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才,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屋顶的天花板,却什么都没看见。
“看来以后酒不能多喝了,现在酒量是越来越差了,一宿了还没清醒。今天录完笔录说什么都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他摇了摇头,起身去了卫生间。
蹲在马桶上的王天才正看着手机上今天自己的日程安排。忽的瞥见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直接从紧闭着的卫生间门上穿了进来,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
转过身时,却发现镜子前空无一物,更别说是个人了。王天才左手捂着脑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了捏睛明穴。感觉自己毫无便意了,将手机装到睡衣的口袋中从马桶上起身。
站到化妆镜前挤好牙膏,正准备刷牙,抬头看向镜子,猛然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正是刚才恍惚间自己看到的那个穿门而过的女子,此时她正面无表情的透过镜子盯着自己。
王天才猛然转身,可却又什么都没看见。再次回头看向镜子,那个女子此时已然身在镜中,和自己面面相觑。
这绝对不是幻觉!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此时王天才已经彻底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四肢不听使唤似的僵住一动不能动,似乎连身体控制的能力都失去了。眼前这一幕太邪异了。作为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自己此刻心里把道圣、佛祖、耶稣、阿拉、圣母玛利亚等等自己所能想到的诸天神佛的名字都在心里都念了一遍。
这时,镜子里面无表情的女子缓缓从镜中走了出来。王天才后背忽的生出一股暖意,流向小腹,再迅速的游遍全身。身体恢复了行动能力。无需多做思考,扭头就跑,门只开开刚够他通过的缝隙就迅速的从门缝中滑了过去,脚下不停,直奔家门口,再次复制刚才的操作,身体灵活性达到了他有生以来最完美的程度,手脚配合无比丝滑。进入楼道后,本能的冲向电梯间,但是马上就又向楼梯间拐去,偶尔碰到几个下楼的人,也来不及多做解释,只喊了一声快跑,就左挪右跳的避开几人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身后几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他急迫的样子,也追在他身后跑了起来。
一口气冲到楼下,身后几人也跟上来了。其中一人气喘吁吁地问他:“怎么了哥们儿?”
王天才脚下不停,同样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有鬼!”
只见身后几人逐渐放缓了脚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王天才逐渐远去的背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不知跑了多久,他实在是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不住地干呕。脚上的拖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踢飞了,脚底磨破了也浑然不觉。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这个穿着睡衣满头大汗的年轻人,但也未多做关注,隐约猜测是一大早得罪了老婆,被老婆“追杀”出来了,并未多想。
惊魂稍定,王天才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手机就一个110拨了出去。但还未等电话接通,他又立刻挂断。心想,如果自己报警说撞鬼了,大概率也会被当成无聊的恶作剧吧。
手机铃声响起,是110的回拨。接起电话解释说是小孩子误操作,对面也没有深究便挂断了电话。
再次冷静下来,强行安慰自己,一定是这几天喝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是越安慰自己越是感受到自己的恐惧被逐渐放大。仿佛那个女鬼此时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猛地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这才松了口气。那一定不是幻觉,自己的感受是如此的真实。她的的确确存在于那里!虽然说不清楚她是以一种怎样的状态存在于那里,但是那种感受绝对不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怎么办?王天才被困在了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之中。自己的家里有一只……一个……一位?女鬼?家肯定是回不了了,接下来自己去哪?穿成这样去单位?开什么玩笑!自己都撞鬼了,还有心思上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治安中队做笔录,而原因并不是他多想去做这个笔录,而是至少那里会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很多异志类的小说电视剧不都说衙门中有正气,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虽然不知是不是那些作家编剧杜撰出来的,但是有胜于无,病急乱投医也总要给自己找一些心里的慰藉。想至此,再次坚定决心,去治安中队!
