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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阁。

萧史支着身子仔细瞧着面前这尊麒麟角。断口参差不齐,还有一些被撞毁之处,明显是被什么用蛮力给生生撞断或是撅断的。作为麒麟身躯最为坚硬之处,被撅断倒是有些不切实际,可仙道麒麟已是一方天地主宰者,加之肉身之恐怖。究竟是何等存在才能将一尊麒麟的麟角生生撞断,甚至将其自穹庐之外打落至尘世?

正疑惑之际,内阁结界忽然波动了些许。有人闯入了其中。

“嗯?”萧史有些惊讶,这些年山海阁凶名在外,平日里外头连个敢闹事的都没有,今日竟有人敢擅闯内阁,莫非是哪位老怪物活的不耐烦了?

深泽之外,羽鹤仙君猛的收回神识。

“可有探出虚实?”顾长生倒是不求他能看出那麒麟深浅来。

羽鹤仙君摇摇首:“看不清真切,非我二人所能敌!”

“你以为,该如何对之?”

顾长生沉思片刻,抬头看向苍穹。

“为今之计只能调来定荒镇于此方,锁了这一方天地。”

“但以我之力驱使定荒仅能发挥一成不到的威力,要镇压此等存在……”羽鹤仙君有些犹豫。

“若是合我二人之力可维持多久?”顾长生打断他。

“至多不过二百余载。”羽鹤仙君叹息道。

“二百载……”

“这与痴人说梦何异?这麒麟怕是有近千劫境的修为,区区二百载,除非五帝死而复生,否则此事断不可能!”

“足够了。”

“嗯?”羽鹤仙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二百载于我来说足够了。”顾长生此言倒也非妄言,若能成功渡过这死劫,再入沧溟海炼化了那真龙水精。到那时,纵然这麒麟是真身之躯,只需将封渊放出,此劫自然可破。

羽鹤仙君斜着身子看着这个狂妄不羁的少年心道:‘莫不是青游之事对他刺激过大,以至于令他有些失常了?’

苍穹之上升起一轮蔚蓝色的大日,正是自九洲上古之时流传下的唯一一尊立命之器定荒!

定荒的由来犹未可知,有人言是自混沌之中诞生的天兵。据古籍载,自天地初分之时定荒便已存于世。传闻太昊得此神兵以窥天机,承上苍之志,分天下为九洲,划四海,平八荒。

此后太昊携定荒入上界圣境,四万七千载后归还,定荒归于世,数万个纪元过去,定荒依然留存于世,此先后为九洲渡过无数劫难。

只是定荒经数万个纪元的洗礼过后,沾染无数鲜血,既为神兵也为凶器,其煞气远非凡人所能触。天君为避免伤及旁人,特布下封印,即唯有到达通玄之境方可请动这尊天兵,这也是为何八千年前幻海之乱时未曾动用之故。

只是即便是尊神也只能调动其中一缕微不足道的力量,以羽鹤仙君初入洞虚之境的修为,动用一次轻者要抽干他全身的气血,重者伤及命魂,非数百年不得愈。

“天道所赐,九洲立命之器,果然非凡物所能及!”

“本座要见萧史!”

山境之外,两尊护卫为难的看着身前的女子。

“主上如今不在山境之中,上仙还是先请回吧。”一个护卫大着胆子道。

“既然他不在那本座便进去等他!”女子丝毫不让步。

“这……还请上仙不要让我等为难!”

:“萧史若怪罪下来本座担着,让开!”女子不待那护卫反应过来便将二人拨到一旁,无视那结界闯了进去。

“道友前来拜会未经允许便闯入我山境之中,这有些不合……”

萧史本欲教训一下来者,不曾想一开门同来者打了个照面便萎了三分,暗道:“怎是这姑奶奶!”顿时脚底抹油转身欲溜。

“萧大仙君好大的排场,老友前来拜会不迎接一番么?”女子清冷的声音传入萧史耳中悚人异常。

“呵呵。璇玑仙子言过了,寒舍有些杂乱,容萧史先收拾一番再来迎接仙子。”这姑奶奶可没那么好惹,萧史只得赔笑。

“无妨,既是萧大仙君所居,自然不会杂乱到不堪入目。”璇玑仙子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些旁枝错节。

“上仙家里有客?”璇玑仙子瞥了一眼桌上还未撤去的三尊茶盏。

萧史头一昏,暗骂自己不长记性,竟把这般重要的事忘了。

“确实来了客,昨夜琼琚霜林的元测真君前来拜会,在我这儿久留了片刻,今日晨起之时应离方才送走。”萧史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般啊。应离近来可好?”璇玑仙子顺势坐下,揭过茶盏扫了一眼道。

“承蒙仙子关心,应离一切安好。”

“不知仙子莅临寒舍是为……?”萧史赶忙撤去茶盏,另起一壶为其斟起。

“正巧去北海处理些事,想来许久未见你二人了,颇有些挂念,此番顺路便过来探望探望。怎么,不欢迎?”璇玑轻端起茶杯,细细的品来。

“不敢不敢,璇玑仙子能前来自是欢迎的。不知仙子前去北海所为何事?”萧史心说:“就你会挂念我等?怕不是挂念你那小师侄吧!”

