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羿射死九婴,九婴化作坎离二象化入凶水之中,众人纷纷赞颂,极力要求羿停留几日,羿的心事未了,怎会留下,正在众人欢喜极力挽留之际,那空中突然阴暗下来,狂风大作。
众人俱是惊怕不已,羿道:“此必是大风所为,你等不要再客套了,方今四方不定,我须再前往除害,我心才能安定。”
众人道:“英雄若不是为了除害,我等必款留几天,今英雄为了四方大众,我等不便久留,此大风巨鸟来去迅猛,英雄须小心从事。”众人千恩万谢,依依惜别,目送着羿远去。
羿一路向北顺着大风飞去的方向而去,转过了一座山,涉过了一道水,这日来到一座山,那山奇特,不见一丝一毫山石,全是泥土堆集而成的,那山朝阳的地方,美玉忽闪忽现在泥土之中。看看天色将晚,人烟全无,羿停下靠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刚欲闭眼,忽闻大树上“哗啦啦”地作响,抬头看去,见一只大鸟振翅欲飞。说时迟那时快,羿一声震吼,大鸟猛地被惊吓,从树顶掉了下来,被羿擒着道:“你可是大风鸟?”
那鸟求饶道:“大神休怒,我不是大风鸟,何事与我无关。”
羿道:“我见你夜晚了却不休息,振翅而飞,定不是什么好鸟。”
那鸟道:“我叫般冒鸟,一直住在此北嚣山,习惯昼伏夜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求大神放我。”
羿道:“原来如此。我看你不同凡鸟,定然知道那大风住在何处?”
般冒鸟道:“原来大神要找大风。那大风近些日子,动不动就飞来飞去,挟沙带土,惊动我白天睡不好觉。大风鸟在狱法山,离此地尚远。”
羿道:“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休要作恶,被我知道你命休了。”
般冒鸟道:“不用大神提醒我已自知,大神前去路途要小心,前方向南三百里是钩吾山,乃是饕餮所在之地,被称为四凶之一,近来更为凶狠,大神可要提防提防。”
羿道:“谅他一只凶兽岂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已知道了,你可自去。”般冒鸟怕还有什么变故,连忙拍翅飞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羿困意顿无,便起身上路,刚刚起身没走几步,那般冒鸟旋即飞回高叫道:“大神慢走!”
羿停下来道:“你还有何事?”
般冒鸟道:“去狱法山向西就行,无须向南方向,我怕大神走错路耽误时间,故而回来相告。”
羿谢道:“有劳般冒鸟,日后再谢。”般冒鸟说完便走了。
羿不敢停留耽误时间,日行夜赶,这日远远看见狱法山,一条大泽蜿蜒曲折从山边流了过去,泽中有许多䲃鱼,形状如同鲤鱼长着鸡足,在泽中快活得游来游去。羿唤来泽神,问道:“此处山泽如何?”
泽神道:“瀼泽泽神参见大神,此处大泽叫瀼泽,虽然叫做泽,但只是一条河而已。”
羿道:“那个大风鸟是不是在这个山上?”
瀼泽泽神回道:“正是,这大风栖息在狱法山,已有年岁了。所过之处,风沙弥漫,滚石雷雷,震惊天地。”
羿道:“这大风来去无影无踪,所到之处惊吓黎众万物,毁损巢穴,让众生无所依靠,我准备除去它。”
泽神道:“这大风快如闪电,一飞就是千里,哪里赶得上它,况且它行踪不定,或三五日来狱法山,或十天半个月才来,有时停留片刻,有时呆上好几天。”
羿问道:“它现在在山上吗?”
