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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次我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红衣女鬼。

与其说是我们找到的,还不如说是她找上了我们。

突如其来的痛感猛地攻击着我毫无准备的大脑。

“哇——”一股血冲出口腔,我呆滞地看着穿过我腹腔的苍白爪子。

我一抬眸,那女鬼的脸几乎贴在我的脸上,没有一丝眼白的黑瞳看着我吃吃地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尖细细的利齿。

“开局就挂,不愧是我。”我看着那只手抓住了什么,然后猛地抽出。随之而来的是撕裂般的疼痛。

我的腹腔被她掏空了。

场面绝对是限制级的。我的意识瞬间模糊了。

“江北!”叶听脸色惨白地扶住我。

这一刻我们都深深地意识到了超自然的可怕。

那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在这种绝对强大的力量前,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简直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

“啊。唯物主义世界真美好。”我万万没想到我的遗言会是这个东西。

叶听死死地咬着嘴唇。

我能感受到我身上的力气正一点一点被抽离。

“跑……”我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叶听一把,推完发现跑是不现实的。

干什么都是徒劳的。

十三怎么样了?

死了吗?

或许在这场屠杀中,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幸免吧。

叶听一攥拳头,就要冲上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抓住了他的拳头。

叶听脸上的表情从歇斯底里变成了愕然:“你……你……”

十三脸上布着一道血痕,身上伤痕累累,不过竟然没有致命伤。

“刀给我。”十三瞥了一眼我身旁的刀,又看了看我。

叶听捡起镰刀递给他:“把你的血滴上去。”

十三在脸上抹了一把,抓住镰刀刀柄。

刹那间,红光大作。

红衣女鬼竟被那红光震慑得后退了几步。

在她不留神间,镰刀刀刃已经落在她颈间。

女鬼依旧强颜冷笑:“Youaren’tabletokillareonlyacommonhumaninsteadofaexorcist.(你杀不了我。你只是个普通人而不是驱魔师。)”

十三面无表情:“你觉得你骗得了我?”

女鬼扭了扭脖子,“Youcantry.(你可以试试)”

“试试又何妨。”十三说着就要动刀。

“慢着,十三,江北怎么办?”叶听喝住十三。

十三看了我一眼,“伤成这样也活不了了吧。”

叶听难以置信:“你不打算救他?他是为了你才闯进这虎穴的!你也太他妈混蛋了吧?”

十三沉吟一会,问那女鬼:“你能救他吗?”

女鬼:“WhatIcoulddoisonlyhim?Don’ttellajoke!(我只会杀戮,救他?别开玩笑了。)”

十三:“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把他搞活。”

女鬼:“Can’tyouunderstandwhatIhavesaidjustnow?(你没听懂我刚才说了什么吗?)”

十三冷笑:“你没有选择。”

他迅速地斩断了女鬼的双臂,而女鬼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双臂竟然不能复原。

“Howcouldithappen?”女鬼瞪大双眸,惊异地盯着十三。

“救还是不救。”下一秒,十三踩住她的脑袋。

女鬼嘶吼着,似乎失去了双臂她就没办法在凭空遁走了。

“我救!”女鬼尖叫。

“……”十三松开了她。

女鬼立刻转身逃走。

十三目光一凌,将其拦腰斩断。

女鬼呵呵呵地笑着,“你杀不死我,你杀不死我……”

镰刀砍下她的头颅。

女鬼依旧笑着。

十三啧了一声,直接砍碎她的心脏。

“哈哈哈哈哈……”她仍然在凄厉地笑着。

“怎么回事?”十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只有门口的白骨能杀了她。”叶听说。

“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我们也失去了威胁她的筹码。”十三拎起女鬼的脑袋和躯干,“我去找路。再拖下去江北撑不了多久。”

“嗯。”

不过显然出去的路比进来的路更好找些,可能因为女鬼失去了控制领地的力量。十三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翻涌的白骨,骨爪上抓着若干参赛者。

“你们在找她?”他把女鬼的脑袋提了出去。

女鬼疯狂地挣扎,歇斯底里地尖叫。

骨爪瞬间松开参赛者,汇集在一起组成一条骨龙,龙头停在十三面前,空洞的眼窝里跳着两簇鬼火。

“把她给我。”

“告诉我怎么救我朋友。”

“吼——”骨龙怒吼一声,“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十三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骨龙的龙头狠狠地撞在了古堡的结界上。

“就一步之差,不觉得可惜吗。”

骨龙:“……”

“杀了她,你朋友自然有救。”骨龙道,“她死了,她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去,包括给你朋友造成的伤害。”

十三问:“这是鬼界的规则么?”

