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蒂娜!”
温迪弗大喊这从沙发上掉了下来。后脑勺“咚”的一声砸在地板上。
“嘶——这里……我们回来了?”温迪弗捂着后脑勺爬了起来。
“嗯,回来了,而且还只过了几秒钟。”林凡的声音变得很虚弱。“好了,走吧,该去偷拉蒂娜的尸体了。这次只能靠你了,不知道为什么,离开戒指后,我的意识变得很虚弱,但估计休息一会就没问题了。”
“呃,那个……林凡?”
“嗯?”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拉蒂娜她……”
“你还在犹豫?”林凡疲惫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拉蒂娜救了你两次,在我的破烂人生中也给了我救赎,而我们却连个完整的尸身都不能为她留下。”说到这,林凡也开始梗咽起来,“先不提我,难道你要看着林凡的下场重演在拉蒂娜身上?”
温迪弗脑中“嗡”地振了一下,他回想起自己与林凡的点点滴滴,也不由地红了眼眶:在他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林凡来了,他愿意站出来,不求回报地和他站在一起;在他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林凡站了出来,不惜用自己的命为他争取一丝丝逃生的机会;在他那短暂且无趣的人生里,唯有林凡陪伴他最久,如果没遇上那场灾难或许会更久……然而,林凡给了他这么多,最后自己倒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呼——”温迪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心里一股气尽数吐出一般。
“走吧,别让拉蒂娜等太久。”
温迪弗抹了下眼泪,“嗯!”
“戴上那个面具吧,像之前在戒指里一样,它那减缓动作的能力应该对你有用。”
温迪弗从戒指空间里出来后,身上的伤势都已痊愈,他学着林凡的样子,在脸上画出一张黑风假面。
“对了,小心点,这个黑风假面很危险,虽然贴在我们脸上跟普通的风没什么两样,但对其他人来说可是致命的,如果你不专心控制它,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知道了。”温迪弗定了定心神,便开门出去了。在他身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内屋的门悄悄地打开了。
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大雨。在这种天气下很难进行追踪,但温迪弗并不着急。“既然希尔先生是去做饭,那么一定不可能离这太远,而且天这么暗了,他做饭的地方一定会有光亮……啊!找到了!”温迪弗在脚底凝聚黑风,在空中向不远处一间散发着微弱光亮的小棚子飞去。而在他的身后,有一群身影悄摸着跟着他奔向小棚子。
小棚子很简陋,仅一口大锅、一个案板,和一个小箱子。角落里堆了几捆木柴和一把破旧的斧子。希尔正蹲在一盏油灯旁磨刀,拉蒂娜的尸体就放在他身旁。
温迪弗压低身形,降落在棚子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林凡低低地开口提醒道。
“小心,千万别让他们碰上你的黑风。这黑风是从怨气里提炼出来的,我们这种半怨体的体质还可以承受,但拉蒂娜和那个巨人只是普通人的身体,身上哪怕只沾上一点点都会被腐蚀掉。”
“哈?!这么危险?那你怎么不早……啊!”温迪弗心里一急,动作幅度稍微大了些,破烂的棚顶就被压塌了,温迪弗也重重地砸在希尔身上。
“喂!什么东西?”希尔稳稳地接住了落下来的棚顶和温迪弗,但一看清接住的东西,希尔马上把他丢开,“你是什么东西?!来这做什么?!”
温迪弗怕被希尔认出,不敢开口说话,只是伸出手来,指了指地上的拉蒂娜。
“嗯?你要这个尸体?……哦!我明白了,你是个食尸鬼!”希尔捡起一旁的斧头,“外形接近人类,口中不能言语,面上不露真容……还有一股恶心的气味,没错了,你就是食尸鬼。”希尔抡起斧头,向拉蒂娜的尸体走去,“哼!食尸鬼只吃完整的尸体,快走!这尸体我要砍断了。”说着,希尔竟真抡起斧头向拉蒂娜挥去。
“不要!”温迪弗急得冲了过去。不行!林凡的悲剧真的不能再发生在他面前了,不然、不然……他真的要疯了!温迪弗心里一乱,竟不由自主地放出一道黑风朝希尔抡斧头的手打去。
干净利落!只在瞬息之间,黑风将希尔的一只手臂斩断,飞溅出的鲜血被黑风舔舐殆尽。希尔也被黑风所带来的巨大冲击打飞了出去,脸色瞬间惨白,他神色痛苦,声音中带着一丝丝不可置信的意味问道:“这声音……小家伙,是你吗?”
“希尔先生,我……”温迪弗看着模样狼狈的希尔,再也无法继续装聋作哑了,“希尔先生……对不起!我、我……”声音变得沙哑,心中的情绪翻涌,脸上的假面也开始变得扭曲起来。
“嘿嘿,小家伙,不碍事的,只是有点痛而已。”希尔有气无力的安慰着温迪弗,尽力在脸上拼凑出一个微笑,但背后的手却是悄悄地伸向了被打飞的斧头,“小家伙,你是想要这个尸体吗?”
“嗯。”看到希尔那勉强的笑容,温迪弗忍不住了,“希尔先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安慰我?为什么你还要对我笑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对我笑,比打我骂我还让我难受啊!
