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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里,灰盟领域最混乱的地方,这里聚集了无数势力与好战分子,无时无刻不在流血牺牲。而当属最典型的地方,便是东区。灰盟领域分成了丛林区和城市,城市又分为平民区,禁区,华区和私领区。城市与城市之间通常用空轨楼列进行人员流通,跨过中间那段危险的丛林区域。丛林区危险程度各不相同,有的已经探明,有的则完全未知;城市的平民区和华区都是居住区,不过看名字大家就知道哪个是上层人士住的地方;而禁区,是向军事基地或是大势力的直接管辖的禁止进入的地区吗?不,那是私领区。那,什么是禁区呢?

在地区地图上,它们是红色的;在城市地图上,它们是红色的;在地域地图上,它们是红色的;在整个灰盟领域地图上,它们仍是最醒目的红色;哪怕在现实中,它们也一样是红色的,战火,鲜血,一个又一个消逝的生命。在这里,守备治安往往不如这些未被灰盟管辖的混乱势力。在这里,没有人会为任何一条生命叹息,因为每一个人都是不值得同情的恶灵。

戈里不愧是最混乱的城市,它有三分之二的地区为红色,这在灰盟领域里找不到第二个;东区不愧是戈里最出名的禁区,它位于戈里东南部,全红。

在这里,每个陌生人都可能突然朝你开火。那来往的人群看似平常,实际上,能成为其中一员的,无一不是实力高强或后背可怖的硬茬子。人群中某些人的谈笑,眼神的传递,都可能决定某件大事的发生∶某个重要的势力被除名,某个影响力高的人物被抹去……林惑水已经习惯了这些事。

她已经在哈兰学院寄宿了11年了。十一年前,东区三大家族之一,林家东区分家被围攻,家主林苏身死,幸存者不过十人,地位岌岌可危。林苏之妻林怀柔不得已上台处理家中事务,凭着其自身发展的势力稳固了家族,但即使没有灭亡,没落也是不可避免。林惑水便是在当时被母亲林怀柔送进了哈兰学院————这个东区唯一的学院。

哈兰并不出名,在名校里它已排不上号,更不用说与七府相提并论。甚至在东区的电子地图上,你都找不到这个学校的身影。哈兰学院是东区唯一宁静的地方,它的高墙阻隔了东区的血腥和战火,是唯一和平的地方。这里收录的学生不多,毕业的学生也不多,但凡是毕业后能活下来的,无一不是大人物。东区著名的前任守备军军官斯安,东区北部的“雪女”索菲亚可可,东区分裂前的领袖莫归桑……还有不少走出东区,走出戈里,到其他城市闯荡的人。他们的实力和影响力都非比寻常。为什么?这里是东区,东区人教出来的东区学生,从踏出学院的那一刻起,就不像在学院一样,有导师帮助和保护。他们从那一刻起,就要接受东区战火的洗礼。因此,哈兰学院并没有规定的课程和结束学业的时限,只有通过学院的考核,才能离开。

有实力才有资格跨出大门,东区没有废物和孬种。这是哈兰的校训。

如果你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请不要走出学院,哈兰并不急着让你送死。这是哈兰第一届校长的话,地位与上一句相同。

林惑水并不是哈兰资历最老的学生——哈兰资历最老的学生有二十八年的留校记录——但她可以说是最糟糕的学生群体中的一员。这几年来,她的感知才只达到不过十二点,目前仍只能在一星卡和二星卡之间徘徊,前途一片绝望。无法使用三星战斗卡,这意味着她仍不是合格的卡修,也意味着,她离她的梦想十分遥远。

在现在这个时代,人类对能量的使用和对人体的开发已经达到了一个高水平。数百年前,艾兰克·杰弗斯将能量注入并贮存在物品之中,成功将科技突破提高了一个层次,也意味着世界将进入一个全新时代。当时,杰弗斯为了让贮存能量的物品便于携带,将能量贮存物确定为卡片——那便是世界上第一张能量卡。灰盟由此进入魔卡时代,而艾兰克·杰弗斯则继续研究,成功研制出了各类魔卡,并将初代魔卡冗杂的术式进行了改进,并确立了魔卡一至五星的分类标准。

艾兰克·杰弗斯被称为“魔卡第一人”,当之无愧。为了纪念他,人们用第一张能量卡的颜色

灰色,来作为魔卡的标志。他所在的研究所正式更名为“灰之卡片研究所”,也就是最初始的灰盟。而灰卡,则成了“魔卡使用者”的统称。即使后来衍生出了医护用卡者的专称“白卡”,战斗人员的专称“卡修”,“灰卡”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魔卡刚诞生的时候,它是一项全新的科技,前方是一片全新的未知领域。然而在当时,对人体的开发技术已有很大进展,人们通过锤炼,改造,修习古武等方式对自己的身体和能力进行开发,使自己拥有常人无法拥有的力量。这些人被称为“狂客”。狂客的训练在当时已有很大的改善,比起还满是缺陷的魔卡,实在好了太多。狂客们看不起灰卡,灰卡仅不服狂客。因此,灰卡和狂客在历史上有一段不怎么友好的相处时光。

