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俊希一直说，红兰却彷佛听不见似的，漫无目的地望向另一边。然后，当他们走到大厦的入口时，红兰忽然惊讶地睁大双眼。

“你……”

“怎么了……你这家伙！你想干什么？”

田俊希也瞪大双眼。

洛锋正站在二人的眼前。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再接近她吗？”田俊希率先骂道，然后快步迫近洛锋，右手一伸就抓向他。

洛锋全然不理会田俊希，他一手推开对方，笔直地望着红兰。

“红兰，不要这样做！”

“……”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也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听我说，不要这样做！”

“混账，不准骚扰她！”

田俊希奋力挡在洛锋身前，洛锋本来想要再推开他，不料对方的力气比想象中大，他只能够勉强稳住脚步，没有被田俊希推回去。

“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不会因此悔改！”

“你在胡说些什么？快滚！”

田俊希用力推撞洛锋肩膀，洛锋差点要站不稳，而田俊希趁机进一步挡在他的眼前。

“红兰，你先进去，然后叫警卫出来！”

“红兰，听我说！不要这样做！”

“……”

洛锋和田俊希互相推撞，红兰瞥了洛锋一眼，之后快步走进大厦。

“红兰！”

“够了！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田俊希本来想要推开洛锋，不料手掌打歪了，正正打在洛锋的心窝之上，洛锋马上往后退了两步，痛苦地跪倒在地。

“马上给我滚！不然我们不会客气的！”

田俊希没有同情洛锋，丢下狠话之后便转身走进大厦，接着两名警卫来到门前，一左一右守着大门。

“可恶……”

洛锋按着胸口，难过地抬起头。

红兰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就像被大厦吞噬了。

“我又要……什么都做不到吗？”

洛锋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他拼命想要睁开眼睛，不过疲惫和痛楚同时袭来，让意识逐渐远去。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要管我了……

洛锋这次敢肯定，这绝对是红兰的声音。

他连忙咬破嘴唇，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只有几秒钟。

他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体已到极限，他不可能闯进大厦，亦不可能站起来。

不要管我了！

红兰的怒吼几乎直接打晕洛锋，洛锋拼尽最后的力气，彷佛要把身边一切都吸入体内似地深呼吸。

“还有……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洛锋朝着嘴唇的伤口用力咬下去。

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洛锋不知道。

他不断在做预知梦，但对于这种梦境，他根本一无所知。

亦因如此，他愿意放手一搏。

“假如……能够再一次做『那个梦』……”

洛锋从裤袋中抓出手机，打开LINE，点击红兰的名字。

ಠ_ಠ

红兰爱用的图释映入眼帘。

“我果然……较喜欢你这种表情呢……”

洛锋奋力扬起嘴角。

“所以……我一定会……”

◇◇◇◇◇◇◇

“你在这里等，马上就轮到你了。”

田俊希说完后便走出化妆室，红兰头也不回，默默地看着房间。

“……”

看着化妆室的摆设和洛锋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红兰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她只是反手锁门，缓缓地走到化妆台跟前。

“……看来他是说真的。”

红兰本来对洛锋的预知梦将信将疑，她甚至怀疑是洛锋太过焦虑而出现幻觉，不过她现在不得不相信。

“那么，他说知道我要做什么……也不是信口开河吧。”

红兰抿紧嘴巴，凝望着眼前的镜子。

『你能够无视一切，一心一意坚信自己……这真的好厉害。』

『你真的很耀眼。』

『不过，正因为你一直都在努力……所以你有点累了，对吗？』

洛锋之前的说话浮上脑海，红兰马上感到一阵疼痛。

并非来自身体的疼痛，而是心的疼痛。

“……我没有这么厉害。”

红兰奋力睁开双眼，轻轻地握起拳头。

“我从来不是这么厉害的人，我只是……”

『你说什么？』

『你是自愿的？不可能吧！』

『我亲眼看到了，是那家伙霸王硬上弓，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你为了得到这个工作机会，不惜做任何事情吗？』

『我真想不到，原来你是这么无耻的人！』

砰！

红兰捶打桌子，桌上的化妆品随即晃动。

“对不起……我……”

那个时候，她明明不是想要责备对方。当时她看到对方一脸忧郁，就知道对方心里相当难受。

她想要安慰对方，想要鼓励对方。

然而，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责备对方呢？

“我……”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做。

当小芊被那个摄影机骚扰的时候，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冷眼旁观。

她冲着小芊爆发的怒气，其实统统都是对自己的怒气。

“……我只是一个卑鄙小人。”

如果当时有出手阻止那个摄影师、

如果当时有好好安慰小芊、

如果当时敢鼓起勇气，把真相公诸于世……

可惜红兰知道，世上没有“如果”。

所以，她现在只剩下唯一要做的事。她从包包中取出某个东西，是一个手掌般大的圆形瓶子。

“我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

红兰打开瓶盖，从里面倒出几颗药丸。

“无论用任何方法……”

红兰握起右手，牢牢地把药丸抓在手中。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放在手边的瓶装水。

“我都要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