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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徒大典晚上谢幕的酒宴,长符道长身为掌门,自然要和几位师兄弟们一起陪酒。

会场有数千近万人,不会一个个全部都敬,靠前的十几桌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些人是一定要敬的。

这一圈下来,喝得长符掌门手脚虚浮。

这还是长符掌门拿谢剑眉师妹提前勾兑过的酒来敬酒了,没错,长符掌门喝的酒比其他酒宴上正常喝的酒性要平和的多。

“你们两个倒好,郎情妾意成双入对跑去潇洒,留下我这孤寡可怜师兄独自应对这么多人。”这是长符掌门昨晚清醒时最后的想法。

跑了一个宝符峰峰主谢剑眉,还有其他五座大峰的峰主俱在,怎么说也不能算独自面对,只是长符掌门的小小抱怨罢了。

自认可怜长符掌门昨晚还是醉倒了,是药符峰峰主长木道人把长符掌门送到了他平时打坐入定的房间。

房间内,长木道人于袖中取出一张醒酒符,正准备施法催符叫醒长符掌门,却看到长符掌门躺在床上红光满面、面露满足的笑脸,便轻笑一声收回符篆起身离开了。

“还是第一见到长符师兄这么开心。是啊,符篆宗此前每况愈下,长符师兄自从接任掌门以来,为了宗门发展绞尽脑汁,整日愁眉苦脸,我们几位师兄弟也是暗暗焦急却又帮不上什么。而自今日起,一切都将转变。”长木道人离开房间轻轻掩上房门想道。

长木道人站立于门外,抬头看看符篆宗山顶之上的深远星空夜景,情不自禁挥拳击空,于心中喊道:“我符篆宗大兴在即!”

月落乌起,日照大地。

符篆宗所坐在的群山,飞鸟遍枝、灵兽满地,每日天刚一亮,各种清脆鸟啼兽鸣,于山间回荡争相报晨,算是符篆宗独有的宗门特色。

长符掌门也是在这一声声悦耳起床曲中缓缓醒来。

用手抹了一下脸,长符掌门坐在床上发呆片刻,突然起身朝着无尘峰主殿无尘殿径直飞去。

昨日再次观摩了清玄师弟书写圣阶符篆,有万般道法感悟朦朦胧胧浮于心际,又用了一张九宫清心符,虽然比起初次使用时效用大减,却还是有些裨益。

酒宴的时候将诸般念头暂时压下,而后身心皆空大睡一晚,这会儿醒来只觉的迷雾欲去、手痒难捱,于是立即前往无尘殿,准备大书一番。

我长符道人张无长,今日也要书一张圣阶符篆!

至于为何要去无尘殿,只因这大殿有无数阵法符力加成,书写符篆事半功倍,平时各峰主师兄弟欲书写地阶以上符篆,也都会来此殿。

当然,怪胎清玄除外,他就算是在茅坑如厕,也能完美的给你书一张圣阶符篆出来。

长符掌门来到无尘殿内,行于一旁的案桌之侧,昨日清玄书写圣阶符篆的符料还有剩余,被长符掌门收在袖内,此时正好可用,遂取出放在一旁桌上。

便书上清长生符吧,此符书法百年来每日演练千遍万遍,早已烂熟于心,缺的是书符时临场的天地自然契合程度,而现在长符掌门极有信心。

长符掌门决定下来,将对应符罐打开,一时殿内灵气四溢芳香扑鼻,随后提笔闭眼,于心中反复回放昨日清玄书写上清长生符的情景。

三识五感仿佛全部失去,唯有符法道理慢慢放大越来越近,一瞬又或万年,忽然自无穷天外似乎传来“啵”的一声,长符掌门猛然睁眼,用力将笔豪挥下,准备蘸取符液。

“师兄不好了!”无尘殿大门突然被人撞开,谢剑眉火急燎燎的跑了进来。

长符掌门身子为之一歪,险之又险将毫笔偏离符罐,砸到一旁没入桌案表面。

吐出一口胸闷淤血,长符掌门无奈的看着谢剑眉师妹,道:“何事如此惊慌,谢师妹。”

“师兄你在书符啊,不好意思啊。”谢剑眉才注意到长符掌门的样子,出声道歉道。

长符掌门从谢剑眉眼中却看不到半丁点道歉的诚意,就像是例行公事随口敷衍一句一般,忍不住微微叹气想道:“哎,我这师兄当的......”

“师兄不好了,清玄师弟不见了,我找遍整个门内都不到他,怎么办,清玄不会出事吧?”谢剑眉一边来回急行一边焦急道。

今日是书不成符了,长符掌门有些惋惜的把符罐盖盖回后道:“清玄师弟应是又躲藏于某处了吧,过段时间自己就出来了。”

“你以为是阿猫阿狗吗?!”谢剑眉气的跺脚道,“这次不一样,我偷偷在他的衣服里缝了一张定位符,只要还在宗内我肯定能感受到,现在却是半点反应也无,难不成跑到山门外去了?”