这种情况,在“卡皇传奇”海纳∶斯纳利将灰卡训练方式改善,并发现感知对魔卡的作用之后改变。海纳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制卡师。在发现感知后,他突破了当时五星卡的极限,成功研制出第一章精英卡,且后来的史诗卡,传奇卡的首张均被其包揽。他一生制作了三张传奇卡,这意味着,至目前为止有明确记载的九张传奇卡,有三分之一是他的杰作;他还是一位高阶卡修,在巅峰之战中,一人击败了三名高阶狂客,为魔卡博得灰盟领域的承认的同时也成为了当时魔卡的第一人,被誉为“卡皇传奇”。但是,海纳也做出过不少出格的事,最出名的一件便是毁掉了艾兰克·艾弗斯所制作的第一张二星气流卡,他言称其上面的复杂术式实在不入流,没有存在意义。这点让人们对这位传奇的认识有了改变,并起了争议。但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是认为其行为是对时代进步的坚定,还是斥责其行为是对先辈的不尊重,还是没有真正立场的人,都承认这位与“魔卡第一人”不合的“卡皇传奇”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师。

海纳还声言会毁掉第一张能量卡,只要他有了能超越其的成就。不过他最后并没能完成,在某一天,在人们还在为他而争论的时候,年迈的他闭上了眼睛,之后不再睁开,永远不再。

大致了解了一下魔卡的过去,我们也不必为海纳动情————主角林惑水刚刚有了些动作,我们把视角转回来。她在制卡,是很简单,但最常用的一星能量卡。只见她手持卡笔,在卡板上狂舞。制卡的要理是用感知引导手中卡笔在一定的时间内在卡板上画出卡的能量构图,卡越高级,能量构图就越复杂,所需要的时间也越多,相应的对感知的要求也越苛刻。能量强度及其保留的时长取决于卡墨,而感知引导是否顺畅则是卡笔的功效。在制卡的时候,卡笔在卡板上行过之处,能量会以光纹的形式停留,随时间流逝光纹会逐渐黯淡。若是在光纹黯淡消失之前未能完成制卡,那便前功尽弃,你损失的将是那一部分卡墨,你的精力与时间,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你的卡板不会毁坏————当然,如果你制作的是五星以上等级的卡,那么恭喜你,成则万众瞩目,败则血本无归。

林惑水行笔很快,没有停顿,一气呵成。即便是不变的枯燥动作,也被她演绎得有了灵动感,绚丽,繁美。每画完一张,卡上的光纹还未因成卡而绽放耀眼光芒,她便用手轻轻一拨,将卡弹到桌子一边的卡堆里,同时左手在桌上划过一个优美的弧,手指按在叠在一起的空白卡板上,一下滑到面前。卡笔跟上,又是一张一星能量卡的开始……每五秒,就可以看到一次重复的动作。

此时若是有个制卡师站在她身边,必然会为他的所见而惊讶∶一星能量卡是最容易制作的卡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是那种随随便便在五秒内就可以制成的卡。打开天网进入制卡师的专门论坛,一星能量卡制作的目前已知最快记录是单次秒,上榜的平均秒,创纪录者无一不是感知强度在70以上的高阶制卡师。

如果不看林惑水的感知强度的话,她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不要说她还是闭着眼制卡……

终于摸不到卡板了,林惑水力睁开她明丽的双目。她的眼睛与头发都是暗紫色的,加上她身上那股冰冷的气质,令她成为哈兰最没有人靠近的一朵名花。事实上,东区的孩子基本

都这样,过早地接触黑暗使他们的性格多少有些,孤僻。东区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镇静,甚至梭枪都压在头上了,他们还能谈笑昨天的妞多正。林惑水只是生活在了一个正处在摇摇欲坠时期的东区家庭罢了。

她失去了一段记忆———七岁之前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毫无疑问,她的过去迟早会找上她。

林惑水伸展了一下肢体,虽说制作了二十多张一星能量卡只用了大约两分钟,但因为高速运转感知,短短两分钟于她而言有整整两小时之久。倦意与困意同时袭来,她摇了摇头,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她可没忘今天要做什么————尝试三星战斗卡的使用。

可使用三星战斗卡是灰盟规定的正式卡修的合格线,制卡师倒没这么苛刻,但若是不会制作三星能量卡就说自己是一名正规制卡师,只会闹笑话。三星战斗卡使用的感知标准是二十点,嗯,如果真按标准来林惑水还得再努力几年……好吧好吧,请别拿感知低得可怜的林小姐作比较了。不过,请别认为我们美丽可爱……咳咳,用“可爱”形容东区的人只会遭白眼——美丽但冷酷的林小姐没有任何强项。

这是她的秘密——她是一名狂客,大师巅峰,即称号级。

在灰盟领域,能被称为“大师”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或在某个领域达到了一个无法超越的高度,亦或创造了一个难以或根本无法复制的传说。在卡修方面,感知至少得在100点以上,且有一定的“染血”的知名度,才能叫做“大师”;制卡师则少见地比卡修要更为严格,除了感知要达到要求,还需有相对应的成就:原创率达到80%的新品种卡,星级要求最低四星,且系列中四星卡数量不得超出三张;或是在魔卡结构上有极其重大的突破,经过一定时间审批后,才会被灰盟正式授位“大师”;至于狂客,一句话:一对千军,力撼山河。

