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才有些明亮,那朝阳还未从东边升起,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头戴一顶破旧斗笠,手中撑着一支竹竿,来到将军府门前。
清晨的微风有些凉爽,也是格外的催人清醒。那乞丐犹豫了一会,正欲伸手去敲门,却发现那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女子的脑袋。
那女子看见乞丐后面露惊讶之色。
“你来了?”
随后整个人走了出来。
“真是有缘。”乞丐这时才看清女子的真实模样,只能说天生丽质,奈何这女子命里会有此劫。乞丐双手抱拳,躬身回复。
“楚小姐,对贵府公子出手的那些江湖人士已经被在下解决了,至于那楚天生并非江湖中人,他的性命以在下之力怕是难以一时奉上。不过想那大理寺白少卿也是一个明白事理之人,应该能明白在下的意思,也会给那楚天生一些教训。”
那女子闻言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显然对于乞丐所言,她相信了但却并不能完全接受。
且不说眼前这名身着如此简陋之人如何有本领在相府之中惹事之后还能全身而退,那相府中出了如此大事,早就该大张旗鼓四处抓人了,莫非还有什么隐情。
“在下也知道楚小姐难以信得过在下,这江湖之事,本就没有那么简单,小姐只需要等待几时,便能等到那楚天生上门拜访,同时知晓全部真相。切记,楚小姐这几日万万不可去查探相府的消息。否则,便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这……,无论先生究竟做了些什么,妾身先行谢过了。只是,韩覃所受之伤,绝不可能是一纸道歉能解决的。”
“楚小姐,那韩覃并无性命之忧,不必如此吧?”
“先生不必多言,此事到此为止,不知先生可有何打算?”
那乞丐见无法改变楚雨蝶的想法,自己却又无可奈何。而眼下自己又需要马上离开京城,否则只怕会牵连到这位小姐,于是转身便准备离去,临走前留下一句话。
“在下并无所求,不过既然楚小姐执意如此,在下也算尽力了,只能祝小姐好运了。”
言罢,那乞丐双手挑着竹竿缓缓离去,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曲子,消失在巷弄之中。
要说这乞丐本就是成为马匪血案的凶手疯子,原本出现在京城之中不过是听说觅音坊有美人小曲,才会想着碰碰运气来此一看,却不想撞见了楚天生驱使江湖中人行凶,原本疯子并不想理会这件事,奈何撞见了这楚雨蝶对自己施了恩惠。
疯子早些时候在京城中人的交谈中听说了楚雨蝶与韩覃的故事,想来这韩覃与自己同是苦命之人,这楚雨蝶又对韩覃情有独钟,加上师父对自己的那些教诲,多方因素驱使之下,才做了这种越权之事。
疯子本想自己动手之后,楚雨蝶便能从中脱身,可这楚雨蝶似乎对于自己无法完全信任,势必要亲手替韩覃报仇。
楚雨蝶看着乞丐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又叹了口气,只觉心中烦闷不安。眼下,自己的心思想的多数还是报仇。
这楚雨蝶为何对韩覃如此痴心,想来近十年时间的相处,韩覃不知从多少将军府的仇家手中救下了楚雨蝶,两人也早就私订终身。
而楚雨蝶更清楚的是自己这个家族对于韩覃的看法,若韩覃真的失去了右手,也就失去了自己那身长枪与右手剑的武艺。
作为庶人的韩覃也就失去了唯一一个与自己门当户对的方法——立军功。
更为严重的是,只怕韩覃因此也失去了在家族眼中的价值,到时候自己再如何乞求家族也会抛弃韩覃。
楚雨蝶知道无论楚天生得到什么样的结局都无法让韩覃好转过来,可他终究还是气不过,凭什么他楚天生伤天害理还能潇洒平生,只因为他生在了一个好人家?
这种理由有什么值得接受的。
楚雨蝶在将军府门前等上了整整一宿,只为自己能出手治一治楚天生,到头来等到的只是一个不明不白的回复,心中多少有些郁闷。回到闺房以后,楚雨蝶叫来了自己的丫鬟,让其去相府探一探那楚天生如今究竟如何了。
若果真如方才那人所言,此事只怕另需谋算。
而此时相府之内早已乱作一团。
宰相楚河早上回府听说了儿子楚天生遇刺之事后立马叫来了府里的下人想要一查究竟,奈何府中内外皆不知情,唯一知情的那几个江湖人士,现在连尸体都已经不见了。连那位楚天生的贴身奴才二狗此时也不见了踪影。
而对于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慕容权,他的回复却又是如此含糊其词。
“二公子与他的那些江湖门客惹了一些不该惹的事情,我作为江湖之人,对于不占理的事情无法涉足。”
这话传到了楚河的耳中始终就像一根刺一般。
整个夜岚国,自己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奈何连真相都不被允许知道。楚河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奈何他也畏惧这慕容权一身的实力,也不好立刻撕破脸皮。
“养了这种狗奴才也不知有何用?尽是一些酒囊饭袋,真要有事时一个个没有任何作用!”
楚河对着自己府中的下人们斥责道。
慕容权自然听出了楚河言语中指桑骂槐的味道,叹了声气。
看来这偌大一个相府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慕容权本就不是一个甘受委屈之人,当初来到楚天生麾下做个门客,也不过是楚天生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而这宰相楚河却对自己丝毫不待见,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若是再留下来,只怕败坏了师父的名声。
“承蒙诸位近些日子的照顾,既然相府容不下权,某家便自行告辞。”
一直站在楚天生一旁的大公子楚天明闻言眼睛的余光瞥了一眼离去的慕容权,以及其身旁另一位不曾谋面的陌生人。随后起身看向楚河躬身说道。
“二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天明还想去药坊再抓一些药材助二弟早日康复。”
楚河本就心烦意乱,听见长子楚天明所言之后也未有任何言语,只是挥了挥手准许了。
楚天明得到父亲楚河的应允之后,快步离开了厢房。不过楚天明并未离开相府,而是朝着慕容权所住的客房去了。
相府客房之内。
叶名靠在门边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慕容权,带着一丝惋惜地问道。
“小剑仙当真就打算这么走了?”
对于叶名的问题,慕容权并未理会,手上没有停止收拾的动作。
这样狼狈离去,慕容权心中当然不会甘心,可又能如何?当初离开瑶光山之时,师父李瑶光便曾说起过这庙堂并非我等江湖之人可以容身之处,如今只怕还要灰溜溜地回到那瑶光山,只怕还要被自己的那群师兄弟嘲弄了。
“要我说……”
叶名正要继续说着,却被后面来人的话语打断了。
“慕容少侠,且留步!”
慕容权面色疑惑,抬头便看见忽然闯入的楚天明。
“楚大公子,有何贵干?”
“慕容少侠可有下一步打算?”
闻言,慕容权与叶名面面相觑,皆摇头否认。
“既然如此,二位可愿意进入大理寺。”
“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