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笑声像是流动的风,让这片空间都生动了起来。不过听清话里意思的承情、明梦和麻剑三个心情却并不明媚,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摇晃。明梦挺直了腰,手上顺势捏了根线;承情微微向左后侧退了一步,仔细查看周边;麻剑平时最是警觉,这会儿的手却完全松开了剑柄,并且叫道“石庆,你们不是在海边定居吗?怎么在这里?九陆长这么大了吗?怎么感觉我们分开好久了?”
这两个名字太熟悉,前些天才听到过。承情莫名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谁能想到远在天边的失踪精灵,其实是近在眼前呢?
编着满头小辫子还缀着彩色石头的男性海精灵,皮肤黝黑,微微低着头,似乎还在睡梦中,穿着海蓝色的外衣,自有一股子恒古不变的淡定。
听到声音,眯着眼看了一眼麻剑,拖长了调子说“哦,麻剑啊。”然后就全然不理会其他精灵了。笑着的被叫做九陆的女精灵却快言快语地笑着回道“原来是麻剑大师,我的父亲和母亲都说起过您的,您的剑术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就技巧的话是没有人能超过您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看一眼呢!”麻剑被这样一夸,几乎是容光焕发,其他精灵可是没有这么直白夸张地说出来的,虽然也是事实。
麻剑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就着剑术的话题和九陆一边走一边说,眉毛头发都飘了起来。石庆似乎不怎么在意,稳当当地跟在九陆后面,也不管明梦和麻剑。承情哎了一声,吃惊又无语地看着麻剑走远了,瞅瞅明梦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只好跟着麻剑走。“明梦,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麻剑遇到朋友了吗?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我们是潜入进来的,怎么这样就遇到熟悉的精灵了?然后就直接跟着走了?”
“啊,有什么问题吗?”明梦单纯得很直白,不过承情也知道明梦一直对纺织之外的事情没什么反应,高武力值还是打出来的反应。看来自己是唯一靠得住的精灵了,好歹也要提防着点有什么危险,最好是弄清楚这里有什么奥秘。
承情发现自己下来的地方就是树的主干,软软的气根管道离地有十多米高,分散着垂落在树干周围。几个精灵走了两刻钟的时间还没看到树干边缘,索性放弃了寻找。其他的褐色的树皮墙更像是气根纠结在一起,又像是另外的树干,实在是分不清楚。依着树干堆砌的是灰褐色的墙,不清楚是什么材质,却和头顶的材料类似。
脚下明明是树根,承情也清楚,却看到柔弱的小草和青苔在上面着了色、铺展开来,奇异的藤蔓和兰花在树干上蜿蜒盘旋,那缤纷的颜色和姿态很是自由和野性。蝴蝶什么时候都显得优哉游哉的、蜜蜂总在花间忙碌着、几种虫子冒了点影子;空中没有飞鸟,也并不见野兽留下的踪迹。
在承情抬头看着那层“天空”,又看看烂漫而不拘谨的花草,在压制的空间中虽然看到了绽放的生命,却感觉自己还是不太适应。不见灌木,地上是起伏的树根,精灵敏锐的视力看到依着树干建造的房屋的模样,甚至可以辨别各处的细节,猜测着住着的是哪一种属性的精灵,不过这里更多的是一种混合和协调的风格。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承情也不在地上跟着了,飞着到半空中,远远的边缘似乎是一块块精灵们自己堆积起来的天地,规整地栽种着各色的蔬果,旁边还有低矮的牲畜房。