而大师巅峰,就是在这些“大师”当中,可拥有无上地位,被整个灰盟记载于国史留后人铭记的人。他们的能力无人能比,成就无法掩去。这些人不能单单只用“大师”来称呼,而需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号,这就是俗称“称号级”的由来。

灰盟所公认的称号级卡修有:“卡皇传奇”海纳·斯纳利,“永恒之夜”雷恩·盖尔,“虚无尊者”卡提斯,“九龙八卦”诸葛兰羽,“坠星河”明宇,“杀神”令九,“切割”多兰。

称号级制卡师有:“魔卡第一人”艾兰克·杰弗斯,“卡皇传奇”海纳·斯纳利,“机械律者”因顿·布朗,“吐火蛇”池兰信,“神风”游,“云神之主”羽秋白,“魔卡改造者”斯坦丁·尤诺,“冥使”九轩曦。

称号级狂客有:“鬼王书”鬼信子,“魔蛇绞”卡兰·因克坦克,“独眼龙”罗,“百渊”暗,“神手”海齐白,“暗杀”,“王”唐归,“雾都之王”,“最强护卫”,“雾都三豪”雅德津,斯卡诺·海尔夫斯齐,多雷蒙斯特,“六隐之主”。

另外还有卡械的称号级名单,虽然在当前时代卡械并非主流,但它也是魔卡分支中的一门大学问,在此也列出它的称号级名单:“时间钟”弗朗西斯·顿巴,“皇子”无极,“机械律者”因顿·布朗,“魔卡改造者”斯坦丁·尤诺,“藤蔓”伊奇尔·卡萨斯,“实验室”。

卡械的发展并不比卡修,制卡师和狂客长久,因此名声并没有后者任一要响。三榜中,名列二榜的只有“卡皇传奇”海纳·斯纳利!其影响毫无疑问,无人能及。

只是谁也没想到,将来,“林惑水”这个名字,会同时登上三榜,影响压过了“卡皇传奇”,成为一个永远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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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站在屋顶上,身着黑色风衣的他,此刻正寻找着猎物。

在他对面的屋顶上,一个身着红衣的中年男人正半跪半蹲在屋檐旁,同样在寻找着猎物。男人有一头棕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正扫视这他所能看到的脚下所有人。他那张方正的脸上写满沧桑,表情严肃,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当然,那是在没有训练和战斗的情况下。邪风对这个男人有深刻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同类的感应,也因为对方的特殊。对于邓多罗克——这个在制服清一色为蓝色的艾伦沃克中唯一的红衣成员,邪风承认,对方比他老道,比他狡猾,比他强。

邪风拥有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邓多罗克则拥有比鹰还锐利的眼睛。

能得到邪风的认可并不容易:他是一名刺影,师从一位已经过世的刺影大师。

关于刺影,灰盟没有多少记录。对它的认知,人们也只停留在“一个神秘的派系”和它过去的惊人之举。它是一个小派系,小组织,比起七府,逆熵,军方,猎人这些庞然大物,它小的不能再小。但,它其中的某个人,曾做出了一件让整个灰盟领域震动的事——

连续刺杀当时的灰盟总理,灰盟组织管理总事和一位灰盟联合大会人民代表,其中总理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当场格杀。这件事引起了灰盟对刺影长达二十年的追杀行动——“深渊行动”。但,无济于事。当人们真正关注刺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它认识寥寥无几。而且,他们根本找不到刺影。

刺影有两大传承:渊中刺,敛息法。

渊中刺是每个刺影都会的刺杀方式,正如它的名字,渊中刺就是来自深渊的刺剑,从深渊出,悄无声息击杀目标,再悄无声息遁隐黑暗。它最根本的,就是“静”,静到在出鞘之前无法被察觉,只在一瞬间暴露它在深渊中隐藏的一切。当目标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是死尸一具。

在每个被渊中刺杀死的人身上,都会留下黑色的刀痕。有人言,那就是深渊的凝视。

然而,渊中刺并非是最重要的传承。刺影的核心,是敛息法。

敛息法,顾名思义,便是将自己的气息隐藏。渊中刺是将深渊放出,而敛息法则是把自己与深渊融合。敛息法使用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到使用者,而使用者则可以通过深渊而看见你,接近你。这才是刺影真正可怕的地方:想象一下,当一个人在你面前缓慢伸出袖剑,并架在你的脖子旁,随时划断你的血管,而你却毫无办法注意到对方,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有人认为,任何术式,都有一个时间限制,只要过了时间便可以拿捏对方。没错,敛息法同样也有限制,但根据古书的零星记载,敛息法的持续时间会随极限地突破而加长,没有上限。

暗杀一个人,对高手来说,短短几秒足矣。当敛息法的时长,到了一天,一个月,甚至一年呢?

在不了解刺影的情况下,谁能做出没有这种妖孽的保证?

