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注视众人,不疾不徐道:“烦请诸位请先行离开,治疗期间不便有他人在场”
闻声,众人离去,顾怀听也退出门外等候。
“萃惠,我先给她按摩四肢,促进血液流通,你去找块湿帕子,给她降温”
身着朴素的,皮肤白皙的萃惠颤巍巍应道:“好……好的,小姐”
周玉移开视线,看了小姑娘一眼,不惊艳但很耐看的类型,看着很好欺负的样子。
“师傅说过血液不通,可针灸血海、曲池、三阴交等穴位,对于局部瘀血,可以采取针刺放血的治疗方法,能有效排除瘀血,从而改善血液循环”
“而解蚁虫毒的关键就在于一株上好的念香草,师傅临走前刚好给了我一颗”
此刻房内只剩周玉一人喃喃自语。
…………
两个时辰后,周玉从房内出来。
此时已是深夜,门外所站之人被镀上一股朦胧的白,背影高大又有些不知名的落寞,月光洒满身,不知少年郎有何愁思。
少女出声,淡淡说道:“熬过来了,再休养段时间就能恢复如初”
闻声,顾怀听才回过神来,“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怀听哥哥,你刚在想什么呢”好久没这么叫,叫出口的那一瞬,竟觉得有些陌生。
不止说者,听者也觉耳生。
“我外出这些年经历了很多事情,倭寇风波才过不久,国朝动荡,如今乌泱国又步步紧逼,怕是又有一场恶战”停顿片刻后,深深叹了口气。
“一旦发生战争,受害的还是双方百姓,颠沛流离,无家可归,食不饱穿不暖已是常态。”
周玉凝视着顾怀听的侧脸和他每一丝毫的忧愁,心态豁达开口道:“有些事情呢,我们只能尽量把它做好,结果就交给老天爷吧”
顾怀听低沉着富有磁性的声音:“嗯”
“好了,我们不想这些了,饿了吗?怀听哥哥,我去给你做饺子,我现在的厨艺可大有长进”少女穿着鹅黄色带毛领的斗篷,带着帽子,高傲的仰着小脸。
说完也不等顾怀听反应,直接推搡着他去厨房。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你走了之后,薛夫人就因病去世了,薛老爷又娶了个特别厉害的夫人——万娉婷,后来府里的事多数都是万夫人在管,做饭的老妈子也是她的人,就因为我们是奴仆,给我们吃的饭都是些烂叶子做的。有时候实在不想吃我们就自己开小灶”
听完,顾怀听心里一阵泛酸,以前自己没办法保护好她,如今自己也算谋得一官半职,一定不会再让她过那种日子。
周玉向顾怀听使眼神,下巴轻微往柴火对方向扬了扬。“怀听哥哥你去生火,烧一下水,我来揉面”
“你确定你可以吗”顾怀听之所以充满怀疑,是因为周玉好似天生就没做饭这项能力,再简单的菜肴从她手里出来都异常的难吃。
“放心,我搞得定”周玉自信心满满的拍拍胸脯。
片刻后饺子出炉,周玉脸上这一块那一块的面粉,顾怀听着脸上沾了些许黑炭,两个人看着对方纷纷忍不住捂胸大笑出来。
深夜爽朗的笑声响彻天际,带走了顾怀听的忧愁。
顾怀听尝了口饺子,淡且难吃,哭笑不得说道:“阿玉,你是不是又忘放盐了?”
“啊,意外意外”周玉尴尬的笑了笑,去厨房勺了一些盐给顾怀听。
“薛永青呢,说好要来,今日怎么不见他来?”
“他前段时间和当地有名的茶商富有钱的儿子——富金银打了一架,在柴房关紧闭呢,明天就能出来”
“嗯嗯”
周玉兴奋的眼神一亮,脑袋瓜里又萌生出一个想法:“要不,我们去看看他,我听说他这几天跟他爹闹,没怎么好好吃饭,,正好还有些饺子给他送去”,说完还不忘用余光打量顾怀听,看他态度如何。
顾怀听一看向她,她就飞快回过头。
“走”顾怀听嘴角浮起一股淡淡笑意,明显她的小动作都被尽收眼底。
两人收拾片刻,提着暗色竹食盒出发,静谧的深夜,空中月亮昏晕,星光稀疏,凉意袭人。
顾怀听解下披风,给周玉披上:“来,把我的披风披上”,披上后周玉显得十分臃肿,但却十分温暖。
“不用了,我不冷的,倒是你这大冷天的,别冻着”,周玉解披风的手,被顾怀听按住,“无事,我有点热,你披着吧”周玉当然不信这话,自顾自解披风,又被顾怀听按住,好好的系了回去,周玉只好作罢。
薛家后门,
一堆大石块规律的摆放在树前,“怀听哥哥,我们待会儿就在脚下垫着石头,爬上树,然后在通过树,爬到那堵墙上,然后跳到墙内”
顾怀听斜视着睨了眼她,左眼一挑,调侃道:“以前这是没少干吧?”
“怎……怎么会,我平时都挺乖的,从不翻墙”周玉捏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小声回应。“今天是特殊情况,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走啦走啦”
翻入墙内后,二人凭借昔日印象,找到了通往柴房的小路。
顾怀听半蹲在门旁边,周玉扒拉这门,压低声音喊:“薛永青,我来看你啦”
半梦半醒的薛永青,迷迷糊糊的答应,”阿玉,你来啦,阿玉我好饿,阿玉你别做紫薯糕了,我都吃腻了”,显得十分委屈。
周玉:……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剔,关键是也没见哪会儿你少吃。
“薛永青,周夫子问你还要睡到何时”认识这么长时间,薛永青怕什么这块,周玉拿捏得死死的。话毕,自己忍不住坏笑起来。
“啊,夫子,我没睡,我在背书”薛永青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站起身来,全无睡意。意识到是周玉的恶作剧,立刻把门打开,说打开也没完全打开,为了方便给薛永青送食物,柴房的门是用长锁链锁住,在有锁的情况下也能开条锋。
薛永青用手轻拍周玉的头,有点不满又略带委屈,“你呀,就只知道吓唬我,明知道我怕周夫子怕的紧,还拿他吓唬我”
“顾怀听,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每天都在担心你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顾怀听哑然失笑,摇头示意不会的。
二人叙旧完,便回了府中。
将军府内,
孟知芸已经清醒,并表示要对救命之人当面表示感谢,
“阿玉还没睡醒,昨夜为救你忙坏了,让她再睡会儿,醒了你再去”
“好”
再往后的日子里,顾怀听和孟知芸的关系不断升温,他会为她写诗,一起欣赏字画,各自提出见解,共同讨论。
周玉的心里微微酸涩,连她都不大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