骨龙缄默。

“给。”十三把女鬼的尸首扔了出去。

“吼——”骨龙腾跃而起,把那女鬼吞吃入腹。

女鬼尖叫着,化作一抹黑烟四处飘散,其中几缕飘向了古堡的二楼。

十三见状不对,连忙追了回去。

那黑烟一头撞进我体内。

“江北!”十三微微失色。

叶听也愣住了,“艹,不会吧。”

黑烟没入我体内后,我的伤口迅速恢复,但同时我的脸上又多长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那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十三和叶听。

我浑然不知,只觉得整个人像被火烧灼一样难受。

很快那两只眼睛就消失了,我猛然睁眼。

我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我诅咒你——”

接踵而至的是一片静寂。

“江北?还认得我么?”叶听担忧地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叶听。”

“你的眼睛……”

十三默不作声地把他的刀递给了我。

借着他锃亮的刀面,我看到我的右眼变成了一片血红,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

我想起女鬼刚刚的话语,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诅咒。”

“啊?”叶听满脸疑惑。

“这是那个女鬼对我下的诅咒。”我喃喃道。

没人知道鬼的诅咒能干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的眼睛甚至我这条命还能不能保住。

不过目前暂时是没有大碍的。

结果,我右半边脸全都蔓上了黑色的纹路。仔细一看,竟是些咒文。

我:“我tm……”

“江北……”叶听担忧地看着我。

“这……我怎么见人啊……”我失神地摸了摸我的右半边脸。

十三叶听:“……”

叶听哭笑不得,“这是重点吗傻蛋。”

十三蹙了蹙眉问:“你有什么不适感吗?”

我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希望以后也不要有。

有种移植了器官后起排异反应感觉。

“不过你刚才什么意思,你是打算放弃江北?”见我好转,叶听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想起这一茬。

“正常人那样的出血量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更何况他一个学生仔。要想在这个世界存活下去就应该做出最有效的选择。”十三歪了歪脑袋,笑得十分纯良。

“当初找我搭话可不是什么有效的选择。”我小声嘀咕。

十三笑而不语。

事实证明,我这样的确见不了人。

“他……他该不会被鬼附身了吧?”一个老妇人惊慌失措地看着我,让我很是局促不安。

叶听厉喝一声:“老婆婆,不会讲话就别讲,他要被鬼附身了你还能活?”

话是这么说,但我的模样还是引起了人心惶惶。

我叹了口气,“算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世界的规则。谁掌握了这个世界的规则,谁就占据了竞争优势。只有了解这个世界,我才能知道,我到底会怎样。”

古堡在我们身后一点一点化为尘土。

十三举了举手中的镰刀,“这玩意儿怎么收?”

“想一想就……草了。”叶听瞪大眼睛,“你这镰刀怎么和小北的不一样,私人定制版啊?”

十三顿了顿,疑惑地看了看手中的刀,“……可能吧。”

“没想到区区人类,脑子还挺灵活。”

叶听惊恐地看着我:“北北,刚才那尖细的声音是你发出来的吗?”

我:“……啊?”