但刺影拥有如此强大的传承,为何只是小派系?关于这点,没有记载。但人们推测认为,是因为敛息法的练成十分困难。且有记录证明,敛息法的卷宗已经遗失。可以说,不出任何意外的话,敛息法已经濒临失传。一个失去核心传承的派系会怎样,这样的例子历史告诉了我们太多。所以人们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刺影终会在时间与风雨的冲刷下消失。

对此,所有刺影皆嗤之以鼻,从小就开始练习敛息法的邪风也不例外。

邓多罗克突然伸起右手,这个举动让邪风也进入了准备状态。不过,邪风并没有进入敛息状态,因为他的最终目标不是杀死猎物,而是进入猎物的巢穴。

邓多罗克右手食指上,一道高速旋转的光梭正逐渐形成。光梭所对之处,是一支十多人的小队。小队中每个人都身穿红衣,毫无疑问,他们就是最近在东区崛起的组织“红酋”的成员。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他们也随时保持警戒,冰冷锐利的目光扫过可以看见的周围一切。艾伦沃克已经调查过,这十多个人皆是感知60点左右的即将步入高阶卡修的中阶卡修,但有一个人除外:羽连天。而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目标。

羽连天是东区曾经的三大家族之一羽家的家族成员。羽家在林家被屠后,被林家一直在外历练的家主林苏之子林天求屠杀,传言说除他之外无人幸存——他正好因为在外谋生而免遭一死,成为最后一脉。羽连天是个优秀的狂客,擅使手刃,混在了“红酋”中。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为了什么,不过对艾伦沃克来说,身在“红酋”心在外的他是最好的潜入“红酋”大本营“红酋堡”中刺探情报的突破口。虽然可以花上一段时间来成为“红酋”的成员,但艾伦沃克并不打算这样做。他们打算让羽连天把邪风“送”进去。虽然,邪风不喜欢坐牢的滋味。

“我坐过无数次牢。每个刺影都这样,所以有心理上的抵触。”他是这么冷静地拒绝。

然后,就被邓多罗克抓过来了……

感知60左右的卡修在戈里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都极其吃香,更别说这十几个人都是染过无数鲜血的职业卡修,而不是某些温室里养出来的懦弱家伙。可惜,他们身处戈里东区。在其他情况下身为猎人的他们,此刻成为了可怜的猎物,生死瞬间。

东区的人个个都能在外闯出一番天地。前提是,你能出去。

没有多少人做得到这个前提。

一道锐利的破空声响起,是邓多罗克把凝聚已久地能量梭释放了出去。这道突兀的响声同样引起了卡修们的注意。几乎是释放的那一瞬间,领头的卡修便下令:“升起护罩!”

一时间,十数个浅绿色的能量罩齐齐升起。他们自信能防御下这次袭击,不过他们还是同时激活了气流卡,随时进行转移。他们是六级卡修,完全有这个资格。

见状,邓多罗克嘴角扬起一抹细不可查的笑。

光梭高速飞行,突然几道紫色物体从街道某处飞出,仔细看去,可以辨出那是一张张高速旋转的紫色卡牌。最前面的那张和光梭狠狠撞上,旋即,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光梭被一小节一小节地割裂分解,分成无数段小节的光梭分散而去;而它们所飞去之处,又同样有一张又一张卡牌等着它们……

就那么一瞬间,一束光,变成了一道网;点点星火,化为漫天星辰。

而更让人绝望的是,被分裂出来的光梭,不知为何威力并没有减弱!

在空中旋转的所有紫色卡牌在空中绕过一个个优美的弧线,最后汇成一张,被一个英俊的蓝衣男子接住。他戴着蓝色牛仔帽,帽檐上粘立着一根白羽;披着蓝色的风衣,配上黑色的牛仔裤,衬出他的一股英气,来去潇洒,超凡脱俗。他便是艾伦沃克的领导者——诺阿克。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刚把接回来的紫色卡牌插到帽顶与帽檐之间的夹缝中,一声声惨叫便响了起来,但很快便沉寂下去。

死一般的沉寂。

他淡然一笑,哼起了一曲悲美的小调。

倾泻而下的漫天光梭终于消散,十多人的小队此时已经只剩一个人还活着。是领头的卡修。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大腿中了一梭,左肋也被穿透,留下的两个狰狞的血洞正流着鲜血。他不能动,那样可能会牵动伤势,加速他的生命流逝,甚至使他一下子瘫倒。“该死……”卡修狠狠咒骂了一句。对方利用了卡修普遍存在的弱点——在无法使用或气流卡效果不大的情况下,卡修唯一能保命的只有护罩。一旦护罩被击破,火力值超过200的攻击都可能造成致命伤害。刚才得情况对方攻击非常迅速,甚至出乎他所预料的密集,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和他的小队充分利用气流卡闪躲,更别说他脚下这条街道本就不算十分宽阔,即使激活了气流卡,面对那样密集的攻击恐怕也于事无补。他的命令没有错,错的只是他对对方的低估。

不得不承认,是他的失策;而在东区,失策的代价往往只有一个,死。

卡修看了看满是梭坑的街道,又看了看身边血肉模糊的兄弟,一股悲伤,愤恨之意袭上心头。他向前迈步,不管自己的伤口。

东区没有孬种!他没想活下去。

“他是个可敬之人。”屋檐上,邪风说道。

“可惜,他是我们的敌人。东区人对任何东西,都不常有原谅与怜悯;对背叛者和敌人,更不会有无谓的圣人之德,圣母之善。无论何时,东区人都不会是天真的孩子,因为他们,是狼。”邓多罗克说完,瞥了一眼另一边凭借身手躲过了袭击,正在飞速逃离的羽连天,说道:“目标要跑了。”

