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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清晨,骄阳似火,万里无云,仿佛置身巨大火炉炙烤着大地,热浪翻滚,肉眼可见。

嗡嗡嗡……

破旧的房屋内,一座布满灰尘的老旧风扇懒散地转动着,却始终带不走灼热的空气。

#34;先秦炼气士……"

涂化坐在累累旧痕的木桌前,翻阅着褶皱的书籍,却找不到任何有关先秦炼气士的资料。

如今文化大荒漠对文字记载有着深刻的冲击,任何古记都在悄然消散,仿佛要回归远古愚民时期。

但据韩教授所说,先秦炼气士似乎只存在于传说,始于上古轩辕皇帝时期,那时还只是道教初步成立。

而正式建立是在东汉末年,祖天师张陵立教,以皇帝为始祖、老子为道祖、张陵为教祖。

在秦朝以前,修炼道教的人不叫道士,叫做炼气士。秦朝之后,炼气士的称呼也逐渐转变,成了后世所称呼的道士,也有人称作方士。

可除了这些基本资料外,就再无其他有关炼气士的记录了,就好像炼气士是人为杜撰的一般。

#34;关于炼气士,即便在文化鼎盛时期也没有详细记载……"

望着眼前"缺斤少两"的古籍,涂化忽然回想起与韩教授的对话,不禁觉得有些古怪。

韩教授提到了文化鼎盛时期,可是文化大荒漠对学识越高者削弱的越厉害,涂化授奶奶亲传,如今什么也不知道,可韩教授也是一方能人,为何他知道的如此之多?

吱呀!

这时,悠扬的推门声惊扰了涂化,只见林叔端着热牛奶和一袋热腾腾的包子走了进来。

“小子,先把吃早饭,吃完才有力气干活哟!你叔我刚从镇上回来,哇塞,是真的热!”

林叔说着,一边将早餐放在桌子上,一边吐槽着炎热的天气,刚擦去额头的汗水又冒了出来,汗如雨下,落在干裂的地板上发出嗞响。

涂化随意地拿起一个肉包吃了起来,食之无味,思绪依旧停留在昨日的对话。

“我说小子……唔,好吃……”

林叔注意到了涂化的状态,忍不住问道:“对于你父母的事情,有什么头绪了么?”

昨晚回来后,林叔就抓着涂化问韩教授说了什么,本不想提,奈何林叔死缠烂打,无奈之下只能说了出来,只不过隐瞒了关于炼气士一事。

炼气士关乎重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消失的过去突然出现在身边,着实让人害怕。

“为什么你不去山西看看呢?”

“还不急……”

并非涂化不想去山西查探一番,而是距离父母死亡已经过去两年了,去了也无法短时间内得知什么线索。

其次,两年前父母留下字条,务必让涂化调查南京杏花村,似乎他们早就料到了有去无回。

最后,山西杏花村事件震惊骇俗,全球风暴过去后国家将其列为禁地,自己是涂震阳的儿子也无法进入。

世界暗潮涌动,据叛乱者所说,幕后者也对山西杏花村感兴趣,贸然前往,一旦被他们怀疑必死无疑,何况身上还留有铜表。

“我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了吧!”

涂化猛喝了一口牛奶,随后从抽屉里抽出父母的笔记本,打开了第一页。

“所见谓之当下,迷云叠嶂,视心者,莫不可扰心矣!无喜无悲,勿急勿躁,忌惊忌恐,花村重任方可拨云见日。”

这是父母让韩教授转告涂化的话语,昨日回来后就连忙写了下来,生怕受文化大荒漠的影响而忘记。

但涂化书写的过程异常艰难,他很多字不知如何书写,绞尽脑汁用拼音代替。

在当今世界,这就是学问高者的困扰,也恰好证明了涂化之前拥有博学的知识。

“咦!”

林叔在身后好奇地看了一眼夹杂着拼音的语句,不禁诧异道:“你一个大学生,竟然还有这么多字不会写?”

涂化脸一红,慌忙地遮遮掩掩起来,一下忘记林叔这个话唠还在一边。

文化大荒漠的事情虽然公开,但是目前仅限于一些高级分子知晓,像林叔这样初中毕业的人几乎影响不大,告诉他,还以为自己像个傻瓜。

等等!

