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尘紧靠在酒楼,后方的土墙上,克制着呼吸的频率。
终于甩开他们了……
雾气似乎越渐浓烈,他在心里重重叹了声气。
忽然,山脚下传来沉闷的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马蹄声由远及近,山林中出现几团火光,飘荡摇曳着,驱散了几分雾的浓重。
“看!前方有一酒楼。”
数十丈外,俊美秀丽的马匹呈一字型,奔驰而来。
马上乘客,听得呼声,不约而同地一齐勒马,十余匹都是四肢强健的良驹,一受羁勒,立时止步。
目空余子的男人,最先翻身下马,高举着手里的火把,打量着眼前荒废已久的酒楼。
望杆上酒旆猎猎作响,绣着的庆字,依稀可辨。
火光映照着男人阴沉的脸,张扬的眉毛之下,墨色的瞳孔颇为显眼。
微风吹拂起他腰带上的悬赏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众人悄悄在暗中数着。
一、二、三...十!
数到十,众人皆瞠目结舌。
整整十块悬赏令,红、橙、黄,皆有。
傲契微微皱眉,似乎在验证自己的猜想一般,缓缓走向酒楼后。
“走,我们进去搜,说不定那小子就躲在那。”
其余人急不可耐地冲进酒楼中。
在那一瞬间,一道黑影偷偷隐于暗处。
“沙沙、沙沙沙。”
男人的脚步沉稳,每一步,仿佛都踏在煜尘的心上,他在心里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拾起地面一块石头,牢牢攥在手中。
“噼啪噼啪...”
火星四处飞溅着,有一些甚至落到了煜尘的上衣上。
沙沙声戛然而止,傲契停顿在转角处。
良久...
“傲契兄,酒楼里没人来过的迹象,你那可有什么发现?“
“哦?我倒是有一些发现。”
傲契边说边向外走去,转身那一刻,瞥一眼转角出,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
“哈哈,我已有了些许眉目,那小子带着我们绕圈,不过是想趁机跑向西边这条路!”
傲契颇为自傲地横空一指,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既是如此,我们快马加鞭,兴许还能够追上傲契。”
众人闻声,皆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那年轻人,已然翻身上马,二十多岁年纪,眉毛高扬,一张四方的国字脸,身着青色棉袍,虽然初出茅庐,但颇有威势。
其余人一齐上马,扬鞭向年轻人的背影追去。
霎时间,尘土四处飞扬。
他们心里很清楚,这年轻人远比那傲契来头大,他可是那位大人手下的红人...
“原来是虚惊一场。”
放下手中的石子后,络煜尘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
雾气似乎稀薄了许多,煜尘缓缓探出头,四处观察着。
“既然他们向东边而去,我不妨先跑向西边,尽量为她出城拖延时间。”
少年暗暗思忖着,向西边跑去。
“停!我们赶回去。”
傲契猛地抬起手,而后调转马头。
“傲契,你这是何用意?”
三十来岁的中年人,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气,驱马逼近傲契身旁,出声质问道。
傲契见此人鼻梁稍凹,满脸横肉,心想这是哪冒出来的狠角色,下意识的向他的腰带看去,上面孤零零地挂着一个黄牌。
忍俊不禁的伏在马鞍上,浑身颤抖着。
“你你你...哈哈哈,那小子方才在我们附近,我说往东是故意引他出来,你也配威胁我,哈哈。”
傲契猛地拔出剑来,一剑就插进中年男人的胸膛,那人似乎还未反应过来,便直挺挺地栽倒到地面上,眼睛不甘地睁着。
众人见那男人片刻就没了气息,皆是一惊,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畏惧。
“不对!他早就发现我藏身之地,为何还放我走,煜尘心里一阵后怕。“
飕的一声,一枝羽箭从后方射来,划过长空,撕扯着风,刺进络煜尘的小腿中。
那少年吃痛倒地,面露痛苦之色。
躲在暗处的人,慢悠悠地从酒楼后走出。
“小子,没想到吧,我可是一直在你身后哦。”
“哦?想知道,我们卢威堂隐匿秘法,凭你的能力还感受不到我的气息。
林三靠近满面困惑的煜尘,告知他自己已经等待多时...
“那小子在那,别让他跑了!”
折回的其余人,同时勒马,朝那少年跑去。
“啪啪。”
傲契骑在马上一个劲地鼓着掌,眼里罕见地有了赏识之色。
“不错不错,这位兄台,你做的很好,现在把人交给我,我也会在那位大人面前,为你多多美言几句。”
“交给你?做梦...”
左眼蒙布的男人便是林三,此刻正拿着一柄弯刀向傲契劈去。
“你!找死。“
傲契大喝一声,飞身下马,依旧是那式“一剑破空”起手,向那柄诡异的弯刀刺去。
众人见状,纷纷使出自己的武技,向周围的人砍去。
顿时,小巷内刀光剑影,哀嚎不断。
“你的刀...竟然有毒?”
傲契瘫坐在地面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插着的半截弯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那一剑“一剑破空”是自己苦练三十年的独门绝技,没有防备下没有人能接够下一剑,那林三深厚的内力,竟将剑震的脱手。
林三借着卢威堂秘法,隐匿起气息,方才那一剑,他的弯刀断了……
少年挣扎着站起,一瘸一拐地移向巷口处。
“咻咻咻”
三道暗器呈一字型,向他飞驰而来。
顿时,砂砾四处飞溅,络煜尘捂着眼睛,疼得在地面上打滚,可见其入眼颗粒之大。
“这小子,还想着趁乱逃走。”
“二弟,你说这到手的的羔羊,我们兄弟俩岂能放跑?”
一直躲在人群之后,观望的兄弟俩,把玩着手里的暗器,饶有兴趣注视着少年打滚的丑态。
“还是大哥高明,知道那小子要跑,待他放松警惕后,只用一招,就使他丧失行动能力。”
“大家上,那里还有两人,不可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杀!”
兄弟二人被迫卷入这场纷争内。
二人的加入,使打斗更加激烈,飘散的血雾渐渐浓厚。
“高明个屁,让你出言不逊,现如今,你我二人便要交代于此地。”
身负重伤的大哥,捂着胸口不断冒着,黑血的伤口,抬手揍了二弟一拳,而后重重倒地。
脸色惨白的二弟,捂不住脖颈上的伤口,甩出身上最后的暗器,想死前多拉几个人下水。
片刻光景。
场面上只剩下手握半截弯刀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地走向煜尘…
思洋县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路旁,浓雾包围之下似真似幻。
车夫紧握的缰绳,此刻变得湿漉漉的,神色焦急地不断望向后座,碍于身份后欲言又止。
“逸儿,我们走吧,时辰到了,他指定是不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我们再等等,他一定会来的!”
年长一些的女人,此刻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劝到。
尽管二人身着朴素,摘掉了头发上的发簪与发饰,从二人的气韵上,不难看出是这县内的大户人家。
“哼,他又不是我们家的人,怎想被人追杀,兴许早躲到哪里去了。”
此时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中年人睁开双眼,出声嘲讽着,眼神中一丝狠厉之色转瞬即逝。
“会不会是,他遇到别人的追杀,有生命危险了。”
逸儿右眼跳动的频率,令她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挣母亲的手,转身就要跳下马车。
“嗯哼。”
中年男人一记手刀,逸儿倒进母亲的怀里。
“车夫,走!”
听到男人的命令,车夫早已绷紧的神经,如同搭在弦上的箭一般,用力将手中的缰绳向两匹黑马打去,霎时间马车扬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