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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乃吾之伴生逆鳞,收下它,可为汝日后应劫之时挡去一难。”

石山逐渐变小,最后仅一片树叶大小的月牙状玉白色鳞片落入顾长生手中。

顾长生感受着手中鳞片传来的冰凉触感,有些疑惑道:“传闻真龙逆鳞生于颈,龙之大忌,触之必怒,拔之将死。前辈为何?”

封渊缓缓闭了眸:“此鳞原是给孟极准备的。昔年空桑之时,吾与孟极结为舍命,但因战事起的突然,此事便只有一个过程。吾思来想去,他身为一方神君,所求之物触手可及,便抠下一片逆鳞想赠与他。”

“此鳞的确于我有大用。既如此,晚辈便先行收下,只是我与前辈不过初相识,前辈便赠此等大礼,这是为何?”封渊本体虽说算不上凶恶,但绝对足以令众生惊惧。此等真神竟舍得将逆鳞赠出,该是有些反常才是。

封渊不屑的扫了顾长生一眼:“汝太多虑了,若非如今天道烙印镇压群仙,凡人欲过长生桥难如登天,如今九洲之上近两万年来又仅诞生了三位尊神,少衡遁入虚空前往上界;那东方鹤扬又身为九洲共主,正道之首,欲让他来助吾破除封印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汝这个半吊子的尊神了,只是吾竟未料到,汝竟连命格都缺了一半,还身负一身死劫。若非实在无人可用,又怎会行汝这下下之策。如今几番周折才总算是寻到这一线希望,若是汝又陨落了,那吾岂不是要再等上万载?”

顾长生一时间有些语塞,这老龙嘴巴好毒,奈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龙珠被取,身负封印之下,顾长生对上他竟是无半分胜算可言。

“另外吾也想见识一番,吾自诞生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自死劫之下活着归来,汝若是能开了这个先河,那倒也不失为一桩幸事。”

“小子,随吾过来!”龙躯缓缓缩回黑暗下,封渊的声音也逐渐变小。

顾长生拨开海水,驱身跟上。

古龙之躯太过庞大,乃至于封渊不过转个身顾长生便要驱身数十里才堪堪追上。

不多时,封渊逐渐慢了下来。此处海水极为炙热,承道大境的人仙在此怕是连一炷香都无法撑过,每一滴海水似乎都在沸腾。

龙首前是一处十里熔渊,烈炎不惧沧溟海水,反倒有愈烧愈旺之势。

“沧溟海既为孟章神君所辟,青龙属木,列少阳,所辟之天地为何会有此等熔渊?”顾长生心中大为不解。

“这也是吾之困惑,这万顷海水之下似乎镇压着什么东西,以吾之能,竟无法探知。”

顾长生伸出手去,白皙的手掌竟是瞬间被烧伤。

“这烈炎,竟有伤到尊神之威!莫非有火修尊神陨落于此?”

“青龙一脉最是不喜火修,断然不会让火神葬于此,所镇另有它物。吾曾猜测,这熔渊之下镇压着一尊属火仙兵。”封渊摆动身躯,龙爪深深刺入地底,生生撕开一道裂缝。

“此等威势,非寻常仙兵所能及。奈何我并不修火,以这肉体凡胎怕是无法承受这烈炎之威。若非如此,倒当真是要下去一观了。”

“此事只能待我寻来陵光神君火羽方可一探究竟。”

封渊转过眸有些惊讶:“陵光神君?天稚?吾记得那女人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爆,汝当真要从她手上取火羽?”

“轮回之中冥火灼烧命魂,若有火羽相助,渡过此劫我有六成把握。”冥火灼烧神魄对应劫极为不利,此羽必得。

“如此,吾便等着汝活着归来了,希望汝不会死在那应劫之中。”封渊转身潜入黑暗。消失无迹。

“那晚辈可要努力活下来了,待晚辈归来之时,定当竭尽全力助前辈脱离封印,只是前辈可能要等的久一些了。”此鳞作用可大可小,若能好好运用,的确有一线生机。

“待汝先活着回来再说吧。”封渊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幽狱深处。

收起手中逆鳞,顾长生驱水来到祸蛇边:“少典去了何处?”

海水波涛散去,巨虺抬起蛇首,蛇信吞吐,缓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清楚。一只巨手瞬间降临,将祸蛇七寸之处抓在手中。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祸蛇在巨手之下痛苦的翻滚挣扎,仅片刻便被重重的按在海底。

“住手!”一道幻象浮现,卸去了祸蛇身上那只巨手。

“你终于吱声了,只不过一道投影,竟连真身都不敢显露吗?”顾长生看着那虚幻的投影,不禁嗤笑道。

“无需本尊亲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机泽以北,云雾之巅。不过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去寻青游为好。”沧溟之下干扰极强,少典的投影竟有些闪烁。

“理由!”

