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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MPV在他家的大门口停下来。

车里下来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很正派。她手中提着一个婴儿手篮,篮子用白纱布罩着。只见她径直来到他家大门口,按了按门铃。

刘易斯直到她来按门铃才觉得与自己有关系。他答应了一下,用不疾不徐的步伐下了楼,开了大门。

“什么事?”刘易斯问。

“请问你是刘易斯先生吗?”中年妇女面带笑容的问。

“是的!”刘易斯回答。

“这是你的女儿!”中年妇女将婴儿手篮递过去。

“我女儿!?”刘易斯一脸茫然。

“这有一封信,你看了自然会明白的。”中年妇女说,“如果你看了后还是不能接受,请你送到这个地址来,我们会有人接受她。”说着,信上的名片同时送到。

“福心福利院!”刘易斯喃喃念道。

“刘易斯先生,你会喜欢你的女儿的。瞧,她多可爱,太惹人喜爱了!”中年妇女发自内心的说。

刘易斯接过来,透过朦胧的薄纱看到一个十分可爱白净的婴儿。她正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咬着小手指,望他笑了笑。

刘易斯心跳动着。

“刘易斯先生,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到父亲的责任。”中年妇女说,“不打扰了,告辞!”

“慢走!”刘易斯直到车子离开才将门关上。

将婴儿篮轻轻放在床上,打开了信。

一封写给他的信。

先看了看署名,珍!

一个“珍”字,让他回想起一年前所发生的事。那时他奉命卧底一个犯罪集团,收集其犯罪证据,没想到邂逅了一名女杀手,产生了情感,发生了一些缠绵的往事。事后,她突然消失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从来不曾相遇过。完成了任务,回到工作岗位,他曾经冒出过去寻找她的念头,但是现实又将他拉回。想不到,又让他看到她消息。

看信的内容,不多,大意是说与他有了骨肉,不方便带在身边,希望他尽到父亲的责任。女儿的名字暂定为莫妮卡,如果他不喜欢的话可以改。最后一句话是:我们的女儿便拜托你一人费心照顾了,我不能尽到母亲的责任,留有遗憾,我不想你也留下遗憾。保重!我一生的最爱!

刘易斯放下信,打开白纱布,看着这位可爱的女儿。心中涌出了一股多年情感。他不年轻了,今年三十五岁,对于一名特警,应该选择退出二线。他在工作岗位打拼了近二十年,经历了多少的风风雨雨,经过了多少的出生入死,他觉得是应该停下脚步,享受一下人生的时候了。一直找不到退的理由,恰好,在恰当的时候送来了恰当的理由。

于是,刘易斯决定辞职。

他要全心全意把女儿带大,看着她走路,看着她学说话,看着她上幼儿园,上小学,直到看着她结婚生子。想想,那是多么美妙。

刘易斯决定的事便一定会干。

第二天上班时便向局长递交了辞程。

整个过程只有十几分钟而已。

刘易斯向同事一一告别。

“为什么!?”一位同事很关心的问。

“贝克,明天你来我家就知道了。”刘易斯高兴的说。

“好的!”贝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彼此,彼此!”刘易斯迈着脚步出了警局。

他走到他停在警局门口的越野车跟前,打开车门,看看后座的女儿。只见她还在鼾睡。

“真是个听话的小家伙!”刘易斯上了驾驶室,关上车门,轻启车子,生怕吵醒熟睡的女儿,一脸的爱怜横溢。

他开始看育儿手册,买婴儿用的一切用品,学会换尿不湿,帮婴儿洗澡,替婴儿穿衣,带婴儿溜街。

他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育儿菜鸟摇身一变为育儿达人。

也因此结识了一些带崽的女人。

育儿带崽,只有带过的才知道其中的苦与乐。

看着自己一手渐渐带大的孩子,心中有成就感。

转眼间,莫妮卡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

他选了一家资质较好的幼儿园,亲自送女儿进园。

在转身离开时,女儿大哭的时候,他心中有点酸,更多的是幸福。

回到家里,往日屋子里女儿大吵大叫的一切归于平静。他有点不习惯了。

收拾了一些东西,他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里面是一些他练习的工具。

尽管离开了,但他的心没离开过。

他一直进行练习。

只有不断的练习才能始终站在最高峰。

到了接人的时候了,他欣欣然地去接心爱的女儿。

看着她活蹦乱跳地向他走来,口中娇声喊着:“爸爸”时,他埋藏在心底的情感如火山喷发那样涌出来。

一切都值!

接下来的岁月,白天练习,晚上陪女儿。

欢快的日子流逝得特别快。快到好像只是眨了眨眼而已。

五年了,莫妮卡陪伴了他五年了。

这五年之中,他俩没分离过一天。

父女的感情像一棵苍天大树那样,根深深埋在土里,很深很深,深到见不到底。

深秋的一天,刘易斯穿着西装,像往常那样去接女儿回家。

他开着车,听着音乐,哼着小曲,不时向车窗外东瞧瞧,西看看,仿佛熟悉的景色永远看不厌似的。

想到女儿那张清秀的,白白的,幼稚的,可爱的脸蛋时,心中抑制不住喜悦。他能感觉身上所有细胞都焕然一新,欣欣向荣。

快到了。

只见前面有紧灯闪烁。

许多警车停在幼儿园周围。

刘易斯心中“咯噔”一响,心中有一股不安冒出来。

他的车很快被警察拦住。

“请问,发生什么事吗?”刘易斯从车窗伸出头来询问。

“前面幼儿园有悍匪劫持,警方正在处理。”拦住他的警员说。

“什么!?”刘易斯打开车门下来,焦急的说,“我的孩子还在这家幼儿园里,让我过去。”

“不行!”警员将手掌放在前面,“太危险了,你要相信警方。”

“让我过去,我一定要知道我的孩子是否安全!”刘易斯想硬闯。

警员左手保持前放姿势,右手已放在枪套上,“请冷静,先生!”

