说,天机不可泄露,一旦泄露便遭到天雷劈杀。”
穷奇道:“找一个梼杌算什么天机秘密?那天雷由金甲雷神掌管,金甲雷神被刑天都劈了。雷神不过是天界的一个仙神而已,鬼魔黎民惊怕他,可又能够奈何得了我等?我等皆是世间的先天通灵神兽,与他地位不相上下,若是惹怒了我,我叫他成为一片片鳞甲在空中飘荡,快点说出来在哪里,我们好去找他。”
浑沌见穷奇和饕餮催逼他,只得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以土为滋生万物,那梼杌在神府之地。”
穷奇大喜道:“我以为他在大荒的西北,却不料他跑到中土的西北面。那神府在中土的西北面,也是一方好地。既然在神府,你我快去寻他。”浑沌、饕餮、穷奇一路飞奔到达神府,只见两河相夹围绕,奔腾千里。
浑沌道:“那河海子倒也有些气势,窟野也是不让那海子,两河犹如水龙一般,他怎地寻得一个好地方。”
三个凶兽到得神府,见山川形胜不同别处,禁不得叫好,正在也行边看,忽见前面尘土飞扬,冲出一个猛兽,但见他:
斑身虎气无敌猛,犬毛平长亮胜绸。
人首似诚却难巧,獠牙如豕怎于谋。
尾大不掉鲁莽性,十八有余尺相勾。
黎众遇见急躲别,惊天动地一声齁。
那猛兽就是梼杌,长着斑驳威武的虎身,披着细细的犬毛,面首似人模样,嘴里却长着一副獠牙,獠牙如豕,那尾大不掉,长有十八尺有余,一看凶神恶煞,令人齿冷。穷奇见到,高兴道:“我等三个遍寻西方天地,不想你在此地,费了我们许多的心思。”
梼杌道:“我因为天下之人并不待见我,只得四处奔波,到处为家,一个地方待得久了,就换另一个地方。”
穷奇道:“孤掌难鸣,你孤军奋战终不是一个事儿,我们三个找你,是看你落单,如能同进同退,有谁敢来挑衅?”
梼杌高兴道:“我们四个神兽同病相怜,现在同时出现,还有谁敢呲牙,天赐我等成就大事,教天神刮目相看。”
那四大凶兽聚会,气焰正高,邪气正足,只把神府之地罩得乌云密布,浓烟翻天,黎民众生莫不叫苦连迭,蠃鳞毛羽昆莫不逃窜远避。神府之地顿时变得没有人间烟火之地,鸟兽不存之地。
却说四大凶兽正在得意忘形之际。那空中忽然阴风怒吼,电闪雷鸣,穷奇抬头一见,道:“定是那金甲雷神到了。”
梼杌道:“你被雷打傻了吧,金甲雷神早已神消魂散了,打雷的只有雷公了。”
只见空中金光闪闪,黑云退到后面,分出亮空的一大片,一个仙神闪亮登场。正是雷公神。那雷公神道:“浑沌、饕餮、穷奇、梼杌,你等四兽臭味相通,不听天命,不尊地令,竞敢拘禁山神,扰乱天规,又在神府聚首,想欲结伴祸害苍生万物,我奉东皇太一之令,奉劝你等洗心革面,好自为之,不要再来惹祸人间,否则天打雷劈,让你等万年修炼毁于一旦,到时候后悔已迟。”
那四大凶兽闻言大怒,穷奇道:“我等四兽东奔西走,闯南走北,什么天神没有遇见,就凭你来吓唬我们,休想!”
那穷奇飞身冲向雷神。雷神一见,情知说服不得,举起楔和槌,击打连鼓,连发五道雷电打向穷奇四兽,穷奇吸收了共工的怨气,胆壮气盛,哪里惧怕金甲雷神。那饕餮、浑沌、梼杌虽然是个异兽,见到雷声阵阵,打在身上,不伤也痛,就此不想惹怒众神,连忙抱头鼠窜而去。
穷奇见他三个一眨眼之间不见了,虽然不惧雷公,却无心恋战,只得恨恨道:“他日必报雷击之仇。”就飞身而走。
话说四大凶兽齐聚神府,那东皇太一早已料到,于是命令雷神给他们一些惩戒,好让他们迷途知返。雷神到达到神府上空,击起响雷,四大凶兽闻雷而散,雷神也不追赶,就随着他们而去,雷神赶到钩吾山解救了十七山神。
山神们苦尽甘来,自然是感激不尽,多少好话说与雷公和东皇,雷公哪有闲情听他们唠叨,安慰几句嘱咐几句回去复命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