“此事我答应过青游,不可同你多言,需你自己问她。”

北荒,泛海之林。

震天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密林,一个衣着褴褛,满脸泥垢的少年自密林深处逃窜而出,身后的杂草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一颗狰狞的头颅拨开草木缓缓探出,瞧见疯狂逃窜的少年,也不狠追,只是慢悠悠跟在少年身后不过百尺的距离,像是戏弄猎物一般。

“瞧瞧我遇到了谁,这不是玄天剑宗少宗吗!怎的落得这般田地了?”

一道戏谑声自树上传来。少年一愣,只见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锦袍公子站靠在树杈上。

“还请公子救救我!”少年如今已是慌了神,失了修为长时间的奔跑耗尽了他的体力,身后恶兽蓄势待发。

“噢?我为何要救你?”锦袍公子立在林叶上,饶有趣味的看着少年。

“我于公子还有用处!”少年余光注意着恶兽。

“你现在不过一废物,能于我有什么用处?”那恶兽不知为何忽然停住了步伐,被定在了原地。

“我用咒法暂时定住了这恶兽,只不过只能支撑十息,这十息间你说说你能给我带来何用处,若是说不出来,便是死哦!”

“你还剩三息。三……二……!”

“我身上有太乙玄清诀!”少年慌忙大喊道。那恶兽瞬间猛扑过来,少年只觉身子一轻,再看时已被提上林梢。

“你倒是胆大,那执法堂的长老竟未清除你的记忆,就不怕那老头子追出来灭了你?”锦袍公子一手提着少年一路踏着林梢远去数里。

“若是没有这剑诀,恐怕公子今日也不会就我吧?”少年眯着眸沉声道。

“你很聪明!只是有的时候太过聪明也并非好事。”华服公子将少年放下。

“但愚蠢死的会更快!”

锦袍公子忽然大笑起来,连连鼓掌道:“不愧是玄天剑宗六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可愿入我门下?”

“我能得到什么?”少年全然没了方才的慌乱。

华服公子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四千年,可杀云千幻!”

“笑话!魔门若是有此等实力,又何至于被放逐在这北荒荒芜之地?”少年显然对此嗤之以鼻。

“若是别人,自然做不到。但你是薛青山,别忘了,你可是六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

少年犹豫了片刻:“可如今我仙骨被剔,修为尽失,如何能有曾经之能?”

“仙骨大可不必担心,玄天剑宗被除去的仙骨皆放于执法堂,我自有法子将其带出。”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个要求。”少年长舒一口气道。

锦袍公子挑了挑眉:“敢同我谈要求的人可不多,说说看!”

“替我杀了顾长生!”

周遭空气似乎都宁静了一般,锦袍公子似乎觉得自己幻听了。

“哈?顾长生?”

“不错!”

锦袍公子化出一幅画卷,展开似乎想打消自己的疑虑:“你是说此人?”

“正是此人。”少年似乎还未察觉到锦袍公子的异样。

“你在同我说笑?你当那是普通踏虚境仙君?”锦袍公子一时间觉得天都黑了,尽力压制着情绪。

“莫非此人身份很尊贵?我只听白帝道过,此人名讳不可直呼,想来不可直呼名讳的也该是仙君了,莫非你们能杀云千幻,连个顾长生都杀不了?”少年心中有些疑惑。

“我道是你很聪明,不曾想竟愚蠢至此。”

“你既知他之名讳不可直呼,那你可知,当今四海之内有几位通玄境?”锦袍公子咬牙道。

“通玄境?那不就中洲凌虚殿的羽鹤仙君一位吗?莫非?”少年身子如雷击一般颤了颤。

“蠢货!那顾长生四千年前便位列乘苍十圣,乃是司圣首徒,如今更是破境通玄。杀一位尊神,你倒还真是胃口不小。纵是真杀死了,先不谈云雾山那位会不会容我等活到五更,那天雷便足以让我等形神俱灭。”

少年忙拱手致歉:“是我唐突了,公子请不要放在心上。”

“你这份野心我倒是很欣赏,不过融灵便想弑神,我允许你再提一个要求。”锦袍公子焚掉手中画卷。

少年眸中露出异色:“杀了云千幻之后,我要锟吾!”

“这是自然,我等不会干涉你的私事,所得之物,除却部分供奉,其余的皆属你。”

“不过你既入了翼族,总要有投名状才是。”锦袍公子拨开枝叶,山下一方小村落炊烟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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