影响不大?

涂化霍地转过头,目光火热地盯着憨态可掬的林叔。

“你、你这样、看、看着我干嘛!”

林叔被涂化突如其来的凝视吓到了,攥着包子倒退了两步,警惕地问着涂化。

“叔,我记得你是初中毕业吧?”

“啊对对对!可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几乎都忘光了呀!”

林叔不明涂化问这个干嘛,原以为表达自己什么都不会,涂化就会换个正常的眼神看自己,可没想到他还直接站了起来,表情古怪,逐渐惊讶,步步靠近林叔。

“诶!你小子想干嘛,我可是个粗人,练过的,下手不知轻重哦!”

林叔又后退了两步,挥舞手中的包子比划不着调的武术,示意涂化不要靠近。

“简单的文言文会吗?”涂化停下了脚步,拷问般地说道。

“就这事啊!我还以为你要噶哈呢!”

林叔惊魂未定,而后灵光一闪,瞥了一眼桌上的笔记本,愕然地说道:“你、你不会让我帮你看这个吧?”

看着涂化点头,林叔苦笑道:“那事先说好了,别抱太大希望,时间过去太久,我不保证我知道!”

闻言,涂化眼前顿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林叔就往木桌旁走去

“没事林叔,我会教你!”

说出来的话涂化自己都不相信,指着上面的字,说道:“你看哈!所见就是看见,这个谓之,谓好像是认为的意思,那之又是啥?你知道吗”

林叔白了一眼涂化,还好意思说教自己,合着现在问自己来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虽然读书少,但不是傻子,明显是助词啊,没有任何意思!”

“哦!好像是诶!”

涂化欣喜若狂,没有理会林叔看傻子般的眼神,接着说道:“迷、云……不认识,你知道不?”

此时此刻,林叔就好像家长督导孩子写作业般,涂化宛如小学生逐个认字,生涩的发音让一旁的林叔着急了起来。

“行了行了,给我看看,真不知道你这大学怎么上去的!”

林叔奇怪地看了一眼涂化,随后把笔记本拿在手中,目光在上面扫描一圈,不禁紧锁了眉头。

看到林叔的表情,涂化的心情顿时一沉,看来林叔也指望不上了。

文化大荒漠的影响对低学识者几乎不起作用,原本想着依靠林叔能够帮忙看出来什么,但看样子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正如林叔所说,时间太久远,忘的差不多了。

“哈哈哈哈……”

然而,林叔突然大笑了起来,神气地说道:“你个堂堂大学生,叠嶂二字竟然不会写,还用拼音,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么说您会?那你刚刚那个表情干嘛!”涂化不怒反笑,又一次燃起希望之火。

“不会!”林叔果断地说道:“几乎全是拼音,我得逐个看过去啊!”

“你!”涂化的心情波浪似的起起伏伏,像蔫了的花朵一般垂头丧气了起来。

“诶!别灰心嘛!”

林叔拍了拍涂化的后背,又说道:“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两个字不会,但是其他的我会写,并且能够看出大概的意思。”

“此话当真!”涂化不计前嫌,抓住林叔粗大的手臂,这是他听过最好的消息了。

“你这是怎么了?”

林叔看傻子一般看着涂化,抖了抖手上的纸,说道:“这不很简单么?你看哈……”

所见,看见;谓,就是、称作;之,只是个助词;迷云叠嶂是一个成语,形容看不透,望不穿;视,就是观看的意思;心,是指本源;拨云见日,就是说真相大白。

“这些结合在一起呢,就是说,”

林叔端着笔记本,一只手别在腰后,如同老师一般地讲解道:“看到的就是现实,只不过迷了心智,窥探本源就要时刻清醒。不过度兴奋,不过度悲伤,不要着急,不要躁郁,禁忌惊慌,禁忌恐惧,才能看清真相。哦,这个花村重任我不知道啥意思哈,大概就这样了。嘿嘿嘿!”

这一刻,林叔宛若神明,天使降临,仿佛有闪耀的光环围绕在林叔的身后!

涂化震惊地说不话来,感激地望着憨笑的林叔,直到林叔将本子交给了自己才回过神来。

握着手中的笔记本,涂化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发现上面空缺的字虽然依旧不会写,但是读起来却顺畅了很多。

“兴奋、躁郁……惊慌、恐惧?!”