“嘿,小家伙,我不会责备你的。咳、咳……你这么做,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肯定是我吓到你了,你才失手将我打伤的,对吧。既然这样,你就把这尸体带走吧。”希尔讲到一半,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希……”
“希尔先生!”
一帮孩子跑到大棚内,围在受伤的希尔身边。
“希尔先生,你的手……”孩子们的小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不碍事的,孩子们,快回房去,可别淋感冒了。”希尔揉了揉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发,“白生,你最听话了快带大家先回去,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
“不,希尔先生,我们都看到了,是那个坏人打伤了你!”
坏人?我吗?呵……还真是。假面开始变形。
“不是的,这只是意外,而且真的不碍事。”
不必了,希尔先生,不用为我解释了。那被拉蒂娜压下去的怨气慢慢地缠上心脏。
“温迪弗?温迪弗!快清醒一点!”林凡焦急的声音在心底里响起。
怨气死死地缠绕在心脏上,甚至还有几丝黑气爬上了温迪弗的眼瞳。脸上的黑风假面已经完全变形,犹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之容。
那边正安慰孩子们的希尔也注意到这边温迪弗的异样,开始警惕起来,“等等,孩子们,情况不对,躲到我身后去!”希尔迅速地用仅存的手捡起斧头,在面前抡了一圈,“水墙!”周围的雨水飞速地在希尔面前凝聚,形成了一道薄薄的水墙
“小家伙!你怎么了?”希尔大声吼道,他身后的孩子们被温迪弗的样子吓到了,缩在希尔身后不敢出声。
温迪弗急速地喘着粗气,修罗鬼面裂开了一道口子,从嘴部裂至两边耳根,面具之后,是被怨气黑丝爬满了的温迪弗扭曲的脸。
“吼!”失控了的温迪弗怒吼一声,声波竟直接震破希尔凝成的水墙。希尔又迅速的凝起数道薄如蝉翼的水墙,但都在声波的攻势下尽数崩溃。
“林凡、林凡,你们别动他!”温迪弗再次怒吼。怨气攻心的他,此时眼前出现了幻觉,他感觉自己仍然处于那节车厢中,地上的拉蒂娜被他当成了林凡,而提着斧头的希尔,被他当成了那几个恐怖分子中的一个。
“温迪弗!你他*给老子清醒一点!”林凡再怒吼。
“小家伙!你怎么了?快清醒一点!”希尔也在咆哮。而他们二人,都是极其虚弱的状态。
但他们的声音自然是不可能传入温迪弗的耳中。失控了的温迪弗力量暴增,一挥手,发出数道黑风巨刃朝希尔袭去。希尔绝望地咆哮着,一边徒劳地用斧子阻挡着风刃。
黑风巨刃袭过,孩子们趴在倒下的希尔身上哭泣,小脸上全是泪珠。温迪弗身形摇晃的走了过来,孩子们已经被恐惧麻木了神经。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地盯着眼前这位步伐凌乱的怪人,没有一个人尖叫逃跑。或许是因为恐惧,又或许是因为绝望罢了。
“温迪弗!我*你他*的,你他*的给老子清醒过来!”林凡用尽全力,控制住温迪弗举起的右手。此时,温迪弗已经在身后凝聚起数道黑风巨刃,只要他手一挥,面前的孩子们就会向切西瓜一样被切成几块。
“啊!”濒死的希尔从地上爬起来,回光返照的他奋力扑向温迪弗,硕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温迪弗的鬼面之上。“快醒过来!小家伙!”
温迪弗被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口中吐出夹杂着黑气的血水。希尔的拳头打中黑风鬼面后迅速地萎缩,直至变成枯木一般。
吐出黑血的温迪弗身上的黑气淡去了许多,眼中的黑丝也淡了下去,恢复了以往的清明,黑风鬼面也恢复了原样。
“嗯……希尔先生!”温迪弗看到倒在地上形同枯木的希尔,急忙奔了过去,却被绊倒在地,他爬起来一看,是拉蒂娜的尸体。原来刚才希尔的一拳,不知有意无意,将温迪弗打飞到拉蒂娜的身上,或许也正因如此,温迪弗身上的怨气才得到压制。
“希尔先生!希……是我干的吗?”温迪弗颤颤巍巍地问道,但已经死去的希尔和哭得声音嘶哑的孩子们都无法回答他了。
“不!不是的,不是,温迪弗,快抱着拉蒂娜走啊,快走啊!”林凡急躁地说道。
林凡?为什么你那么紧张?我……我到底干了些什么啊!?温迪弗跪倒在地,把头重重地往地上一砸,他不敢再多看周围哪怕一眼。
“喂!温迪弗!冷静下来!你什么都没干,真的,相信我!”林凡咆哮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悔恨的泪水从眼角流下,但很快被不稳定的黑风假面吹干。温迪弗的情绪太剧烈了,他已经无法控制假面了。
“完了,他**的,温迪弗!把手给老子!”
林凡迅速地控制住温迪弗的右手,一把扯下假面往远处抛去,又立刻在温迪弗和拉蒂娜周围形成一道黑风屏障,可还不待他为孩子们和希尔也套上屏障,黑风假面爆发了。
只是一呼一吸之间,黑风席卷而来,带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