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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宴终有散,酒高须堪眠。

符篆宗大典会场,落幕仪式已顺利圆满举行。众宾客在一番酒宴畅谈之后,渐渐各自离去,场内再不现此前热闹鼎盛模样,这会儿冷冷清清,仅剩下了了几人还坐于桌旁,也不过是稍作歇息即刻将行。

长符掌门及符篆宗各峰主亦早已离去,此间唯有数名绿袍道童正在打扫残羹剩酒,收拾桌椅杯具。

大典闭幕之时已是深夜,是以长符掌门作邀,请各位仙门同道,可在酒宴之后于符篆宗客房休息过夜,等明日再行不迟。

成仙之人无需睡寝,于夜晚当打坐调息,精进修为。今夜这般皓月明星,星月精华扑面而来浓郁非凡,又处于符篆宗山门这等绝佳的修仙场地,天地灵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再加上之前圣阶九宫清心符带来的体悟,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然而除去为数不多的几位散仙游侠,以及一些末流小派代表,其他仙门大派之人,大多谢邀未留,待酒宴一毕立刻离山而去了。

今日的大典,诸事首现,情形繁杂。一夜的修行又怎么抵得上第一时间回到门派,将听闻的情况细细告明,研讨其具体影响,以便宗门早做准备呢。

陆道人那桌,陆道人、陆小璃、陈一鸣和方华山俱都仍在,正稍作休息准备离去。

这次酒宴用酒是酒道大师宝符峰峰主谢剑眉自酿的藏酒,酒劲甚强神仙亦醉,两人初尝此酒惊为天人,一边感慨今日所见一边对饮,连喝了许多,有些酒力不胜。

陆道人则在一旁不言不语,神色迷离魂游天外,只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陆小璃也喝了一口,本想浅尝即止,谁知就这么一小口,便让她飘飘欲仙不知此间是何处,直接昏昏沉沉趴倒在桌上,一直到现在才悠悠转醒。

仍感头晕目眩的陆小璃缓缓直起上身环顾四周,发现场内只剩自己这桌四人了。

“师父,大典结束了吗?”陆小璃眯着眼向师傅问道。

“已经结束了,小璃快醒醒,我们也该走了。”陆道人说着指尖搭上陆小璃的手腕,注入法力为其活血顺气。

如此片刻,陆小璃头目渐明,适才不适慢慢不见。

“清玄呢?那位白衣姐姐呢?”陆小璃又问道。

清玄离场不见之时小璃万分失落,现在再问是想知道他事后是否又回来被自己错过了,那白衣姐姐却未注意是何时离开的。

“清玄子将明心符书完便回于殿内,那白衣女子亦是此刻起身离去,两人此时应都不在聚星峰了。”陆道人为陆小璃耐心解释道。

“嗯。”陆小璃轻轻应了一声。。

“今日如此好看的大典我却尽在睡觉。”陆小璃闷闷不乐的想道。

“傻孩子别想了,我们走吧。”陆道人轻抚陆小璃的脑瓜,站起身来又对着陈一鸣、方华山二人行礼,说道,“两位道友,万水千山总是情,聚散亦有天注定。如是有缘他处再逢,今日就此别过。”

“陆道长且慢,那《符篆图灵录》尚未购得赠与小璃仙子,不妨暂留一夜,待明日一早陈某便去问购。”陈一鸣赶紧起身挽留,机会难得,他和方华山倒是想在符篆宗留宿一夜。

“小璃!”陆道长听问此言,与脑中略一回想,便将事情过程忆明,微瞪一眼陆小璃。

此前陆道长出神,未听闻两人对白,已修得金仙的身体却不会错过一切感受,随时可以如再临现场一般回忆当时情景。

陆小璃低下脑袋吐了吐舌头,想到:“完了,还是被师父发现了。”

“陈道友好意贫道心领,只是小姑娘戏言做不得真,陈道友万不可破费。”陆道长向陈一鸣行礼道歉,又对陆小璃道,“小璃,还不向陈掌门道歉。”

“对不起陈掌门,那图灵录我不要了。”陆小璃低着头扭捏身子,有些不情愿道。

“这......这......”陈一鸣有些呐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道友、方道友,就此别过。”陆道人领着陆小璃和二人抱拳辞别后,便唤来一旁的绿袍道童,由其领着向山门外步行而去了。

陈一鸣看着二人行远的背影呆呆站立,只觉得怅然若失心口发堵。

星光倾洒明月当照,会场内的符灯灵力将尽忽明忽暗,将陈一鸣的影子拉长交错,一片星月夜空下却有着万般悲欢离合。

“为何不跟上去?”方华山自然看出陈一鸣的心意,见几人就此作别有些不忍。

方华山说的跟上去,当然不是指一起离山这么简单,而是让陈一鸣放弃豪剑门做回个逍遥散仙,如此跟着陆道人一行。

“陆道人深藏不露,修为颇高我看不透,应是隐世的前辈高人。陆小璃天资聪慧跟着如此名师,假以时日必将在中神州扬名。我一个默默无名末流掌门,修为堪堪元仙,就算跟上去又能如何。”陈一鸣神色暗暗说道。