“哎呀哎呀,好久没跟‘人’聊过天了。”我的右眼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右脸上附有咒文的地方裂开了一张嘴。

“艹,你被寄生了?!”叶听拉长下巴。

“寄生?这个词挺不错。”那张嘴咯咯地笑着。

听这声音,是刚才那个红衣女鬼。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诺菲尔,中世纪的东方女巫。”血瞳在十三和叶听之间来回打转。

“敢情你能说中文啊。”十三凉凉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东方中原。”诺菲尔笑笑,“没想到你的体质这么强悍,能承受得住鬼界之物对身体的改造。”

我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诺菲尔低低地笑着,“你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半人半鬼。

而十三也反应过来那头骨龙说的是屁话。

杀了女鬼我也不一定能活。

说不定死得更惨。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诺菲尔猖狂地大笑着,“舒服舒服,太畅快了,终于不用过着被禁言的生活了。”

“被禁言?”我问。

“不告诉你。”

“不信你憋得住。”十三冷冷地盯着我脸上的血瞳。

诺菲尔:“……”

叶听:“噗。”

诺菲尔有些恼羞成怒:“我真的生气了啊,把我的三头犬弄没了还有脸?”

我面无表情地往脸上那张嘴上一拍,“不说拉倒。”

“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诺菲尔狠狠地咬了我一口,我吃痛立刻收回了手,“憋了几百年了,怎能让你们这群鼠辈搅了兴致!”

“好好好,那你说吧。”我找了块石头蹲了下来,“从你被禁言开始。”

“所有在鬼界生活的居民,都会受到鬼界规则的约束。不过鬼界是比较接地气的叫法,我们鬼界的官方名称,叫‘黑域’。”

“‘黑域’啊……那还真是挺官方的。”叶听认真地点了点头。

“黑域的规则由鬼王制定,顺带一提,鬼王也是个比较土的称号,官方头衔是‘黑域之主’。”诺菲尔接着说。

“那黑域之主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能耐,是最高级的鬼吗?”叶听十分困惑。

“它不是鬼。”诺菲尔说,“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按传闻来说,它是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黑暗……”十三喃喃道。

“是的,集万世黑暗于一体,自天地混沌之始就已经存在,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始神。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它的子民,受它的恩泽,甚至说是它的子女也不为过。”

“那……黑域之主是永生的吗?”

“这我怎么知道,我这种生活在底层的小臣民连它的衣角都没见过。”血瞳翻了个白眼。

“那其他的黑域居民呢?都是鬼吗?都永生吗?”我好奇地戳了戳腮帮子。

“这当然不都是鬼。也有魔和妖。鬼也不都是永生的,只有靠不断吸收戾气和日月之气才能维持灵体不散魂,一旦散魂就永世不得超生,不得进入轮回之道,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底层小民?”十三蹙了蹙眉,直奔主题,“你算什么段位?”

“我?”诺菲尔自嘲地笑了声,“我也不知道,不过在这黑域外围我算是比较强的了,要不然怎么来当这个城池的城主。”

“外围?”十三再次get关键词。

“黑域之主就在中心的深渊之殿,但中心皇城不是那么好靠近的,黑域之主张开了结界,只有每年中元时各大城主前往朝觐是才得以进入。”

“你也是吗?”

“我就一小城主,远远没这个资格。”诺菲尔无奈地笑笑,“我连具体的黑域体系都不知道,整天在这最边缘的地界摸爬滚打,混到今天的地位不容易。”

“就这么被我们给整没了,你不恨我们?”十三挑眉。

“有得有失吧,失了地位,得了自由。按理来讲,在我寄生在这个小哥身上之前以上的话都是禁忌,都是我不能说的。算是黑域对外界之人的秘密。这也是黑域之主对我们的束缚。不过当我成为小哥身体里的一部分时,我就脱离了黑域之主的掌控。毕竟,你不是黑域居民。”

“外邦特权啦。”我笑笑,“差点被你整死还不得弄些特权弥补一下。”

诺菲尔不再说话,我脸上的嘴也消失了,同时我也恢复了对右眼的控制权。

“不错不错,一下子得到这么多情报。”叶听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牺牲值了。”

我有些纳闷,“到头来其实也没套着什么有用的东西,我还忘了问诅咒到底会对我怎么样呢。我们这么一路打boss下去,应该就是往中心皇城去的。”

黑域之主。

我揉揉右脸,站起身来。

始神吗。

那又怎样。

照样干他。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底气冒出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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