“寻人。”

“说起寻人之事我倒是差点忘了,不知仙君可还记得师侄?”璇玑仙子借着茶中雾气瞥了萧史一眼。

该来的还是来了,萧史心中一堵,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长生兄嘛,自然是记得的!仙子问此事作甚?莫非长生走丢了?”

“你瞧我这记性,长生都是一方仙君了,怎会走……”

“嗯。”

“啊?”萧史一脸怪异的看着她。

“唉,长生自打从中洲归来之后便不见了踪影,连我也感知不到他的气息,只怕……凶多吉少啊……”璇玑仙子深深地叹了口气道。

“仙子言重了。以长生的修为,当今四海之内能伤到他的还没几人。”

“那你说,他会去哪了呢?”璇玑仙子放下手中杯盏,凑近看着萧史。

萧史哪见过这场面,心中顿时乱了分寸,硬着头皮道:“兴许是修为到了瓶颈寻灵气充裕之地闭关了呢?”

璇玑仙子眯着明眸,站起身,缓缓逼近萧史,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映在女子玉颜,透出一抹白晕,只可惜萧史现在无心欣赏。

萧史被一路逼至墙角,弱弱的说道:“萧史目前还未曾考虑过男女之事,仙子请自重。”

“撒谎!”

璇玑一掌按在萧史身旁,一个清晰的掌印顿时出现在墙面上。

“打本座进来时你就有些不对劲,遮遮掩掩,桌上竟摆着三尊茶盏。”

“方才不是说过了吗,那多出来的杯盏是元测真君来拜访时所留,只是出去时忘了拾掇罢了。”萧史倒是不觉自己的话有甚不妥。

璇玑见他死鸭子嘴硬,又接着道:“我倒是不知,嗜酒如命的尹少华竟还会品茗?况且还是尧山之巅的云顶白露。”

“这我也不曾知晓,兴许是不想驳了我的一番心意才饮了些?”此话倒是不假,萧史性子随和,通常是不与外人有所来往的。

“你倒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若换做是旁人,兴许还真信了。

“仙子在说甚,我有些听不懂。”

“你可知,那尹少华前些日子去调戏缥缈幻府的晏宫主,被打断了两条腿,现在都还在牧秋风那待着。”璇玑仙子冷笑着。

“说!他人在何处?”

“天目山!”事已至此,总不能接着装傻了,萧史还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天目山……他去那里作甚?”璇玑仙子收回手掌,疑惑的看着萧史。

“唉!仙子请随我来。”

…………

昆天城封锁深泽以外二百里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东极三洲。天目山有异宝降世之事已不是什么秘闻,旁人皆对此见怪不怪,毕竟昆天城势大又有仙君坐镇,若能护得荒洲百姓那取这异宝倒也罢了。

只是方才自天目山归还的一众仙门弟子却有些不解,昆天城的人既已将仙宝取走那还行此多此一举作甚?莫非还有异宝散落至其它角落只是他们未曾察觉?

寻常小门小派势微,面对昆天城这等庞然大物也只能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能者多得这个道理自然不会不懂。不过也不乏有一些胆大宗门。

机泽上方的苍穹上,一片乌云遮住了恰逢刚升起的朝阳,伴着几声震耳欲聋的雷声,银蛇划破天际,雨点随之洒落星野。九洲立命之器定荒高悬在云层之上,即便隔着厚厚的云层那摄人的天威依旧丝毫不减。

“这水,有些奇怪。”应离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抱着手臂一只手支着下巴道。

雨点打在水面上,奇怪的是本该溅起水花的湖面竟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就好似泼进了一个无底深渊一般。

“那二十万翼族死后怨灵聚于此,经过数千载的光阴,如今怨气集聚在湖面之上久久不散,掀不起波澜也实属正常。”羽鹤仙君解释道。

“不是让你离开么?此时折回来,莫不是当真想给我二人收尸?”顾长生剜了一眼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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