泽神道:“已经数日未归,估计这几天会回来。”
羿道:“我已知道了,你回去吧。”
泽神道:“那大风不但会飞,还会投掷木石,砸人准得很,小神曾被它用石头砸过几次,头上起了几个硬包,至今想来头皮隐隐作痛。”
羿道:“如此说来我要替你除去大风,免得今天被它一块石头明天被它一根木头砸着。”
泽神道:“不敢期望,请大神好自为之。”那泽神慌忙潜入水中。
羿暗暗思道:定是这泽神不敢忤逆大风鸟,恐怕受它的气多了。想欲再呼泽神,又恐他为难,便罢了。
羿上得狱法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搜寻一番,哪里见到大风,就连一只小鸟都没有看见,心焦气燥,只得登到山顶之上等待。那山顶极目四野,一望无余,视野开阔。那北方之地是少咸山,曾经是猰貐所在的地方。羿思道:此处穷山恶水,尽是出没这些凶兽,哪里及得上东西两个方向,仙神林立,才俊倍出。
正在思索之际,忽闻一声怪笑,一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向羿,羿是何等人物,乃是神射手,眼明手快,手持玄弓一挡,那石块弹向那怪物,那怪物不意羿这一招,躲闪不及,正中左翅,从空中落下狱法山顶,立在羿的面前。
看那怪物:
双翼似蒲扇煞风,二睛如炬透恶凶。
两爪成舞钩诸物,对尾为燕剪中空。
羿见到暗暗称奇,这大风非同常鸟可比,看那架势要费一番力气。大风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此寻死。”
羿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是天下神射手,单名一个字叫羿,世间之人称我为神射羿。”
大风恍然大悟道:“南北之人到处传说神射手羿,灭畴华之野的凿齿,杀凶水之间的九婴。莫非是你。”
羿道:“正是,你既然听说,还不收敛戾气,胡作非为。”
大风嘻笑道:“你可知道我的来历?”
羿道:“瀼泽泽神已说,你不过是狱法山的一个怪鸟而已,只不过得到上天眷顾,让你疾飞四极。”
大风嗤之以鼻,道:“我本神鸟,源缘极长,孔宣点赞,大鹏称颂,朱鸟照应,凤凰传承。天地之间逍遥游,东西南北尽管行。问寻天神何处住,只在狱法山上存。长觅地仙惊心瞥,尊为鸿泥不见影。南方避重就北地,何曾受人大光明。”
听罢大风所说,羿醒悟道:“莫非你原来就是南方的挚鸟,今逃到北山。”
大风道:“我原在南方,离柜山不远。南方原是毕方所辖,我倒是百般的快活,哪知道后来归朱雀所辖,它守护南宫,虽然有孔宣照应,但听命于朱雀,不敢有所造次,逼得我来到狱法山,我在此山并未招惹你,为何来找我算帐?”
羿道:“你出入便扯出狂风来暴虐惊杀无辜,遇人则怪叫则投掷木石,砸伤砸死无数黎甿众生,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已久了。”
大风道:“那些两条腿的怪物看似可怜,实为贪婪之物,我只不过教训他们罢了,偌是没有他们,天下相安无事,就他们事多,求神求仙索求不断。”
羿听罢大怒道:“我本想饶你一命,令你自悔自救,哪知道你却百般狡辩,且吃我一剑。”拨出剑来砍向大风。大风见罢,展开双翅飞到半空,扑起风翅遮天盖地扇起飓风刮向大羿。那飓风吹起山石翻滚,巨树连根拔起,统统向羿砸去,羿一个健步跳到旁边的山头,大风见飓风没卷到,伸出铁喙拍翅向大羿啄去,羿挥剑去砍,寒光闪闪,疾如急电。大风一个翻身,卷起浓云挟裹成卷风,隐在中间不见,羿的利剑只是砍到云空,不能伤及大风。
