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陈和后,老景鼓着掌声进来,嘉琦靠在椅背上,看着老景得意的样子。
“没想到你的毒舌功夫这么厉害,估计欧阳月在新仇旧恨上又添了一笔。”
嘉琦淡淡地说道:“她并非诚心合作!”
老景在他对面坐下来,说:“我知道啊,那你也得给人家三分面子,不是吗?”
嘉琦道:“她想通过生产线来操控我们日后所有的新饮品,岂不是一个隐形炸弹?”
老景说:“那也好玩啊,最起码让人家撒撒气嘛,谁让咱们抢了人家的饭碗呢?”
嘉琦说:“在商言商而已,算不上谁抢谁,消费者不是傻子。”
老景说:“这个我赞同。”
嘉琦说:“经过陈和这么一闹,我想代加工的事还是算了吧。”
老景斟酌了下,他这几天出去找生产线,的确是动静大了些,欧阳月首次上门,不论是否真心合作,吃了个闭门羹,传出去也不太好听,接下来会怎么针对自己,还真难说。而果C眼下的销量剧增,但也仅限这一个月的时间了,只能内调了。
“那就先把其他产品撤下来,全力以赴上果C。”
嘉琦点点头,“你先去把这份合同的事解决了。”
“合同没签订,处理起来倒也不是难事,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了,只是这下要辛苦流水线的工人了。”老景说完,拿起合同就出去了,办公室恢复了宁静。
嘉琦闭上双眼,在寻思着欧阳月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
整个夏天,异常的热,地中海沿海,几乎见不到一滴雨。
某个黎明,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场暴雨,瞬间将苏黎世刷洗一新。
室内安静如初,檀香在氤氲燃烧,晨光穿着居家服,窝在窗户前的榻榻米上,猫狗都在安静地睡觉,窗外的雷电和雨声似乎与他们无关。
这是她走后一个月的时间,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当晨光从睡梦中醒来,天色已大亮,洁白的窗帘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他怔怔地看了半晌,恍惚庄周梦蝶,但屋内没有她的身影,是的,他梦到了他们曾经最幸福的时刻。
他,有点不情愿醒来,独自贪恋这梦中触手可及的幸福。
她回去一个月了,仿佛过了很久一样,原来少了她的日子,生活似乎没了激情。
但她又好像从未离开过,他还能在屋内看到她的身影,还有她的气息。
而她真的信守承诺,没有联系过他。
“叮铃铃——”
座机忽然响了起来,晨光只能僵硬地爬起来,走到桌边,拿起电话接听:
“你起来了吗?”向来的声音似乎有点急。
“怎么了?”
“刚刚得到消息,伯父出事了。”
“什么意思?”晨光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看下信息,我去订机票。”向来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晨光心中焦急,看手机上果然有4个未接来电提醒,还有无数条信息,其中有3个是父亲的私人律师打的,姓晁,连忙拨打过去,晁律师一听是他的声音,顿时松了口气:“晨光,可联系上你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
“你爸爸在A国出事了。”
“我会尽快赶过来。”他并没有太慌乱,虽然心里很焦虑,但他特有的冷静,让他开始有条不紊地理清思路。
“不,不!”晁律师阻止道。“目前情况不明朗,你最好赶回C城,我建议你马上去见集团高层,我会把李总的生前授权书给你。”
生前?难道父亲已经——
晨光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后果已经很严重了。
“好的,我会去见集团高层的,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正在往回赶。”
挂掉电话,晨光的手有些颤抖,但是他强压住内心的紧张,打开向来发的信息!
心一沉!
江汉集团联合创始人李耀林,在公务考察时意外跌落导致重伤,经抢救无效,于当地时间10月1日不幸离世……
“啪”地一声,手机落地!
意外跌落——重伤——抢救无效!
怎么可能?他不能相信!
明明3个月前,那个在商界威风凛凛的父亲还在饭桌上骂他,连同那个继母加油添醋地刺激父亲,终究是他冷着脸离开。
时至今日,他忽然离世,仔细回想,在出国的这些天,父子间彼此都没联系过!
尽管他再怎么恨他!
那也是自己的父亲。
不是吗?
他还想证明自己,不比他差呢!
可是——忽然间就没了,当头一棒!
晨光此刻不知该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咬住自己的双臂,无声地哭泣。
阿拉斯加犬闻声,悄悄过来,依偎在他身旁,它不知这个主人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他哭泣,自己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悲痛。
“叮铃铃——”
座机再次响起,晨光在朦胧的视线中,望着声音的来源,他多么希望此刻是父亲打来的!
