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漫山遍野的茫茫积雪中，王昊坐在马上闭目养神，用灵识引导着马儿前行的路线。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夹杂着孩童的哭闹，似乎有人在聚集。

王昊睁开了眼睛，抓住缰绳驱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转过一个弯，视野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不过已经结了冰。

在那厚实的冰面上的不远处，一行二三十人的男女老少围在一起，在做着什么诡异的事情。

王昊凝神望去，一群衣着朴素的村民正在拿着工具在河面上开凿冰洞，而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就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是一对孩童，一男一女，大约也就是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喜庆的红色棉袄，却被绑缚着手脚躺在冰冷的冰面上，兴许是感觉到了周围人的不怀好意，此时正哭闹的厉害。

“嗯？”王昊正奇怪，那群人中有人往这里看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他，转头对着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妪说了什么。

随后人群中有一个精壮中年汉子跑了过来，对着王昊说道：“你是哪来的后生？我们有渎村正在祭祀神灵，不允许被打扰，你要赶路的话就往下游走吧。”

王昊眼神一凝，感兴趣的问道：“祭祀神灵？哪路神祇？”

那中年汉子面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有些引以为傲笑道：“当然是有渎河神，他可是掌管了这条有渎河的神灵，有求必应，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神昊这些日子整顿神域神灵，清理了不少天符山主的旧部，大多是些小神，管理一地秩序，负责收集香火，传递消息。

他一直在山上，也耳濡目染对钟岳府的神灵有些了解，对这个所谓的有渎河神却没有听说过，不由得有些疑惑。

好在，他的灵魂与身为神祇的第二灵魂神昊可以通过识海的联系互通念头，于是王昊默念神昊之名，待感应到神昊的灵魂便灵识传念道：“神尊，你可知晓有渎河神？”

神昊那边愣了一下，随即传念道：“有渎河神？有印象，它是云无涯的旧部之一，是一只大鱼成精，有了智慧，是被云无涯收服后赋予了从神之位，负责管理有渎河区域的一些事物，不过它在两个月前已经被我诛灭，怎么？”

“我在赶路的途中碰到一些村民在祭祀神灵，那河神就被称为有渎河神。”

“嗯？”神昊有些疑惑：“我并未指派新的神灵继承河神之位，莫非有山精鬼怪趁神位空悬，骗取香火，愚弄百姓？”

王昊回应：“这么说的话，那河神肯定是假货了？！竟然敢假借神祇之名骗取香火，胆子还真大，既然让我碰上，就得揭穿了他，免得百姓还要继续受害。”

“我片刻将至，本尊可见机行事。”

神昊并未反对，二人本就是一体，虽是双魂性格也有相通之处，路见不平，亦要拔刀相助，更何况神域之内的百姓安危涉及神尊修行的立身之道。

民众是神灵根本，试问没有百姓何来香火？香火不灭神灵才可以长生，而一旦没了百姓信仰贡献香火，神灵被百姓遗忘，就会慢慢消亡，又谈何长生？

所以，维持自身神域的秩序，让百姓安居乐业，是神祇的首要职责，乃重中之重。

这河神愚弄百姓，乃窃取香火之贼，又怎能让它逍遥法外！

那边的中年汉子见王昊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不想走了，忍不住大声喝道：“喂！后生，你听到没有？冒犯神灵乃是死罪，你赶紧往下游去吧，快走快走！”

王昊眼神一动，结束和神昊的传念，双目炯炯的看着那汉子，冷冷说道：“你们是在用童男童女生祭河神？据我所知，大魏律例有言，凡大魏国境内，不许百姓使用生人祭祀神祇，一切神祇也皆不可受此等祭祀，否则剥夺神位，这位所谓的河神，怎么敢让你们使用童男童女祭祀它？嗯？！”

中年汉子一愣，疑惑不解：“啊？你在说什么呢！我们那里懂什么大魏律例，神通广大的神灵降下指示，我们当然要照做！不然村子可是要遭难的！”

看来这个有渎河神还有同伙，王昊心中了然，又问道：“哦？那神灵是怎么降下指示的？”

汉子鄙夷的看了一眼王昊，道：“你这后生不是本地人吧？我们这边很多村子都有神婆的，神婆是神灵行走在世间的仆人，可以直接和神灵通灵，当然是神婆将河神的指示传达给我们了。”

“神婆么？”王昊将目光投向冰面上的人群，人群里那位穿着灰色长袍带着毡帽的老妪，莫非就是汉子口中的神婆？

应是见王昊许久不走，那边的人群一阵骚乱，那神婆往这边指了指，随即有三名青年再度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大声问中年汉子，道：“齐叔，怎么了？这人是什么来头？”

中年汉子回头：“这后生不听劝，不但不肯走，还说什么律例不准我们祭祀河神……”

三人闻言，顿时大怒。

“什么？哪来的小子，竟然敢亵渎神灵！”

“好大的胆子！”

一个青年一脸凶狠的走上前来，就要伸手去抓坐在马上的王昊：“小子，你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行走江湖？今天你大壮哥让你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吁～！”

王昊眼神一冷，猛的一拉缰绳，马儿便嘶鸣一声高高抬起了前蹄，随后重重踩下。

“砰！”

积雪混合着泥土四溅，若不是那中年汉子反应快及时拉了这青年一把，青年怎么也要骨断筋折，为自己的出言不逊吃个教训。

“你……！”青年一脸惊怒交加指着王昊，然而对上王昊冷厉的眼神却不敢继续口出狂言了。

这时，冰面那边传来神婆神神叨叨根本让人听不清的祈祷祝词，和一声音调古怪的呼喊：“金童玉女岸上坐，水中神仙快显灵，河神河神快显灵～！”

声音高低起伏一塌糊涂，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全部趴在冰面上一动不动，噤若寒蝉，仿佛生怕打扰了神灵现身。

而神婆则走到童男童女的边上，不顾两个孩童的挣扎哭嚎，拉着绳子就要将这两个孩童丢入那已经凿开的冰洞里。

王昊见状，也不在与旁人墨迹，缰绳一甩遍纵马而出，大喝一声：“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