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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不经意闪过他们曾在图书馆上自习的场景:

他在做课题论文,而她坐在对面,正看着某部名著,对书中要死不活的爱情十分感兴趣,还时不时地拿出来跟他分享,“你说安娜为何那么傻?干嘛去卧轨自杀呢?”

“为什么小说里的女性都很悲惨!这不公平!”

“为何没有专情的男人呢?”

晨光:“……”

子衿大多情绪随着故事内容起起伏伏,有时会义愤填膺,有时会拍案叫绝,偶尔也会被某个情节催泪。这种情况下,晨光基本是不回应的,子衿早已习惯了,像是自言自语,有时会觉得他没趣,甚至抱怨他不懂她,换来他一个白眼,书中的这些爱情故事,只是风花雪月而已,有什么好悲伤的?当然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不过,子衿有天把小说中的问题延伸到了他们身上:“小说里男主向女主告白的时候,说如果我没有你,就无法活下去,那么你呢?”

埋在课题研究里的晨光总算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中的笔习惯性地旋转起来,这是他在思考时的一个习惯:“假如没有你,生活就像白开水,假如有了你,生活就像一杯百草枯。”

子衿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脸色变了变,“我怎么就是毒药啊?毒死你了吗?”

“不死,也会是半条命,这都是代价。”晨光说完继续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留下子衿一连串的问号,想问似乎又不知如何去问。

……

呵,真没出息,全都是过往!赵子衿,别再回忆了,她一连串地在心底鄙视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考场寂静无声。

“确定吗?”15分钟后,子衿第一个交了作品,在监考官和评委怀疑的目光下走出考场,自始至终都没敢看一眼评委席。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心头瞬间轻松了,抬头仰望天空,秋日的太阳到底弱了很多,感觉有些冷,系上风衣扣子,沿着台阶下去,慢慢地走向不远处的球场。

太阳细细碎碎的光芒,洒落在路两旁高大的梧桐树上,映衬着陈年树皮,斑驳而又了无生机。想起刚刚逃离现场的窘样,仍是不明白,不过是一次比赛相遇,何至于那么慌张?

不知不觉走到篮球场,一群男孩在踢球,停下脚步,站在树下观看。

记得嘉琦酷爱足球,每逢欧洲杯或者奥运会这样的大赛,都是他最激动的日子,那仿佛是他最挚爱的事。

有时熬夜看比赛,他因为过于兴奋而叫出声,总会吵醒自己,当然还有阿爸和阿妈,免不了被训斥一顿。他只能调成静音,躲在被窝里偷看,尽管会有抓包的风险,但子衿会帮他打掩护,这样的结果就是她睁眼到天明,然后连续几天浑浑噩噩。

“嗨,你也喜欢打球?”球不知怎地被踢到了她的面前,一个男孩过来捡球时问道。

“呃……我喜欢看球。”其实,她根本就没看懂过。在大学里,学校每年都会举办好几场篮球比赛,她被某人拉去观赛,从未看完一场比赛,就昏昏欲睡,为此,遭到了某人的白眼和抱怨。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男孩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子衿笑了笑,可能她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噢,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救人的英雄吗?”

“英雄?”子衿有些尴尬。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他满是赞许。

子衿笑了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球打的不错!”

男孩笑了,指了指她身后,“刚才有个男人盯着你看了很久。”

什么?男人?

子衿回头,身后空荡荡的,根本没人!

“他刚走了。”

“你或许看错了。”

“不会,因为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男孩努力地回想刚才所见的场景。

“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他跟你一样,是东方面孔。”

子衿不知是谁,毕竟这里的中国留学生也不少啊!

子衿把球递给男孩,他道了声谢谢就过去了,继续投入到比赛中。

黄色的树叶洒落一地,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声响,子衿十分享受这样的美景,尤其是在校园里。

读研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是不是该回学校了?

在她身后不远处,晨光笔挺的站在树下,视线落在渐行渐远的那道身影上。记得那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C大的银杏路被染成了一片黄色,她骑着单车,哼着歌儿踩在满地金黄的路上,在拐弯处,与迎面拍球而来的他,撞了个满怀!两人都倒了地,球滚出老远,极其暧昧的姿势,脸颊不过是一寸的距离,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她刚想说对不起,就对上他生气的眸子,她好像很讨厌自己,瞬间变了声:“你喜欢碰瓷?”

晨光绕是再好的脾气,此时火苗噌地燃起:“就你,还碰瓷呢?”

子衿无语,哼了一声,准备爬起来,不料胳膊传来一阵疼痛,低头就看见一大块皮被擦掉了,血也流了下来,可是看着眼前的人,顾不得那么多,挣扎着从晨光的身上爬起来,准备离开。

“喂,你把我撞伤了,就这样离开吗?”他试着起来,好像腿部使不上力气,只能喊她帮忙,这会儿见鬼了,路上一个学生都没有。

子衿用手捂住受伤的胳膊,没好气地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还讹上我了?”

晨光讥讽道:“谁讹你?作为肇事者,你觉得畏罪潜逃会是什么后果?”

“呵,你威胁我?”子衿觉得他还真是有意思,走路不长眼,还怪别人。

晨光眯着眼,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说:“赵子衿,我没有必要威胁你,你骑车撞伤的我,于公于私,你都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子衿看他不像是装的,只好走过去,晨光的力气还真大,她卯足了劲儿,才将他扶稳。

一身球衣的晨光,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膝盖上自然是伤痕累累,子衿乍舌,吩咐让他站好,自己把自行车推过来,载他去校医室,多一个人的分量,脚踏车都踩不动,她只能站了起来,双脚使劲地踩踏,路上的师生都纷纷回头去看,那时的晨光是一脸的得意。

医生是位年长的阿姨,对学校里的八卦早有耳闻,看见两位当事人,倒真是般配。她饶有兴趣地笑了下:“你俩是咋回事呢?”

子衿闭口不言,晨光淡淡地说:“不小心摔伤了。”

医生有些怀疑,不过,倒也没说什么,晨光十分绅士地要求医生先给子衿的伤口消毒,再给自己检查。

女医生对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先给子衿擦了酒精,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用纱布简单地包扎了下。

在给晨光检查时,女医生有点嫌子衿碍眼,就把她赶了出去。

“搞什么鬼?不就做个检查吗?”子衿站在门口嘟囔着。

几分钟后,有个年轻的男医生过来了,推门进去。

接着,子衿就看见晨光躺在医护床上,被医生推了出来。

“他很严重吗?”

女医生瞪了她一眼,说:“你也真粗心,他的腿骨折了。”

“骨折?”子衿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两个医生不管她的反应,将晨光推到前面的B超室去拍片了,子衿望着消失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好吧,看来是冤枉他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晨光住在后街的房子里,子衿被迫答应去照顾他,直到腿伤好了为止。也许是因为这三个月的相处,他把她变成了真正的女朋友……

“原来你在这里呀?”身后一道声音,把他的回忆拽回现实。

晨光转身就看见了监考官:“什么事?”

“时间马上到了。”

“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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