不过是高岭之花,可望而不可得罢了。

方华山看了看陈一鸣的神色,哈哈哈大笑道:“陈兄,明日观海楼不醉不归。”

见陈一鸣低头不语,方华山起身呼来旁处打扫的道童。

“两位道长,请随我去客房。”被呼唤的绿袍道童上前行礼道。场内已打扫完毕,只剩这最后两客,只需将他们引至客房,今夜终于可以休息了。

“有劳小道长。”方华山回礼道,拉着惆怅失神的陈一鸣跟在道童身后。

几人离开会场,行于山间石路,穿过一片花海树林之后,来到客房层楼之间。

“此二间无人,两位道长请早些歇息吧。”道童将两人领到两间空着客房前道。

“多谢小道长。”方华山和陈一鸣同声道。

小道童躬身一礼便回身离去,小脚步卖的飞快,看来也是困得不行了。

“陈兄,今夜且好好休息吧。”方华山推开自己面前那间客房房门,一边迈步跨入一边道。

修仙之人说的休息自然指的是打坐修行。

陈一鸣点点头,正欲推开房门,忽又记起一事。

“方兄,今日与你同座白衣女子是何情况,你门前辈我为何不曾见过?”陈一鸣又回过身问道。

方华山听言抖一机灵,似是心虚般的转头四顾一番,随后抓住陈一鸣的手腕将其拉入自己那间客房道:“陈兄,此事咱们进屋闭门再谈。”

远处离去行于拐角处的小道童恰好此时回头,正看到了他俩执手共入一间的一幕。

“妈呀,他们原来是这种关系。”感慨仙人真乱的小道童赶紧加快脚步,提速离开。

“果然有问题。”见方华山这般模样,陈一鸣想到。

闭门后两人坐于外间圆桌之旁。

方华山取过桌上茶壶,间壶内泡有茶水,触感温热应是晚间新沏,便又取过两杯,为二人各倒一杯。

方华山茗一口茶水润润嗓子,似是理了理思绪,而后传音道:“陈兄,你道我为何昨日失约未至?”

今日其实已是第三日。月摇过中,已经是后半夜了。

“不知。”陈一鸣摇摇头传音道。

“赴于沧海县路上之时,我被那女子掳了!元仙修为在其手下好似蝼蚁,我一招即败被其封了修为。”方华山摇头晃脑传音道。

“那女子是谁?方兄别卖关子了,你此刻行动如常,那女子也早已离去。”陈一鸣传音道。

方华山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下,他也是见陈一鸣闷闷不乐,想为其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是诸周国的魔女,血染千秋的周秋!”方华山传音道。

诸周国周秋的大名,在中神州仙门魔道可谓人尽皆知,不仅因她风华盖世的绝世容姿,更是因其血手下枯骨累累的杀名。

传闻周秋天仙顶流实力,初一入世便与人结怨,独自上其山门寻仇,此间详情无人所知无凭可考,其结果却是周秋孤身一人力斩此宗数位天仙,随后屠人满门,老少女弱一个不留,那一夜血流成河、千里闻腥。

千秋染血无人还,万春诸周满国盛。

从此,周秋一战成名。

诸周国也成了中神州一块禁地魔域。

“我那日便是被周秋所掳,她让我为其带路参加符篆宗收徒大典。”方华山此刻回想起来仍有些余惊未平,缓缓传音道,“此前我可是当真以为自己气数已尽,命不久矣。”

“诸周国的人不远万里来符篆宗干什么?”陈一鸣传音问道,才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

“不好,周秋是随清玄离去而消失不见,我们应该把此事禀明符篆宗!”陈一鸣突然急声道。

“不可不可。陈兄勿慌,符篆大典如此多的前辈上仙,莫说大罗金仙符篆祖师,殿前几桌可也是有好几位金仙高人,那周秋再厉害也不敢在这里寻事,此刻只怕早已离去。没有请帖名刺,万难再入符篆宗。”方华山连忙拉住陈一鸣捂住他的嘴巴,传音安慰道。

符篆宗山门禁地,设有金仙也难破除的护山大阵。若需入山,唯往各处山门,如无身份请帖,守门道童绝不会开门放行。

而清玄又改良请帖,杜绝盗贴冒名之事发生。唯一不可查的是随帖同行之人,只是本次收徒大典,所邀俱是中神州正道仙门,又岂会有与魔门邪物为伴之人。

偏偏遇到了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方华山,将周秋带入了符篆宗。

他可不敢把事情捅露给符篆宗,山下持帖报名之时,他将周秋称为本门前辈,这要是张扬出去,自己在中神州的声誉就全毁了。

“周秋毕竟也是女子,或许是好奇大典盛况想要参观一番。符篆宗可不是她当年屠门的无名小宗,她若敢在此闹事,一旦暴露,中神州再无诸周国立足之地。”方华山又传音道。

“也是,若是她真欲在此地作事,必要做到无人查明,又岂会放任你这知其身份之人。”想通这点,陈一鸣也放下心来。

两人又言谈几句,论明遗虑,陈一鸣便被方华山说服,将此事暂且压下不告,起身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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