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侦探社内只剩下洛锋和红兰。

明明是自己提出要回去休息，但当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洛锋却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用力甩了甩头。

“洛锋，你还好吧？”

红兰也在洛锋身边坐下来。她的脸上难得流露着担忧神色，洛锋见状，马上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很差。

“老实说，不太好。”洛锋说完后，不禁苦笑一声。

“刚才……是预知梦的征兆吗？”

半晌的沉默。

“嗯……应该是。”洛锋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揉着太阳穴。“本来还以为这次不会有预知梦呢……不过，刚才的头痛，和之前几次一模一样。”

“那么……是谁？”

“我还不知道有谁会遇害，但是根据之前的经验……”

洛锋闭起双眼，用力地叹息。

“恐怕就在我们当中。”

每当洛锋感应到预知梦的征兆之后，他就会在下一次睡觉时做出预知梦。

每次都是这样，从来没有例外。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你说什么？”

由于事出突然，所以洛锋一大清早就打给红兰，邀约她到侦探社附近的快餐店单独见面。然后，一如所料，红兰果然一脸难以置信，并用几乎是责难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话。

洛锋不禁别开视线，接着说：“我说……我没有做预知梦。”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有所感应吗？”红兰立即迫问。

“我是有感应到，不过，我就是没有做预知梦。”

昨天晚上，洛锋并没有做预知梦。

明明有感应到征兆，却没有做预知梦，这是第一次。

“真的没有吗？还是说你忘记了？”

“预知梦和其他梦境不同，我不可能会忘记。”洛锋马上反驳，“而且我记得自己做了其他梦，但就是没有做预知梦。”

“那么……是你的错觉吗？”红兰稍微收起怒容，“你昨天并不是感应到征兆，就只是单纯的头痛……是这样吗？”

“这是其中一个解释。”洛锋揉着眉心，然后喝了一大口咖啡。“如果那是我的错觉，我当然不会做预知梦。”

“另一个解释呢？”

“另一个解释是……”

洛锋回想着昨天在侦探社发生的事情，略显犹豫地说：“也许，是我在无意中阻止了『某个未来』。”

“……抱歉，我似乎还未睡醒。”红兰也轻轻地揉着眉心，“虽然我接受了预知梦的存在，但什么无意中改变了未来，这种事……我们不是在讨论科幻小说吧？”

“我也只是在猜测。你还记得昨天的情况吗？”

“你是指你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直接在我眼前损我的事情吗？”

“……不是这件事。”洛锋再次别开视线，“我是说我感应到征兆时的情况。”

红兰白了洛锋一眼，接着才说：“我记得，你本来在提出要约曾小姐到侦探社倾谈，之后就按着头叫出来。”

“不只这样。之后，我阻止了熊大这样做。”

“……你想说，因为你阻止了爸爸约曾小姐来侦探社，所以『未来』改变了？”

“我不敢肯定……但是，昨天那阵头痛很可能是预知梦的征兆，而它正正是在熊大接受我的建议之后就出现；之后我阻止了他，预知梦就没有发生……我总觉得不是巧合。”

“如果这是真的，关键就是我们有否把那些照片交给曾小姐吗？”

“暂时看来是这样。”

“可是……除非我们决定隐瞒调查的结果，不然我们始终要把那些照片交给她看。”

“我想，这虽然是关键，但亦只是一个契机，会导致某个人死亡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只要能够找出那个『真正的事件』并顺利解决它，即使我们把照片交给曾小姐，也不会有人因此遇害。”

“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我也不知道，只能够祈祷了。”

洛锋以一记苦笑代替叹息，接着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起回到侦探社。平时他们都是最早回到侦探社的人，但今天有人比他们更早。

是马俊彦。

“兰姐，锋哥，早安。”

马俊彦主动打招呼，洛锋和红兰也立即回应——同一时间，洛锋察觉到马俊彦一直紧盯着他。

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不同，这一次他的眼神并未透露出敌意，他只是目不转睛，毫不避忌地盯过来。

洛锋挑起眉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马俊彦没有回答，但他亦没有避开视线，他甚至盯得更紧了。

“……不，没什么。”

最后马俊彦轻轻摇头。正当洛锋犹豫是否要追问时，侦探社的电话适时响起，他随即接过。

“你好，红雀侦探社。”

“你好……我是之前来委托调查的，我姓曾。”

曾乐珊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边传来，洛锋马上瞥向红兰和马俊彦，用嘴型说出对方的身分。

“曾小姐，你好。”洛锋接着开口说：“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你们昨天调查过我的丈夫，对吗？”

曾乐珊小心翼翼地问道，洛锋心念一转，平静地说：“是的，我们昨天有调查过你的先生。”

“那么，有什么发现吗？”

曾乐珊的声音顿即变得焦急了，洛锋能够想象到她抓紧手机的模样。

有一刻，洛锋想过据实回答，不过在他感应到任何征兆之前，他决定遵从昨天的决定。

“抱歉，还未有任何发现，你的先生昨天只是和顾客见面。”

“咦？怎么……这是真的吗？”

曾乐珊的语气忽然一变，声音也变得拔尖了——这只是有一剎那，洛锋虽感疑惑，但并未在意。

“是真的。请不用担心，这几天我们会继续调查，有任何发现，我们会马上通知你。”

“啊……好的，我明白了。”

曾乐珊的声音再次散发出懦弱的感觉。

刚才果然是错觉吧？

洛锋不动声色，继续平静地说：“如果曾小姐你有任何发现，也请告诉我们，视乎情况，我们会就你提供的新消息调整调查的方向。”

“嗯……那么，我之后再找你们……”

曾乐珊轻声道别，之后便挂断电话。洛锋看着话筒一会儿，最后慢慢放下它。

“怎么了？”红兰问道。

“……没什么，应该是有点内疚吧，毕竟我是在骗她。”

“你只是想深入调查，之后再告诉她真相就好了。”

红兰试着安慰，洛锋随即回以一笑，但他依然忍不住低下头，看着早已沉默的电话。

接着，来到晚上，洛锋和马俊彦再次跟踪曾乐珊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