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T轻微的勾了勾唇畔。
其实执着搜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知道T叔说的是对的,继续搜寻下去几乎是徒劳。
这里这么大,继续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没有证据,他们也没有资格要求上级消耗这么多的能量,只因为可能存在的病毒。
他们知道的确存在病毒,可是上级又怎么能相信他们?
如果上级因为每个细胞随意的报告就启动免疫系统,那对于身体来说也只有害无利。
他很清楚目前状况的最佳解,之前几乎妥协的挣扎也不过是情绪在作祟。
然而他还是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或许这种情绪就不甘心,不对,也不是不甘心,而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还有些什么别的……
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生活过得太顺风顺水了,就无法接受脱离控制的感觉?
他心中有隐约的知道,此时别无选择了。这是他强烈地希望能够做些什么情感以及绝望的现实告诉他的—人生有很多无奈。
在这强烈对冲下,他心中隐约的出现了另一种,可以说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想法—希望一切快点结束。即使结束,意味着战争开始,意味着最坏的结果,意味着再无回转的余地……但有些事必须要发生,他看不到改变的希望,而等待必定损失的过程是如此的痛苦,让他不愿去再思考可能的挽救方法。
他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他期望索波娜能赶快准备就绪,让他能不在担惊受怕,不在承受他人的质疑。有希望索波娜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那种糟糕的局面。
他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的难受。
一切都不具备确定性,有一切都可以确定……
或许此刻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大概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爱T来到小河边,阳光洒满整条小溪,水面上波光粼粼。
甚好。
这种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了,不是吗?
难受的根源可能是那场无法避免的灾祸,可是让痛苦生根发芽的难道不是明明知道有灾祸,明明本可以做些什么,却什么都没做吗?
就像是天龙八部中的珍珑棋局。令人痛苦的并不是无法找到答案,而是明明隐约的知道解法,却在面对难题时无从下手。
爱T无言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或许是该放弃了……真的,其实他会自愿的,即使是被自愿的……因为……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是怎么的没用。
可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爱T在转头时,被河岸边一道美颜的倩影吸引了目光,第一眼可能是经验,但第二眼却是震撼。
怎么说呢……
美!很美!
女孩坐在轮椅上,容貌稚嫩,柔柔弱弱,但是周身那有些丧的气质又显的她阅历颇多。明明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你却能从她的言行中感到一种隐藏的锐利。
可那种比寒光森森的大锐器更使人感到威胁和震慑的去无法使人产生距离感,回避,逃遁的心理意识。
明明弱不经风,却仿佛在那绝世的皮囊中埋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看着温柔和善,却带着某种让不知所措的恐惧……无从追溯的恐惧,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知出了什么问题……
或许恐惧是一种古老的情绪,刻在基因中,比人类的起源更为悠久,让人不寒而栗。它的力量之强大,无法被想象。不过,进化之机制中还有另一种情绪,比这种古老,无往不利的锐气更为强大—那就是好奇心。人类天生就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产生好奇心。这种好奇心会促使人们去探索并发现新事物。
明明感受到危险,可有看不出危险源自何处,勾着人的好奇心,让人忍不住想去了解她,靠近她……
越是不让知道的东西,人越想知道。越是不能接触的东西,人越想接触。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人越想得到。
禁果效应的完美诠释。
那女孩倾国倾城,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爱T定睛一看,那不正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索波娜吗?!
命运可真是一个调皮,随意,又充满恶趣味的顽童。
索波娜就那样笑眯眯的和推着轮椅的吞噬细胞聊天。
女孩说着童言童语,窃窃低笑着,看起来天真无比。
她身后尽职尽责的奴仆,举止妥当,可是动作……怎么显的那么僵硬。
女孩脸上的笑容浓得化不开,可脸就像失血过度一般,白的瘆人,散发着一种……不太舒服的气息。
一阵风吹过,树叶摇摇晃晃,光打在女孩身上,忽明忽暗,女孩笑得很甜……如果排除与她对话的另一方傻呆呆地停在她身后,眼睛里透出空洞的目光,这或许是一副非常童趣的画面。
爱T微微抿着唇眼神死死盯着河对岸,说不出的吓人,无端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
从他的眼神中无法窥探他此时的情绪,但微颤的嘴唇透露出并不平静。
他缓缓的放下水桶,机械式的摸向腰间的短刀……
不对,不应该用短刀。
爱T的指尖贴上了另一侧的枪。
他是T细胞。
这枪装载着和他合作B细胞的子弹,或者说抗体。
所以如果开枪呢?
嗯。
爱T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枪。
没有机会开启第三道防线了……
可他就是T细胞啊,他现在手里有B细胞的子弹或者说抗体……
他自己就是第三道防线!
敌人就在面前!
“彭!”
枪声响起……
什么都没有发生。
真是悲伤。
旁边的吞噬细胞倒地不起。坐在地上的索波娜甚至没有任何闪避的欲望,只是微笑着抚开了面前的子弹。
无效!
这不是针对它的抗体。
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慢慢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爱T,但是却在对着倒在地上的吞噬细胞说话。“哥哥的衣服破了啊!哥哥对我很好,所以要给哥哥来件新衣服。可是我们用什么给哥哥做新衣服呢?是啊,如果能找到一些细胞膜……那就会是一件很好的衣服,对吗?哪里有现成的呢?”
索波娜鼓了鼓脸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接着树林里一阵沙沙声。
几个吞噬细胞将整欲拔腿飞奔的爱T按在河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