邪风看着邓多罗克,突然感到一阵寒冷。他转身离去,追赶羽连天。

邓多罗克看了一眼邪风的背影,从怀里掏出打火机和一根烟,点燃,吸了起来。“你们没有经历最早的东区。我的兄弟,忠诚的,背叛的,太多人倒在了这里,倒在了我的手上。你们很幸运,东区对你们这些孩子的怜悯,就是还不够残酷。”他自言自语。

渺烟飘起,衬得他的背影十分萧瑟。

卡修走了几步,一股危险感从心底陡然升起。他运用起所剩的能量,撑起能量罩,下一秒便感觉到护罩被狠狠震了一下。狂客!他一惊,但毫不惧怕。迅速转身,他射出一梭,直逼对方——一个美丽的橘黄色头发的女子,只是对方的蓝衣意味着她并不属于他那一方,而且其手上那把能量合金刀一看就知道是用来狩猎他的。

卡修那一梭没有如他所愿击中女子——女子重斩一刀,连着能量梭和他那薄的可怜的能量罩一齐斩灭。女子也没有给他任何再次攻击的机会,身子一转,一记旋踢狠击在他戴着卡仪的手腕上。

咔。

卡修的手折到身后,巨大的冲击让他关节全脱,手骨断裂。接下里就是女子的一拳,击在喉上。

同样是“咔”的一声。

卡修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脖子断裂的他向后倒去,不可能再站起。女子看着尸体,出于敬意地,行了个礼。

变故横生——一道极其狠厉的能量梭毫无预兆地洞穿了卡修的胸膛,直直向女子冲去,速度之快完全不让女子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就在这一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女子身边,伸手把女子往自己这边一拉。也是这一拉,让那道致命的能量梭与女子擦脸而过。

险之又险。

这是这位死去的卡修运用剩余所有能量所释放的最强一击,也是他这头狼最后的扑咬。

“不要对任何一头狼放松警惕,子怡。”邓多罗克拍了拍女子的肩。

女子摸了摸脸颊——那里被刚才得能量梭擦出了一道血痕。随即,她重重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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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一道白色刃波精准地打在突然弹起的人形靶上,发出一声裂响。如同出军之鼓,这击之后,数个人形靶相继弹起,同时它们也释放出数道光束,不同方向,不同威力,但同样致命,交错纵横在整个训练室。刹那间这里变成了战场,人形靶都变成了卡修,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战场中间的林惑水。

这里是反应射击与反应规避训练场。挑战者的目标就是在“死亡”——自身被击中次数超过设定阈值之前,将所有人形靶击倒。说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它的训练非常地疯狂,因为在这里,你会遇到无数方向的攻击,使用类型卡未知的敌人,错综复杂的地形……一切都在变化,唯一不变的只有你永远是孤身一人。

战场没有上帝——反应射击与反应规避训练场格言。

难度分为一到九,决定敌人的种类,数量,火力及护盾值。每提高一级难度,敌人的强度就是几何倍数提升。而林惑水,一直选“九”。这是她身为称号级狂客在哈兰学院最经常做的热身。

她是个疯子。

这句话在她最初选择“九”的时候就已经流传在哈兰学院内。那次她通过了挑战,只说了一句:我是来测试反应能力的。

所以,在见到她选了“九”,且不激活护罩,还闭上眼睛的时候,完全不需要惊讶。

林惑水先前在这里得到了一张三星范围爆弹型卡——“轰火”卡。它是非常经典的爆弹卡,攻击形式是释放火球,对接触到的物体造成爆炸伤害并灼烧。它完全复古的构造使其早已在一线魔卡商店退役,转变为三星爆弹卡的课程训练卡。不过,林惑水手上这张卡是哈兰学院院长风凌参加“卡皇传奇”海纳·斯纳利诞辰600周年纪念会制作的魔卡,其本身收藏价值更超使用价值,也就只有林惑水会把它当做战备魔卡使用。

一片黑暗之中,林惑水只感到数道光梭从四面八方齐齐向她袭来,而她在它们出现的瞬间,就几乎凭借感知知晓了它们的轨迹。光梭逼近,然后形成威胁,再使她的野性本能控制她做出反应。

爆退!

林惑水腿一蹬,瞬间退出十数米,中途进行了十数个急变向,才勉强冲出光网。而在这之间,她的每一次变向都意味着下一刻会有一道或数道光梭击中她所在的地方,并绞杀哪里的一切。林惑水脚刚落地,人形靶已经再度聚能完毕,释放出的光梭再度织成光网,且这次,无路可逃。

林惑水激活了卡仪。

唰唰唰!