大风见羿伤不到自己,大笑道:“你在人间号称神射羿,不过是对于凡神地仙而言,我乃是神鸟,非比寻常之物,你莫要自寻死路,自回天台山到姮娥那儿去吧,免得姮娥孤单一人,替你担惊受怕。”
羿发怒道:“我只不过是给你反省机会,还没有用神箭呢,神箭一出,一箭穿心,到时候悔之晚矣。”
大风笑道:“都说羿是神箭手,我倒要见识见识,是否名副其实。”
羿想:我若用箭,这大风鸟来去迅捷,就是中箭怕是寻找不得,不如试探一番,也好看看大风鸟是何等怪物,方才不失手让人笑话。羿这番想定之后,拿出彤弓,拉起弓弦,“呯”的一声响。
大风在空中见羿拿出红色的弓来,不敢怠慢,又听到弓弦之声,前面已经吃了一次亏了,那敢拿命去赌,慌忙一个健飞,冲出九霄云边,不见身影了。
羿喝彩道:“这大风果然厉害,偌若一箭射去,哪里去找到它?岂不是半途而废。我须想个法子,在射中之后能找到它。”
羿转头看看山中,树密藤绕,葛缠草深。羿思道:那箭射出之后一去不回,要是有个藤绳之类系住,就可以顺着它搜寻了。羿到树边扯了一把野藤,野藤经不住羿的神力,稍稍撕扯一下就断了,羿只得放弃想法。羿正在无赖之时,一阵风儿吹过,青丝飘动起来,那羿想青丝系住素矰便可不断。
羿系好弓箭在山顶等候大风。却说大风听到羿拉起的弓弦声响,一惊之下飞到九霄之外,转头看看身后两翼,不见一丝一毫损伤,连根毛也没有掉。自思道:我堂堂正正的一个神鸟,云游天下,见多识广,却被人间愚众口口言传的谣言诳骗了,那羿纯属一个凡仙罢了,能有多大的神力,这等窝囊之气岂能咽下去,日后人间传说我大风被羿吓唬倒了,有何面目存在于世间。
大风一思道便气闷起来,倏地飞回狱法山,见羿还是立在山头,喜道:这货瞒天之法欺骗我,不想蠢头蠢脑还在原地,今日不拿下,显得我大风没有手段。大风从天一个俯冲直逼而来,锐喙啄向羿。
羿知道大风定会回转,故而在此等候,见大风冲了过来,瞄准挽弓搭箭,一箭放了过去,大风正在踌躇满志来擒拿羿,见弓弦响处,一支箭真的射了过来,急忙翻身转向,那箭正中背上,大风骤然中得一箭,背痛难忍,长叫一声向东而去。
这大风中了一箭还未殒命,为何?原来羿只想擒着大风,留它一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故而未用天帝所赐的神箭,如果用天帝所赐的神箭,一箭穿心,哪里还能飞,连在地上打滚都不行了。
大风忍痛疾逃,双翼掀起巨风,所到之处滚石如同急流乱湍,这可苦了那些在地上出门在外的黎众,不由自主被巨风携裹着飞向空中,又被摔落到地上,侥幸的遍体鳞伤,不幸的魂飞魄丧。那大风见人也不笑了,背上中箭疼痛难忍哪有心思大笑。羿见大风逃窜,早有准备,拽紧青丝,一路随着大风后面飞驰。大风一路向东而去,眼看前方一个大泽,再也飞不动了,收起双翼落到泽边。
羿拽着青丝赶到大风面前,对大风道:“你双翅虽然能飞,但是难逃我手,快快随我而走。”
大风惊道:“天下称赞羿为神射手,果然如此。只不过我随天地而生,在九天之中逍遥自在惯了,怎会受到凡人管束。”
羿道:“你不随我去见尧帝也行,除去翔羽收敛禀性不再发难。”
大风怒道:“我挚鸟乃是孔宣之后,岂能同落雨的鸡雀相提并论。”
大风怎甘束手就擒,扇动双翅掀起泽水铺天盖地而来,羿见大风执迷不悟,留它终是个祸害,拔剑砍向大风。大风中了一箭,又竭尽全力掀起泽水,不甘被擒,哪有气力躲闪,被羿一剑砍死,神魂飘荡而去,被小鬼拘禁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