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直有警察在场，加上心里无比的震惊，出版社的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将谢振光发生意外这件事用电话提前通知同事们，所以当会议室门打开，看到三人走了进来时，谢嘉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电话也没有人接听？”

谢嘉此前已经好几次想要离开，都是室友把她劝住。

当然不是说肖玲娜对灵异论深信不疑，但她确实可以接受不同的观点。

她想起了初中时期的一件事，她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老师同学全部都消失了，然后奶奶走到她的面前，用非常不舍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自己要走了，她刚想问奶奶怎么回事，便醒了过来，老师正在上课，同学见她两眼反白一动不动就推了她几下，然后，她突然心跳加快，而且莫名其妙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情绪，于是她连请假都顾不上便飞快赶回家中。

刚踏入家门，就看到妈妈和婶婶手忙脚乱地在厅中间摆放床板，爸爸和叔叔抬着奶奶出来。她扑过去抱着奶奶，当时奶奶就是用那种不舍的眼神对着她笑，没几分钟就离世了。

爸爸很好奇是谁通知她的，奶奶是突发心肌梗塞，救护车都还没到就走了，两个哥哥也没来得及赶回来。

她上网查过，有两种主要的解释，一是奶奶灵魂出窍通知了她，二是自己有心灵感知的能力。那时的她，对于两种说法都相信。只不过，后来她问过两个哥哥，他们都没有经历，就连奶奶最疼爱的大哥哥也没有。

此后，她自己也再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包括爷爷和外婆的离世。慢慢地，她开始接受最简单却并非最主流的一种说法——巧合。

这件事她从来没有忘记，所有的细节甚至比奶奶的形象还要清晰。

得知同一个办公室5个人做同一个梦的时候，她尝试过用巧合去解释，但当看到何厚仪脖子上的淤痕时，那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再次出现了。

肖玲娜没有用这个经历来劝谢嘉，尽管这件事作为闺蜜兼室友的谢嘉已经听过，她只是说谢振光如果有什么事，出差任务也得暂停。

谢嘉还有话想问，但已经看出何厚仪与刘金凤的脸色不对。

“怎么了？”这时候，肖玲娜的表情也变得焦急起来。

还没有人回答，冯展蕴却抢先追问二人，因为他发现会议室里少了童少波的身影，谢嘉告诉他童少波说自己有低血糖，先去找地方吃饭。

冯警官二话不说就拨通了童少波的电话，可是并没有人接听。他低声骂了一句，转身跑了出去。

冯展蕴不知道谢肖两人没有说真话——童少波早就走了。刘金凤刚出去，他就走了。

他认为整件事就是针对自己，他必须要离开，他原本计划马上去做一次真正的血液检测，但想到时间应该不够。今天是周末，明后两天休息日，周一要提交方案。太明显了，他要躲起来。这些同事随他们便了，留下来迷惑一下视线也是好的，说不准对方露出马脚他们还可以找到证据呢。所以，他只跟谢嘉说，让她小心冯展蕴这个人，如果他回来了，拖住他别让他马上去找自己。

谢嘉没来得及细问，童少波已经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店。她和肖玲娜商量应该怎么拖延，谁知冯展蕴竟然去了4个多小时。

何厚仪看了刘金凤一眼，走到窗边抽起烟来，两个女人则把刘金凤拉到一边。

何厚仪接连点燃第三根烟的时候，一支水递到他面前，他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看到肖玲娜对他点头，他面无表情地接过水。

肖玲娜有点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太自然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弯腰捡起了地板上的两个烟蒂便走开了。

这时，冯展蕴推开门，站在门口说：“童少波走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何厚仪吐出嘴里的烟雾，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然后把烟塞了进去。

“不去。”直截了当地做了回应。

刘金凤也表示身体不舒服不想去。

冯展蕴松开撑着门的手来到何厚仪身前，站了好一会儿才道：“他若出事，等于恶灵又赢了。”

“又？”何厚仪感觉自己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肖玲娜留意到刘金凤听完这句话后立时变得好像白纸一样的脸色，不由得问道：“冯警官，谢振光的……意外，和我们这件事有关吗？”

“还要等待解剖结果。”

“解剖能指出是人还是鬼？”

“不能。”

“那还等什么？”

“等结果。”

“你认为呢？”何厚仪在回途上一直坚持认为是灵异事件，这是他第二次问冯展蕴的看法。他知道他用罗盘查看过四周，这是一种测鬼的方法，无数的电影都是这么拍的。

冯展蕴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马虎眼。

他说：“我认为，不是。”

何厚仪还想继续问下去，没想到童少波这时竟然给谢嘉打来电话。

谢嘉连忙接听，然后看了一眼冯展蕴，说“是”，便按下免提。

童少波告诉警官不要找他，他认为离噩梦已经两天了，如果真有什么早就出事了，退一步讲，他去拜拜神，或者去找什么“问米婆”、“喃摩佬”之类的人花点钱挡挡灾就是了。

“童主任，谢振光死了。”谢嘉说了一句。

电话那头一片安静，没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冯展蕴让谢嘉回拨，童少波已经关机。

“该死。”

何厚仪耸耸肩。

“那你们四个不要离开，我快去……”

“如果你离开了，我们出事怎么办？”刘金凤打断了冯展蕴。

“你们在一起，只要不落单，还是比较安全的。”

“如果你离开了，我们出事怎么办？”刘金凤摆明一副非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才会停下的样子。

童少波的话，谢嘉听得最清楚，包括按下免提前他说的那句“还和那个警察在一起吗？有鬼？哼，这事肯定有鬼，不过不是他说的那种，你们想留下就留下，他说的话全部录下来，放心吧，不会有人死的”，可是，一个本来现在应该和她一起去机场的同事死了，死得格外的意外。

尽管刘金凤着重讲了警察和法医的分析判断，但她微微抖动的手以及放大的瞳孔，都让谢嘉觉得这个意外并不如她口中所说的简单。

所以，这时候她对冯展蕴说道：“既然我们听了你的，你就应该留下。”

“对，至少要对我们公平一些。”肖玲娜也说，谢嘉看了她一眼，她的内心无比复杂。

警官顿时哑口无言，何厚仪似乎觉得还不够。

“这比5个小孩和一个小孩的问题要容易得多。”

使得冯展蕴只能叹了口气。

不过让他稍稍心宽的是，剩下的4个人愿意留在酒店住一晚。他马上让几人讲述自己“做梦”的经过，可能是心里有事，首先发言的肖玲娜讲得没头没尾，谢嘉提出，因为明后两天是周末假期，既然他们同意配合，不如明天再讨论。

冯展蕴觉得确实如此，便让酒店朋友帮忙开了一个三人房和一个两人房，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到街上找饭馆，商量后决定叫外卖到房间，便离开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