十数道白色刃波从她手中飞出,与光网中的数道光梭发生碰撞。这是她自制的一张二星刃波型卡,可转型远程释放或凝结成刃,只是这张卡并不算得上一张合格的卡,或者说,它并不符合一张平衡卡的属性分配:它偏速,极偏。一张用于战斗的魔卡,真的细分开来,存在许多属性,但无论高级或低级,结构多复杂,攻击形式多繁乱,都可归结为六大属性和特殊属性:六大属性分别为威力,射速,星级,耗能,稳定和型纹。这同时也是制卡的六要素;而特殊属性,诸如:腐蚀,非爆炸形式的卡附带地灼烧,回能等,此类均是。威力与射速成反比,意味着威力越大,射速越慢;而射速越快,威力便越小。因而可以说,林惑水这张一秒打出十几道刃波的魔卡,毫无杀伤力。

林惑水做出它来,也不是为了威力的;因为这张卡,是专门来对付这个反应试炼的。而对付反应试炼,要点就是快。

快到抓住无数一闪而过的机会。

白色刃波相较于光梭无疑是螳臂当车,一触即散,但被击中的光梭都缓了一缓。十数道光梭同时一缓,竟让这十死无生的光网出现一丝纰漏。这时,林惑水朝那个方向飞速冲去,迎面而来的是三道光梭,三个方向,前后距离分配的十分巧妙,并与其它全部的光梭形成联系。不错,这三道光梭便是光网的核心,如果林惑水先前什么也不做,现在面对它们,无论走哪一步,都会有一道某个方向的光梭紧紧相逼,并最终将她击败。现在,这核心乃是一线生机之处,在林惑水的感知中,一条生路已经出现。

偏转。

林惑水猛一用力,同时将身体旋转起来,竟是与第一道梭擦过,同时进入第三道梭的牵连区,令第二道梭失去意义,并借助第一道梭与第三道梭之间的间隔,得以平稳身体,落地同时踏出一步,飞身再起,与第三道梭擦身而过,化解了这危机,并真正冲出光网。

然而,在冲出光网的瞬间,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火焰。感知内的一切都慢了下来,并逐渐消逝。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这道火焰。

她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但火焰已然逼近,并将她吞噬。

黑暗中,她看见了两个人。两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少女手持长刀,身穿黑色连衣裙,坐在一节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的梭列里。

女子怀抱着某个男子,身披赤羽与血,仰着头,溢满泪与愤怒的双目直视天穹。

“我会回去,我一定会回去……”少女喃喃,直到一道刺目光芒将她冲散。

女子身后突然展出巨大的火羽,不灭的火焰从天而降,焚出一片炼狱。而她,没有消失,没有离去,任凭火焰吞噬自己,任凭自己成为炼狱。

“我叫觉都!”

是女子不屈决然的话语,也是一道凤鸣。

林惑水猛然惊醒。她吃力地起身,感到身体无比地沉重与滚烫。“啊!”她仰天大喊一声,却化作冲天的凤鸣,直上天穹。她一甩手,却轰出了一颗火球。

火球直直飞向训练室的门口。那里,有身穿红衣与黑衣的两个人在激战。

火球精准地打在了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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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风醒时,他已经被双手反绑,丢在了地上。羽连天和一个同样身穿红衣的男人站在一旁。男人正检查着什么,羽连天则在一旁赔笑。邪风知道,那是在检查羽连天的战斗记录仪,毕竟整个队伍就只有他活了下来。

邪风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似乎是被一颗火球给炸翻的。当时他和羽连天正在对打,突然身旁闪过一道火光,然后他就感觉到一阵冲击,伴随着灼烧感,将他掀起。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在他昏迷之前,那个女孩走到了门口。她拥有一头暗紫色的长发,赤色的双目逐渐转变为紫色,眼神中满是惊恐……

“走吧。”一道声音打断了邪风的回忆——在羽连天拿出手机给男人转了一笔灰元后,男人终于挥了挥手。羽连天如获大赦,行了好几个礼道谢之后,立即退到邪风身边,把邪风拉了起来,道:“走。”

出了这个房间,邪风眯起了双目——他已经在红酋堡里了。

红酋堡是东区最著名的堡垒之一,原隶属于林家,现在则被“红酋”占领。就对外的资料显示,它配有三门火力极其可怕的魔卡炮塔,范围覆盖以红酋堡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圆内的一切。一个炮塔一次攻击会消耗掉半箱五星能量卡,充能时间长达整整五分钟。极强的破坏力,令人发昏的消耗,使它一般不会被激活。因此它本身主要起到威慑作用,而非直接的攻击作用。毕竟只要开一发,就能让人心痛一辈子。一路走过,邪风发现红酋堡内有兵营,特制的训练场,有暗色的中世纪式的住宅,贮存各种资源的大仓库,还有几乎装满的地下金库,各种各样的魔卡,卡械工坊……曾经林家的辉煌在这里都可见一斑,林家给予它的繁华都保留了下来。

邪风抬头看了看堡内的瞭望塔。那里曾经挂着一面印有火鸟图案的黑色旗帜,现在则是一面红旗,上面印着四把相交的刀刃的图案。

“我不知道你们找上我是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想进来。”

突然,羽连天说道。

“哦?”邪风转头,看向盯着自己的羽连天,“你看出来了?”