“现在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你节哀顺变,机票我订好了,马上过来接你。”
向来急匆匆地告假,然后驱车赶来,作为好兄弟,他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丢下他。
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晨光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悲哀,迅速收拾东西,然后联系米希亚安排好这里的一切,就匆匆离开。
跟着向来搭乘最早的航班飞了回去。
路上,他就向总部打了一个电话,让父亲的特助,通知集团高层晚上开会,有重要的事情跟大家交流。集团的管理层还不知道李耀林出事的消息,仍然还在如常上班,当听到晚上开会的消息时,多少都有点意外。
飞机上,向来和晨光坐在头等舱,他戴着墨镜,眼底是藏不住的悲伤。
向来拍拍他的肩膀,说:“老爷子这事很意外,你要振作起来,做好接盘工作。”
晨光沉默了一会儿问:“令尊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向来给他的截图,是向父与他的聊天纪录。
向来说:“我家老爷子知道我一向与你交好,第一时间就告诉我了,但他没说来源,我想应该是医院。”
晨光心下知晓,向家在海外根基庞大,早年是靠医疗起家的,要知道这些消息也不是难事,不过,他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夜间,他们刚下飞机,戴维已经开着黑色的奔驰商务车来接他们了,急匆匆赶到集团,灯火通明,所有管理层严阵以待,晁律师也到了。当晨光走进会议室时,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这是李耀林的习惯,也是他的威力,白手起家到现在几十年时间,言出必行。
“大家请坐。”晨光摘下墨镜,看了一眼会议室,只有两个位置空着,一个是董事潘玉,一个是董事长。
“今天召集大家开会,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说。”晨光开口道。
众人都看向他,不知是什么事情。
“我父亲在A国考察,刚刚出了意外,还请晁律师向大家解释下。”
在坐的董事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但都看向了晁律师。
他咳嗽了一声,把李耀林在A国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为了顾及到晨光的情绪,他只是轻淡描写地说了现场意外坍塌的情况,特意说了抢救的事。
“现在事情大家都了解了,我们对董事长的意外离世感到悲痛!”
晁律师说完,所有人都惊住了,这么大的事情,会对集团造成很大的影响,怪不得少董急匆匆从国外火速赶回。眼下,他们最关心的是集团接下来该怎么办?
晁律师继续说道:“但集团需要发展,不能停歇,按照董事长生前的遗嘱,少董李晨光有权继承他所有的股份,还请大家继续像之前一样扶持他。”
“少董,你该坐董事长的位子。”副董权卿说。
“慢着!”
有人推开了会议室大门,众人齐望过去,晨光的继母潘玉走了进来。
她看着所有的人,怒视着晁律师手中的文件,质疑道:“你说的遗嘱我怎么不知道?”
晁律师站起来,看着她说:“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潘玉说:“董事长生前曾说过,集团将来是由他两个子女共同继承的,怎么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吗?”
晁律师说:“夫人,董事长给李嫣10%的股份,也包括您5%的股份,但继承权是李晨光。”
潘玉不甘心,冷冷地怒道:“你说的就是事实吗?”
晁律师自知这位夫人当年的上位史,对她并没有太多好感,而且他受李耀林的委托,早就做好了财产公证和声明,具有法律效力。
“诸位,夫人对此有异议,请看,这是原文件,具有法律效力。”
晁律师说完,就将手头的遗嘱全部呈现在众人面前。
晨光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管理层也集体沉默,李耀林是集团最大的股东,拥有四成的股票,但现在他突然离世,整个集团未来何去何从,还真是未知。
潘玉看着熟悉的签字,恨不得眼里冒出火星来,他们母女俩的股份加起来,才是李晨光一人的股份。可奈何这老头生前答应她更改遗嘱,却丝毫未动。
晨光在集团有股份,又只是欧洲分公司的总经理,但因为他是李耀林的法定继承人,管理层也没办法把他当外人。而且这几年他把欧洲市场做得风生水起,营业额翻了几倍,他们也拿到了不少红利。对于任何一个股东来说,只要能保持分红,谁当董事长都可以。
晨光心情很沉重,潘玉来捣乱争权,势必不会这么善罢甘休,晁律师借机说道:“既然诸位已经看过文件,还请按照规定执行。”
晨光一时不想多说什么,父亲的后事还等着他去安排,眼下只能先稳住局势,就对所有高层说道:“我们集团的日后发展,还需要仰仗各位,今日会议到此结束。”
一个“我们”就将他与在坐的诸位联系在一起,毫无疑问,利益的捆绑,就无法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