涂化喃喃自语,而后豁然开朗,这些情绪不正是昨天进入杏花村后产生的么?

正如韩教授所说那样,父母好像无所不知,早就知道自己会进入杏花村,特意让人提醒自己!

当时,得知杜康知道杏花村的线索便欣喜若狂,可耐何杜康不愿透露,从“喜”到“愁”,信息就在眼前而不得,涂化更是心急如焚。

不见谓之过去,酒圣杜康乃神话人物,这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却出现在眼前,任谁都感觉不可思议,好奇的至高点就是恐惧。

毕竟,若是全部成活于世,那是何等乱世?

死而复生存于今,乃恐生也!

涂化幡然醒悟,他确实是恐惧了,无法相信子虚乌有的神话人物、乃至更多过去之人出现在世界上。

所谓相由心生不过如此。

但话说回来,笔记中又提到所见谓之当下,而按照林叔的翻译,摆脱情绪的束缚才能看清真相,那自己看到的人和事不就成了假的?

即便林叔翻译没错,但前后或多或少有些矛盾。

“既然这么开心,不得好好庆祝一番?”

林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侄子这么开心也跟着傻笑了起来,旋即抖了抖眉毛,说道:“我去拿啤酒?”

闻言,涂化心想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虽然还有诸多疑点,但也好过有些收获,正好借这个劲陪林叔喝一喝。

涂化放下笔记本,笑道:“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怎么可以只喝啤酒犒劳呢?”

“哦?难不成你小子还有什么好酒?”林叔好奇道。

“跟我来!”

说完便拉着林叔出了房门,两人很快就来到了后院的木门。

“好香啊!”

还没靠近,林叔那灵敏的鼻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贼兮兮地说道:“昨天警察找我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天哪,我为什么不在靠近点!你小子最好如实交代,怎么会藏酒!”

涂化笑了笑,表示这些都是自己父母研究杏花村酿酒用的,他们不在了只能留在这里了。

木门被推开,动静之大,抖下来的木屑如瀑布般浇灌在二人的身上。

“天哪!这么多!”

林叔被眼前的六方阵酒罐震惊到了,下一刻就跑到里边如同宝贝般地抚摸,爱不释手。

“天哪!这个味道……是五粮液?!”

林叔的眼睛瞪地老大,嘴里像是含了一块糖一般,含糊不清的说道,摸着酒罐的手都有些颤抖,“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喝到五粮液,真是幸运呐!”

看着孩童般的林叔,涂化大方地说道:“叔,你放心,从今往后,这个藏酒室就是你的了。”

“真的!”

林叔震惊地转过头,瞬间涨红了脸,脖子上蚯蚓般粗大的青筋隆起,竭力嘶吼,不知是怕自己听错了,还是怕涂化反悔。

涂化捂着耳朵点了点头,笑道:“林叔嗜酒如宝,往日待我不薄,今日亦帮我大忙,这些酒留我无用,倒不如当做礼物孝敬叔叔。”

“孝敬这俩字我爱听,哈哈哈哈!”

林叔咧着嘴嘿嘿一笑,随即又不放心地试探性地说道:“这些酒价值连城,都是好酒,确定就这样送给我了?”

“是的林叔,都给你了!”涂化肯定地说道,一时间分不清林叔说的是“好酒”还是“豪酒”。

“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子,以后有什么叔能帮忙你直接说就是了,你叔我当仁不让,哈哈哈哈,这回我没用错词吧?”

涂化笑着点了点头,随手从角落拿出三个玻璃瓶递给了林叔,提醒道:“酒易挥发,不可长时间与空气接触,以后可以用这个玻璃瓶……”

话刚说一半,涂化整个人突然僵持住了,保持着递东西的姿势,目光呆滞地望着手中的玻璃瓶,这个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小子,喂,你怎么了?”

林叔的叫声把涂化拉了回来,涂化甩了甩头,原地一蹦三尺高,激动地说道:“林叔,你又帮我了一件大事!”

“啥?”

林叔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随后就见涂化将三个玻璃瓶全部塞入自己怀里,便跑走了。

“林叔,酒你先喝着,我突然还有急事,先走了哈……”

涂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越说越小,直到消失,留下一脸懵的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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