“以你的实力,收拾我应该绰绰有余。”

“我可不认为我有那么强。”

“不,你完全有那种自信。”

邪风没有回复,只是盯着羽连天。

“进了牢狱,别给我闹事。”羽连天又说道。

“呵。可能没法如你所愿。”邪风笑道。

羽连天盯着邪风,却没能看透邪风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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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究竟是什么……

林惑水独自坐在教室里,回想着那时的痛哭,那种浑身灼烫,身处火狱的感觉,还有那个和自己长得十分相像的女人,那个让她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觉都……只是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林惑水就觉得头痛欲裂。她感觉要想起什么,却又无法明确,只能给她带来痛苦与迷茫。

算了,不想了。林惑水果断停止思考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收拾完被她涂得乱七八糟的本子,离去。然而在她经过院长室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与院长的对话让她停下脚步。

“风凌,邪风在你们这里被带走了,有目击者,是一个小姑娘。”

难道,是那个男人?林惑水回想着自己那天看见的两人。其中那个穿黑衣的被她不小心击倒,给红衣男子带走了。林惑水还在思考,谈话继续了下去:

“是吗?那天似乎是不太一般,恶魔出现了啊……”

“恶魔?第三只了,快齐了……这个时代,真不一般。”男子笑道。

“既然你说了有目击者,那就有。不过,他可惹不起啊。”风凌道。

“不,他母亲同意了”

“诶?这可真难得。不过,我想以你的手段,已经知道那天在训练场的是谁了吧?”

训练场!林惑水一惊,立即动身离开。她确定了,对方就是来找她的。“恶魔”她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天在训练场的,只有她。

但她还没能跑开多远,一阵疾风刮过,携带着无数卡片,在她身边旋成一道人形大小的卡片龙卷。蓦地,风停,卡片也飘散开来,一个身着蓝衣,戴着蓝色牛仔帽的男人出现在她面前。“小姐,我找林惑水,能请你带个路吗?”男人行了个礼,微笑着对林惑水说道。

林惑水警惕地看着男人,权衡着要不要踢出几脚,好好招待一下对方。她敢保证男人一定认出了她是谁。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林惑水的想法,道:“不必那么紧张,只是带个路。还是说,你就是林惑水?”

“你认为呢?”林惑水冷眼相对。

“运气真好。”男人说道。不过他知道,林惑水看出来他是在演戏,又补上一句:“好吧,不是运气的问题。我想你知道,林小姐。”

“我知道——所以,你找我什么事?”林惑水问。反正已经避不开对方,不如直接一点,“难道是因为我一火球把那个叫‘邪风’的给打趴了,你要找我报仇?”

男人一愣,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哈哈,报仇?没有这回事。倒不如说,我们需要感谢你,不然邪风想要达到我们的预期目标还要再费一番周折。”话音刚落,林惑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敢置信:“你们疯了吗?”

“东区本就是疯子的乐园,林小姐。你比我们深谙此道。”男人说道,“不过,邪风毕竟是被你送进去的,我们需要你配合,协助他逃出来。”他说完,转过身,又道:“你想好了,就到古朗德街的高塔找我,那是我们的根据地。另外,我叫诺阿克。”

诺阿克正要离开,林惑水叫住了他。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林惑水问。她相信以自己的实力,不可能被发现。

“哦,这个啊……”诺阿克走到林惑水身前,手在后者衣领上一抓,竟奇迹般抓出一张紫色卡牌。“我的紫纹牌从来没有认错人。”诺阿克笑道。随即他伸手拂过林惑水右半边头发,紫纹牌便插在了头发之中,留在了上面,与林惑水暗紫色的头发相衬,给林惑水增添了几分美丽与神秘。

诺阿克退后一步,用欣赏的眼光细看了林惑水一阵,点头笑道:“嗯,我的眼光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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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黑暗之中,传出一声硬物断折的脆响。

“什么东西?”巡逻的士兵转过身,警惕问道。但回答他的只有这潮湿地牢的滴水声。他手电照去,却发现地上倒着一个人。他慢慢走到倒下的人身旁,才发现后者已经死了。

一刹,他感到自己脖子一凉。似乎正应着,黑暗中正伸出一双手,摸向他的脖子……

咔。

他倒了下去,脸上带着恐惧,生机尽失。在这个新添的死者身旁,身穿黑衣的邪风蹲下身,开始搜刮死者的一切。终于,他搜出了一串钥匙,让他那冰冷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

“终于可以出去外面办正事了。”他起身,像一个方向走去。

在他走后,这里便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

走出地牢,邪风的心情无疑是舒畅了许多。这让他没了把红酋堡里的守军全部摸一遍脖子的这个不太容易实现,但并不是无法实现的想法。他四下一寻,很快便找到了红酋堡内的瞭望塔——他要爬到上面去。

这对刺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但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

邪风看着那表面无比光滑的瞭望塔,罕见地感到了迷茫。

虽然他自言攀爬能力极强,但要他爬上一座没有可攀点的二十多米高的高塔,不是强人所难?而且更让人受不了的是,为什么红酋堡里会用这种奇怪的塔当瞭望塔啊!

一向冷静地他竟难得地吐槽了一下。

殊不知使这塔如此光滑的那人已逼近了红酋堡。

上不了瞭望塔,邪风只得亲身在红酋堡里走上一遍。他很快便摸清了堡内的建筑设备和方位并记录了下来。随后登上堡垒那十数米高的围墙,准备把三个魔卡炮塔小堡的内部也了解一遍。他走入其中一座,环视观察了起来。

小堡有两层,由置于中部的旋梯连接。上层是主炮室,魔卡炮的控制装置和充能匣口都在那里;而他所站的这一层——下层则是驻兵所用。即便魔卡炮威力巨大,但是在它释放一击之后的那几分钟充能时间里,它无疑是没有自卫能力的。此时这层的必要性便体现了出来——它可以容纳多位卡修,用以防御任何试图攻入其中的敌人,或协助攻击堡垒外的敌人。毁天灭地的魔卡炮与小堡守兵结合,几乎可以对付守城战中会发生的任何外部攻击情况。可以说,除非内部突破,它是无解的。

然而就是这么一种无解的战争机器,正在被一个人无声地渗透。

小堡内有两扇窗户,朝向红酋堡的内部的那一扇打开着,一个人正站在那里,背对着邪风,不知在做什么;另一扇则朝向红酋堡外,透过它可以看见窗外那片璀璨夜空;明亮地繁星,静立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以及一个不断靠近的黑影……

糟糕!邪风心里大叫不妙。

啪!