“尼鲁大师!”承情看到一位专研学问的大师,这位虎背熊腰、钢筋铁骨的金精灵从来都是醒目的,看到他的人总以为这是一个顶尖的武术大师。现在这位大师正背对着承情几个路过的精灵,面对着树干大声地吟诵“卑劣者在暗夜中行进,保守者在逆流中挣扎,愚从者闭耳赛听,远见者只能束手等待。庸碌者茫然无绝,只有他们最是快乐,这快乐像是饱食的腹囊,只在瞬间充盈。……”
尼鲁的声音很大,闭着眼睛激情四射,准备着早餐的是他的伴侣土精灵阿采,从窗户中可以开开心心看着。屋子门边探出头的精灵眉眼有点像尼鲁,轮廓和脸部的线条更加柔和,含着笑意的纤长身姿却有点像木精灵。
“新来的精灵在边缘的地方,尼鲁和阿采很久前就住在这里了。”石庆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巍巍的山石迎着海浪的冲击,带着波澜不惊的稳。
“谢谢,我以为你不爱说话。听说你的技艺很好,麻剑也只能和你打平手。”
“和木精灵比试,谁不是在占便宜?麻剑的技艺确实是顶尖的,可是真要打起来,谁也不知道赢的是谁。”
“我就没输过!”麻剑转头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又和九陆说话去了。石庆加快了点速度,大家赶紧跟着加速了,话也少了。
承情认识看到海洋风格装饰的房子,房屋前面铺了一层浅浅的石灰色的底板,穿着棕灰色长裙的阿迷头上编着麻花辫,带着细碎的浅蓝色宝石项链,正在晾晒衣服,几串绳子拉得长长的,像是庆典上飘飞的旗帜。
“阿母,有客人。弟弟们在哪里?我饿了,有吃的吗?”九陆一连串的招呼声中,阿迷注意到了新面孔,还有一个很久不见的熟悉的朋友。
“早餐好了,你们去桌子上布置下碗筷,请客人一起吃饭吧!”阿迷转身去了厨房,承情迟疑着留在外面,看着屋子外面摆放的物品,靠近房屋的棚子里可以看到最里面放着几个大缸,盖着盖子,两边摆放的明显是架子,架子上摆着封闭好的东西,工具被挂了起来,只看得到露出来的头尾。空地上摆着的是一些石头的器具,自己却不曾看到过,也不知道用途。
明梦试探着问“我可以进来帮忙吗?”被阿迷拉着手进了厨房,厨房的墙上、地下甚至顶上全是石灰色的,很是平整,墙面被细细地刷成了灰蓝色的。阿迷看明梦看着周围,笑着提了一句“石庆觉得不好看,找了海里面的珊瑚调了色,这里防火要做好。”
进门最里侧是弧形的灶台,两个锅放在灶上,下面是生火的地方,灶上贴着墙延展出两个手臂宽、估摸着6米的台子,靠锅灶的地方摆着瓶子装的调料,另一边是盖着盖子的饭菜。台子下面是橱柜,另外的墙上挂着袋子、网子、篮子,下面摆着似乎是陶制的瓮和缸,挤挤挨挨,一点儿缝隙都没有。明梦看着熟悉,又格外陌生,自己的厨房的柜子或挂着的数量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挤。
阿迷在厨房门口探头看了下,然后布置了一个迷幻结界,在明梦迷惑的眼光中,心虚地偷摸着从柜子中摆出几个大盘子,从自己的随身空间中找到做好的食物和果子,摆满盘子。
轻声对明梦说“今天是计划外的事情,等会别提随身空间和天赋之类的事情。”然后眨着眼睛笑着说“等孩子们睡了,我这里还有一些奶果汁,还有些海里的特色点心呢!我们到时候再聊。”明梦沉默着点头,看阿迷很快地撤了结界,然后用手端着盘子出去,也端着盘子跟着后面。
阿迷带着两个刚起来的儿子石蛋、泥蛋,八个精灵一起吃了个热闹的早餐,几个精灵言语很是熟络,却也并没有聊什么。石庆和阿迷建议承情、明梦和麻剑出去走走,这里随便转都行,晚上再过来聊天,自己一家子都要出门去田地那边干活了。
承情、明梦和麻剑转了一天,麻剑倒是发现了几个朋友,只是眼神交流了下并没有说上话;明梦认识的精灵本来就少,没见过这儿的精灵;承情只认识尼鲁大师。转悠了一天的三个精灵看明白了点,心里也有了一点猜测。
头上的日光石被封闭了起来,天骤然全黑了下来,到石庆和阿迷家聚会的出乎意料来了很多精灵,尼鲁和阿采、还有麻剑遇到的精灵,甚至有几个没见过的精灵,来的时候都是成双成对的。
石庆看着承情问“你现在是确定了吧,这里的都是成对的异性结成伴侣的夫妻。”承情叹了口气,自己的猜测已经成了定论,却也不值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