这让刘易斯如何冷静。

两人僵持着。

轰的一声枪响,传来叫喊声。

警员不由回过头来。

刘易斯一个斜步越过了警员,全力向前冲。

“先生,前面危险,快停下!”警员在后追。

刘易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飞奔。

警员根本追不到。

刘易斯在奔跑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连忙高呼:“贝克!”

转身的警察果然是他昔日的同事贝克。

贝克现在已升职为刑事副大队长。

他一见刘易斯,过来问:“你怎么来了?”

“莫妮卡在里面。”刘易斯非常担忧的说。

“噢,这是一个不好的消息。”贝克说,“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好幼儿园里所有的儿童。”

追刘易斯的警员气喘吁吁地过来。

“长官,他······”一见刘易斯与他们的副大队长谈话,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贝克挥了挥手。

那名警员转身回到岗位上去。

“悍匪想劫持人质逃生!”贝克说,“向天空中开了一枪,说如果三分钟后警方还不让路,便杀儿童以儆效尤。”

“你们的方案是什么?”刘易斯很清楚警方的风格。

绝不向犯罪妥协。

“我们会派特警化妆为谈判专家,看准时机,出手制服悍匪。同时,屋子四周布满了狙击手,让罪犯无处可逃。”贝克面有得色。

“让我去!”刘易斯斩钉截铁的说。

“这个······”贝克面有难色,“你要知道,你没有执法权了,希望不要让我难做。”

刘易斯很清楚会有这个答复,但却不死心。

他真的想去搭救女儿。

“放心,我们派去的是警队的精英,一定能出色完成任务。”贝克说,“你也是警队出来的,应该知道警队打击犯罪的能力。”

刘易斯沉默,但心却难以平静。

一个特警穿着谈判专家的衣服,举起双手,慢慢地走进幼儿园的大门。

一个戴着头罩只露出双眼的悍匪手持霰弹枪,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将身子尽量不暴露在火力之下。枪口抵住特警的胸口,沉声说:“别动,慢慢转过身。”

特警按他的要求做。

悍匪一只手持枪,一只手在特警全身上下搜索着。

没有搜到任何能将人致死的东西。

“进去!”悍匪将自己的身子藏在特警身后。

两人慢慢地进了屋子里。

整幢屋子的窗户全部用窗帘拉上了,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派人进去的原因。

所有人静静等待着。

屋里屋外一片寂静。

刘易斯的心尤其跳得厉害。

他的心悬着一个与他息息相处五年的最爱。

如果死神要在他俩中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接受死亡。

一阵平静后。

屋内传来一阵叫声,喊声,骂声,吼声,枪声,夹杂着大人小孩的哭声。

刘易斯心几乎要跳出来了。

贝克举起了拳头。手掌一张的时候就是进攻。

门内扔出一个头颅来。

刘易斯一看,是刚才进去的特警。

前后不到几分钟便已殉职。

接着,传来悍匪的声音,“我数十下,再不撤离的话,我要将里面的人一个一个的杀光。”紧接着,他开始数起来。

刘易斯深知这些悍匪是亡命之徒,说得出做得到。

现场最高指挥官是警局副局长琼斯。他是一个快五十的人了,不想到临退休之际闹出一个大血案来。

于是,他下令将警力向后退,能让悍匪逃离。

六个悍匪,全部罩头,每人手中一名儿童,同时用枪抵住一名幼师。

刘易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

她在一名较高的悍匪手中,那名悍匪手中的是手枪。

他貌似是这群悍匪的头目。

只见他大呼:“狙击手赶快撤走,不然我立刻杀了她。”说着,将枪口抵住幼师的头部。

那名幼师被枪抵着,吓得瑟瑟发抖,不知不觉尿了一身。

琼斯犹豫了。

撤掉狙击手便完全无法对付悍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容离开。这与警队的宗旨完全背道而行。

那名悍匪将击锤支座搬开。

幼师不知为何,大叫一声,哭了出来。

她还年轻,有向往的生活,不想早早的离开人世。

怕死,是人的天性。

虽只短短的几秒,有些人就好像过了一辈子。

那名悍匪手指扣住了板机,紧紧地扣住。

他开始将板机向下按。

只要按下来,一个鲜活的人便马上变成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生与死只在一瞬间。

刘易斯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将莫妮卡从那名悍匪手中夺过来。他远远地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像一只被宰割的小绵羊,心如刀割。

琼斯是一名老警察了。也明白面对的是悍匪,他们毫无人性。他拿起了对讲机,正要下令将狙击手撤离。

“砰”的一声,打破了沉静。、

一颗狙击子弹破风而至,将那名悍匪爆头。

血花四溅!

那名悍匪在临死之际扣动了板机,将那名幼师近距离爆头,同时身子向后倒。

“砰”的一声,又是一颗狙击子弹打来。

接着,枪声四起。

“谁下令开的枪!”琼斯对着对讲机咆哮。

“不!”刘易斯所有的注意力全在女儿身上,见她身上似乎中了子弹,随着悍匪倒下来,他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在他冲过去的时候,所有悍匪全部被击毙。

无一活口。

枪声停止了。

刘易斯跑到女儿跟前,见她双目紧闭,脸上显出痛苦之状。

他的心在滴血。

他抱起他的小棉袄,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鲜血染红了他的手。

鲜血像洪水冲走了他的所有。

渐渐地,女儿的身体在他怀中冷却。

他仰头用撕心裂肺的声音朝天嚎叫。

哭声令人垂泪,令人伤心,令人绝望。

刘易斯的人生似乎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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