来者撞碎窗户,伴随着无数碎片玻璃的落地声,她也稳稳进入了这里。来者有一头暗色的头发,十分明丽的紫色双目,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眼,邪风便认出了来者是那个在哈兰学院见到的学生。虽然他很想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形势不容得他开口询问,甚至不允许他多思考那么一刻——对方的鲁莽惊动了那个背对着他的卡修。

“什么人?”卡修立即转过身,他脸上还带着一丝余惊,很明显这大动静也下了他一跳。但是几乎是在他看清来者的一刹,他手中已凝聚完毕的光梭便释放了出去!

眨眼间,这道光梭已经来到女子身前。危急时刻,女子身子狠狠向旁一闪,竟瞬间避开光梭的飞行轨道。只见光梭离她的脸颊只差那么一指头的距离,便呼啸着向女子身后飞去,打在墙壁上;女子还未定住身,又是一道光梭袭来,直逼她的面门。

叮!

不知是何时出现一道紫色屏障,竟拦下了这致命的光梭。从别人的视角看去,女子头上的一张卡牌上的纹理正散发着紫色的光芒,并逐渐暗淡下去,屏障也随着光芒的黯淡而隐没消失。卡修惊于这一变故,然而再没机会射出一梭:

邪风飞身来到他的身边,一拳打在他的胸膛,推出窗户。

惨叫声后,是重物从十数米高空坠地的声响。

战斗结束的很快,但两道梭的呼啸声,已将这里的静夜残忍地撕裂。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惊醒了沉睡的猛兽。“看来,是我的错。”女子苦笑道。邪风没说什么,在他的感知里,整个红酋堡的守军都在往这里赶,其中不乏有感知强度达到70的老牌人物,甚至连这里的首领也在其中。必须要逃!这个念头出现在邪风脑中。不是说他没有任何胜算——他有,虽然不高,但至少可以让对方付出巨大代价。但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人——邪风看向她。这个有些娇小但美丽的女子给了他一种特殊的熟悉感,不是来自记忆,而是一种不知所起,但刻骨铭心的感觉。

仿佛在不知多久前的远古,他为她付出了一切,也没能阻止她在烈焰中与自己同为尘烟。

他似乎是叫……林惑水。

在他脑中突然蹦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女子似是心有感应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痛哭地呻吟起来。“啊啊啊!”邪风还没开口询问女子,随着女子一声尖叫,一股热流竟从女子身上轰出,明亮地火焰将她包裹在其中,她暗色的长发,竟在这烈焰之中,变成了火焰的颜色。

凤凰,觉都……邪风脑海中又出现了两个词。

紧接着,他的记忆里,不断出现一些属于又不属于他的记忆片段。

片段中,她美若天仙,乃太明万妖都最为傲冷的存在;而他,只是一风流浪子,一剑一酒过京都。

片段中,他误打误撞伤了她;而她,却鬼使神差看上了他。

片段中,她有仇难报,有恨难平;他有家难归,有苦难言。

片段中,一次相遇成就一段佳话,一段姻缘。

片段中,她化为火焰,也没有将仇人焚烧殆尽;而他斩断最后一把剑,也终死在他人的冷酷锋刃下。

凤凰没有涅槃,魑魅魍魉也没有轮回。它们交织在了一起,同为灰烟,散入大湮之河。

她是林惑水,他是邪风。他不配拥有一切,但唯独她,只有她,完全属于他。

现实中,火焰没有对邪风造成多大影响。他立即来到林惑水身边,抱住了后者。上一世,她消失了;但这次,他抱住,紧紧抱住,不想再让她离去。

对着林惑水的唇,邪风轻柔地吻了下去。

似乎感受到了邪风的心,火焰立即小了下去,最终消失。她睁开眼,赤色的双目看着邪风,尽是柔情。“夫君……”她轻声说道,似有千言万语,却又立即倒了下去,昏在了邪风怀中。

没有推迟,邪风迅速进入了敛息状态,抱着林惑水隐入黑暗之中。

邪风眼角挂着一滴泪,怀中沉睡的林惑水也是。

他脸上带着笑意,怀中的她也是。

前世你我相欠一生,今生,不要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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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

林惑水已经恢复了原样。邪风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

“你应该记起来了。”一旁,诺阿克突然出现。

“你知道很多,恩加。”

“我知道,而我终将离去。”诺阿克说道,“好好对她吧,这是新的一生。”

“我会的。但,现在还不能。”邪风说完,转生离去。

诺阿克看着邪风离去,又看看熟睡的林惑水,露出一丝笑意。

“凤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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