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春娘在包饺子，女人也洗了手走到桌子旁边，在春娘身边坐下。
“我来包吧大妹子，你快歇着，看着就要生了，得担心才是。”
怀孕的人，一个人受两个人的罪，生产在即，春娘确实也是乏了，腰膝酸软。
听到女人这么说，春娘也不再推脱，便进屋去歇息。
王仙脚表面上，对女人没什么意见，毕竟，妻子都发话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先眯一会，等会儿饺子熟了，我喊你。”
王仙脚一边说着，一边将春娘搀扶进里屋，还倒上一杯温水放在床头的小木柜上。
随后，王仙脚就在暗地里死死地，盯着今夜来家中的女人。
他拿了一张凳子坐在角落里，手上把弄着一团泥土。
他本是杵师，一直为寺庙里的神像塑身。
相传，杵师在为神像塑身时，只要诚心，便可以将人的愿望传递给神灵。
王仙脚是个手艺人，全家就靠着他给神像塑身养活。
平日里，王仙脚也不爱说话。
如今，更是默默地盯着不速之客。
起初，女人坐在木桌前，安安静静地包饺子，也没和他搭话。
过了一会，饺子包好了。
女人便用簸箕装上饺子，端到灶台边上，揭开锅盖，就着滚烫的热水下锅。
饺子尽数落入锅内，女人将一边洗净的白菜也一同扔进去。
盖上锅盖后，女人便在灶台前坐下，方便看火势。
接下来，王仙脚就只听到柴火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停下手上的活，仰头看去，灶台那边空荡荡的。
刚才还能看到女人的头顶露出来的头发。
女人的个子和春娘的差不多，那么，即便是坐在灶台后面看火，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王仙脚顿时就起疑心，拿了一块抹布，胡乱地插手。
他一步一步悄咪咪地走过去，尽可能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然而，就在这时，王仙脚却听到轻微的吧唧声。
就好像有人在偷吃，忍不住美味的诱惑，还要担心被人发现。
终于！
王仙脚站在灶台边上，探头一看。
发现女人在偷吃生肉！
女人双手捧着一块猪肉，闭着眼，极其享受地啃着，就像啃馒头一样，一口一大块！
当时，王仙脚有些心痛，这块肉还是春娘舍不得全都用来包饺子，留着第二天煮汤喝的！
紧接着，王仙脚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来源再往下看，竟然发现杂草堆上有一条细长的灰色的老鼠尾巴在跳动！
好家伙，那女人竟然有一条老鼠的尾巴！
王仙脚的心里咯噔一下，恐惧只是一瞬间，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护家人！
于是，趁着女人啃食生肉，王仙脚摸了墙上挂着的砍菜刀。
快狠准！
猛然一挥刀，王仙脚便将有着老鼠尾巴的女人砍死！
他的力气很大，仅仅一刀，就结束了面前的隐患。
在里屋小憩的春娘，听到动静醒来，着急忙慌地出来一看。
只见，墙壁上染了一片血迹，低头看去，地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老鼠，裹着花袄子！
春娘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王仙脚赶紧放下砍菜刀，走过去搀扶妻子，好生安慰。
“别怕，娘子，一切都有我，我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因为担心鼠妇做手脚，那一夜的饺子，两人也没吃上。
肉馅没了，最终，两人也只能凑合着吃面片汤。
此后几日，也没有发生什么异样的事，还快，夫妻两人就把除夕夜鼠妇登门的事给淡忘了。
不久之后，春娘生产，生下一个女儿。
好在，有惊无险。
因为诞生在冬天，又下着雪，因此，夫妻俩给女儿取名雪儿。
都说女人生产，如同一只脚踏入鬼门关，好在母女平安。
可是，雪儿全身都有长毛，远远看去，就跟老鼠一样。
无论是剪掉，还是拔掉，雪儿身上的毛发都会复发。
随着年龄的增长，雪儿身上的毛发也愈发浓密。
不知情的人一看，就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
夫妻两人都响到除夕那夜发生的事。
“莫不是因为我们杀了鼠妇？这是鼠妇的报复？”
春娘眼里尽是惶恐，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王仙脚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搂着春娘，沉声说道。
“娘子，不要多想，雪儿不是中了什么诅咒，只是生病了。不杀那鼠妇，指不定她就会祸害咱们家。放心，这个家还有我。”
在王仙脚的劝慰下，春娘也不再整夜思虑吃不下饭。
至那之后，春娘织布，王仙脚打猎，夫妻两人齐心协力赚钱，只为给女儿治病。
原本，一切都相安无事。
雪儿虽然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在太阳底下欢快地奔跑，但是，父母的疼爱是真的。
只能被藏着养大的雪儿，每天也过得很幸福。
可是，苍天总是喜欢捉弄人。
直到雪儿十八岁后，灵山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传出鼠女索命一事！
五年前，郑翁操办鼠嫁仪式，不小心出了差错，遭到灵山镇百姓的驱逐。
在郑翁还没被赶出灵山镇的时候，镇上死了不少人。
众人都说，是鼠女来索命！
因此，整个灵山镇都闹得人心惶惶。
王仙脚除了打猎之外，也会给寺庙里面的神像塑身，其间也听到不流言。
那日，王仙脚看到寺庙里面，苍神神像镇压着一幅画像。
那画像上面的东西，让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心惊肉跳一阵。
紧接着，王仙脚就把镇压的画像偷偷带回家。
家中正厅，春娘搂着雪儿坐在一起。
母女俩都静静地看着，如临大敌的王仙脚，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王仙脚警惕地看了看门外，确保没人跟踪他，这才关上门。
他打开仓神镇压的画像。
母女俩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画像上，画的竟然是鼠女的形象！
长得像人，却不是人，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灰色的毛发，还有一双透着阴森气息的，绿幽幽的眼睛！
春娘与王仙脚对视一眼，好多话想说，却如鲠在喉留在嘴里。
一家三口，看了画像后，皆是一脸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