为清玄师弟默哀三秒,长符掌门不禁感到有这样的师姐也挺可怕的,难怪清玄师弟总喜欢和谢师妹捉迷藏。

“师妹莫慌,清玄师弟自有分寸,或许是为你寻找符料去了,过段时间自会回来。”长符掌门只能努力安慰道。

“师弟都失踪了,万一出事怎么办,你这个当师兄的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谢剑眉声音都已略带哭腔。

“我这师兄已经出事了,怎不见你这么担心......”长符掌门嘴边还挂着血迹,默默想道。

看来是瞒不住了,清玄师弟你可不能怪我啊。

“师妹莫急,前几日清玄来寻我,说是典礼之后准备下山游历一段时日,我已经批了他的假,应是已经启程。”长符掌门道。

长符掌门其实早已知道清玄今日准备离山,也答应为其拖一拖谢剑眉,只需待他行到观海县,坐上通往其他城市的飞船,谢师妹便鞭长莫及了。

只是谢师妹如此焦急却出乎两人意料,长符掌门不敢再瞒了。

谢剑眉这才明白两人是串通好的,气的双目怒瞪。

长符长门被盯的冷汗直冒,低头看着案桌一动不敢动。

如此片刻,谢剑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杏仁大的双眼此刻湿润欲泪。

“他毫无修为如同凡人,孤身一人游历什么,饭都吃不饱衣服都没人洗。”谢剑眉抽噎鼻子轻声道。

“谢师妹,清玄师弟便似这池中金鳞、落桐火凤,你又何必如此管着他呢?”长符掌门闻言微微一叹道。

“那易安峰呢,易安峰开市在即,他这个峰主不在怎么办?我可不会替他擦屁股。”谢剑眉思衬片刻道,同时又气气想道,“难道清玄把那些符篆赠我是这个意思。”

“哈哈,清玄师弟已提前书好各品各类,近百张天阶符篆、数千张地阶符篆交付于我,易安峰通市初期可保无恙,若是有欲求其他天阶符篆或者圣阶符篆之人,暂且记下待清玄师弟回宗时一并书画。至于其他琐事师兄自会妥善处理。”长符掌门抚一抚下巴胡须,似是成竹在胸般说道。

两人早已商议拟策做好准备,长符掌门现在可是身怀“巨款”,此刻提及有些飘飘羽然。

“清玄师弟可言需我做些什么?”谢剑眉忽然盯着长符掌门的眼睛问道。

长符掌门一愣,又有冷汗冒出,有些支支吾吾道:“谢师妹,自是有要务的,嗯......嗯,宝符,对,清玄师弟曾言,若是有人欲求宝符,需谢师妹出马书画符篆。”

这个解释,就连长符掌门自己听了都觉得过于牵强,对不住了清玄师弟。

谁知谢剑眉听了不恼,反而似安下心来又露微笑。

“我还以为此事忘了委予谢师妹重职,师妹必要发怒。这恋爱中的女人,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测。”长符掌门看着谢剑眉的神色甚觉古怪,想道。

“若是有人欲求天阶符篆,且此符已无该如何?”谢剑眉继续问道。

“那便道明缘由暂且记下,等清玄师弟回宗之时一并书画。”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长符掌门只能再答一遍。

“若是对方所需甚急又该如何?”谢剑眉又问道。

“若是等不及清玄师弟返回,求符者亦可寻对应峰主为其画符,只是所需符料为正常之数。”长符掌门又答道。

前面也说过,即便是符篆宗各峰主来书画天阶符篆,成符率也不过十中一二。

长符掌门说的正常之数,指的是一张天阶符篆成书所需符料的十倍,此为符篆宗历来定例。

其实这些长符掌门与清玄等诸位峰主都已讨论议下,谢剑眉当时也在场,待易安峰开市,诸般细则也都会贴示告明。

“谢师妹又在宗门大会上阳神出游了不成。”长符掌门想道。

“若是对方只带了够清玄书符的两份符料呢?”谢剑眉打破砂锅问到底道。

清玄书符的十份符材,才够其他峰主书一次。清玄不在,你这两份符材只能叫作五分之一份的符材,其他峰主可没有清玄的本事。

长符掌门诧异的看了眼谢剑眉,当时开会讨论时怎么不见你如此积极的提出各种假设问题。

“这符篆交易亦讲你情我愿、互利共赢。与其讲明道理,若是愿意,便将符料留下,待清玄师弟回宗第一时间为其书符。若是不愿,符篆宗恕不接待就是。”长符掌门抚着胡须道,符篆宗亦有自己的气魄。

谢剑眉终于完全放下心来,一时开心的轻哼出声,又道:“师兄放心,不会有此等情况出现。”

种种反应让长符掌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怀疑自己仍在醉酒中,头脑其实并不清醒。

“咳咳。”谢剑眉清一清嗓子,整理了下仪态又道,“师兄,你知道清玄师弟准备去哪里游历吗?”

“这个,师弟未曾明言。”长符掌门道。

“嗯?”谢剑眉威胁出声。

“谢师妹,师兄确实不知,清玄师弟怎会把此事告知于我呢?”长符掌门苦笑道,“谢师妹,你放过师兄吧。”

“也是,长符师兄怎么瞒得住我,如果清玄把自己的目的地告诉长符师兄,就等于是告诉了我。”想通这点,谢剑眉不再纠缠长符掌门。

“清玄毫无修为,他一个人下山,万一碰上邪门歪道窥视他书画符篆的能力怎么办。我不放心,我要下山去找他。”谢剑眉来回踱步思考,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令她满意的理由抚掌道。

“长符师兄我也要告假。”谢剑眉说着转身快速离开,头也不回。

“你这宝符峰峰主整日就知道和清玄师弟腻在一起,平时和休假也没什么区别啊。”长符掌门见谢剑眉已经飞身离远,才忍不住出声吐槽道。

哎,情之一物啊~

长符掌门站在殿内单手抚须,眼神望向天边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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