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红兰打来的。

“还未找到她吗？”

红兰显然不高兴，劈头就如此问道，洛锋只好无奈地说：“嗯……她已经连续两天翘班，完全找不到人。”

“那个女人……”

“红兰，抱歉，可以先放过她吗？我现在不想——”

“不想批评她，只想先确认她的状况，对吧？”红兰冷哼一声，“我知道。不过，你要怎么办？她不听电话，而你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我是有可能找到她住在哪里，但要花一点时间……万一杨荣在这种时候找到她，那就赶不及了。”

“要我去缠住他吗？这样子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但他很危险，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你忘了我曾经把一个大学生摔出去吗？如果杨荣敢乱来，我也不会客气的。”

“那我应该要担心杨荣被你打死吗？”

洛锋忍不住苦笑一声，接着他抓紧手机，凝重地说：“……真的可以吗？你应该知道……”

“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决定帮助你。”

“不过——”

“不用说了。比起你现在犹豫不决，我更喜欢你不顾一切横冲直撞的鲁莽样子。”

“咦？”

红兰忽然如此说道，洛锋还未能反应，她已经抢先挂线。

“……那是什么意思？”

洛锋呆愣地看着手机，之后当他感觉到脸颊逐渐变得滚烫之际，手机再一次响起。

看到来电者的名字时，洛锋猛地一震，手机险些要掉在地上。他不是害怕，而是自从昨天开始，他便一直在考虑要打给“他”，因为现在能够帮助他的人就非“他”莫属。

“子瑶，怎么了？”

“你忘记今天约好见面了吗？”钟子瑶平静地反问：“现在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

洛锋当场暗叫不好，之后他确认今天的日期，果然是和钟子瑶约好见面的一天。

这两天他都在担心黄静如，把心理咨询的事情抛诸脑后。

“抱歉……我完全忘了。”

“你还真是老实呢。”

“嗯……真的很抱歉，这两天有点事，所以我真的完全忘了……”

“那点事情……是和黄静如有关吗？”

“！”

洛锋惊讶得说不出话。

他本来就在考虑是否要说出实情，不料钟子瑶竟然先一步说出答案。

“你为什么会……”

“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之前说过又做了新的预知梦，之后不顾任何职业操守，问我索取黄静如的个人资料……当时我就隐约猜到，你的预知梦和她有关。”

“这真是……我该说真不愧是心理学毕业吗？”

“不是这么神奇的事，简单的推理而已。那么，果然和她有关？”

洛锋想了一会，毅然接着说：“嗯，她就是杨荣的女儿。”

“是吗？也就是说，假如一切如常发生，她将会杀死那位老先生。”

“没错，而关于这件事……坦白说，我现在是束手无策。”

“怎么说？”

“之前红兰是自杀，我成功改变她的心意，所以她没有死；随风则是受害者，但她听从我的劝告，躲在洗手间里避过危险。然而，杨荣根本不听劝，我明明已经表明黄静如不想见他，他还是一意孤行……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黄静如放下杀人的念头，不过以预知梦的内容来看，她很可能是冲动杀人。”

“……”

“所以，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她这两天消失了，我也好，其他人也好，所有人都没见过她。”

“这样的话……情况比我想象中更加严重。”

乍听之下，钟子瑶这句话只是在附和洛锋，但洛锋马上听得出不妥。

“怎么了？”

“你还记得她会来我这里做咨询，对吗？她跟我约好了昨天见面，不过她没有来。以前她也试过临时更改时间，但全无音讯倒是第一次。”

洛锋登时心头一紧。“她今天也没有联络你？”

“没有。然后我就想到你，以及你曾经提及的预知梦。现在不是辩论它是真是假的时候，但我一直都在担心她会做出傻事。”

“你是指……”

“我是不应该透露访客跟我倾诉的事情，不过……”钟子瑶停了好一会，最后他放轻声音说：“黄小姐是一个相当自卑的人。”

洛锋马上想到重逢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隐约察觉了。”

“恐怕你察觉到的只是表面的自卑。”钟子瑶轻叹一口气，“她的童年没什么特别，就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可是在她升上中学之后，父亲的态度突然剧变了，她为了讨好父亲，一直拚尽全力当个好孩子，可是在升上高中时，她的父亲还是丢下了她和母亲。这时候她就在想，自己果然很没用，连讨好父亲这种小事也做不到。”

“……”

“在同一时间，她被同校的同学霸凌了。她最初很惊恐，之后逐渐认命，她不敢奢望会遇上什么好事，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高中的日子。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有人出手帮助她了。她没有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不过，我似乎曾经在哪里听说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隐约猜得到那个人的身分。”

“……之后呢？”

“之后，她吓坏了。她从没想过竟然有人会帮助她，但在向那个人道谢之前，她骇然惊觉那些霸凌者的眼神变了。她跟我说，她在那些霸凌者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所以她马上跑到对方身边，拚命向对方道歉。”

“……然后，她为了讨好对方，所以也霸凌那个人吗？”

“她知道这是错的，但她没办法不做。她不想再一次被抛弃，亦不想再遭遇更惨的事情。她甚至和一个曾经霸凌她的人交往，对对方唯命是从。”

“……”

“接着，她升上大学。升上大学之后，她曾经再一次获得希望。她的成绩本来就很不错，教授们很喜欢她，而且那些霸凌她的人都不在身边，她真心认为那是她重新出发的机会。她努力读书，取得很好的成绩，本来她有很多选择，但她想到以前中学时做过的事情，也许是内疚，又也许是想要纠正过往的错误，她决定去当一名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