……
江楠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眼前的一份笔录是昨天抓的那个中年妇女的供词。那位“小偷”名叫何赛花,江城本地人士,家庭条件优渥。但从小就喜欢小偷小摸。据她自己说是从小父亲就四处沾花惹草很少回家,而母心灰意冷之下一门心思扑到商场上打理生意,没人照顾她。于是她就想用偷东西这种“坏行为”来让父母关注自己,可惜父母并没有发现,导致她成了惯偷,后来竟然爱上了这个紧张刺激的“项目”,哪怕自己身在大富大贵之家,却偏偏喜欢去超市、菜市场甚至是大马路上去偷一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以寻求刺激。婚后虽然收敛了很多,但是也偶尔出去“找乐子”。至于对江楠下手的原因说来更是可笑。是因为自己的老公是个色胚,整日流连于烟花场所,从最开始的夜不归宿到后来一周都见不到面,甚至一个月都见不到面她便知道自己的婚姻名存实亡了,可是这又能怎样呢?两人虽结婚多年,但是膝下无子,连个寄托头没有。父母因自己小偷小摸而瞧不起自己,倒是对这个皮囊优越,舌灿莲花的赘婿视如己出。父亲和他臭味相投,母亲被他哄得找不着北,离婚也没有了希望。再找一个也无非是她爱他的皮囊而他爱她的金钱,一气之下又开始变本加厉的四处犯案……而偷江楠那天,本来她心情不错是打算逛街的,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貌似天仙惊为天人的江警官之后突然无名火起。自己的幼年至今的孤独感一股脑涌上心头。把自己老公和自己父亲的不检点行为都归咎于外边的狐狸精勾引,便自信的对江楠伸出了第三只手。怎奈江楠是一名机警且经验丰富罪恶克星。于是事情便有了后续的发展……
整个笔录的过程做的是惊天动地……主要是何赛花嗓门儿大,哭的是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就连书记员都被她感染的有些眼眶湿润,只有江楠一个人波澜不惊。但无论如何,这都只是一个小案子,稀松平常。
可是这个稀松平常的小案子却让江楠产生了一些兴趣,而让江楠感兴趣的正是何赛花的老公。在何赛花的供述中,她老公名叫——陈东城!
在江楠的追问下才得知,陈东城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何赛花也不闻不问,她对他早已经心如死灰了。最后在江楠通知家属的要求下,何赛花才不情不愿的给陈东城拨了一个电话,而电话另一头传来的是欠费停机的回馈。何赛花本人又是对负心汉一通谴责,换了电话都不告诉她,完全没把自己放在心里。
陈东城,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两天给自己留下印象最深刻的那个家伙,第一次做笔录报上的名字就叫陈东城!
想到这一点,江楠立刻去查当天的审讯王天才的录像。因为做了二次笔录,第一次不完整的笔录会自然作废,不做入档处理,但是视频记录不会被剪切修改,因为要保证证据的效力必须保持视频的原始面貌,不可以随意剪切编辑修改原视频。
在高清的摄像设备的记录下,当时发生的一切被如实的记录了下来:
“姓名?”一个男性的声音响起。
“陈东城。”浑浑噩噩的王天才嘴里含糊不清的吐出了这个名字。
“年龄?”
“38岁。”
看到这里,江楠按下了暂停键。根据何赛花的供述,她老公似乎是39岁。岁数也分周虚,38,39不算什么问题。不出意外的话,王天才所说的这个陈东城应该和何赛花的老公是同一个人。这二者之间究竟有怎样的联系呢?
江楠想查一下陈东城的通话记录,可是没有局里的批文电话公司是不会给自己调取记录的,而局里不会无故的给下批文。首先,至少要有一个案子。其次,案子需要必要的相关记录作为证据支持。最后,经过严格的审核之后,才可能下批文。作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随意调取别人的通话记录,别开玩笑了好么?
……
拿起笔,又翻阅了一下王天才前后两日的供述和视频。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王天才和陈东城两个名字。江楠大脑飞速运转了起来。陈东城现在联系不上,自己也没有权利和理由动用天眼系统里的追踪能力去查一个花花公子。但是王天才是可以的,他还有半份笔录没做完,这方面自己还是有职权和义务去联系他的。想到这里,在王天才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将其圈了起来。陈东城,王天才。两个色胚,还真是有缘啊。江楠想着,看向电脑屏幕里王天才一脸无辜的分辨道:“江警官,我说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信么?”
江楠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找到第一个供述视频,再次点开。
“姓名?”。
“陈东城。”
“年龄?”
“38岁。”
“我想喝杯热水,劳驾您能给我倒一杯么?”
“啊!”
看到这里,江楠竟有些脸红,暗啐了一口,继续向下看。
“姓名?”
“王天才。”
“年龄?”
“26岁。”
“职业?”
“保……保险销售员。”
重放。
“姓名?”
“陈东城。”
“年龄?”
“38岁。”
……
“姓名?”
“王天才。”
“年龄?”
“26岁。”
这个视频开始的时候王天才浑浑噩噩,醉眼迷离。但是当时给他检测的时候,状态良好,不处于醉酒状态。而从自己开始审讯他的时候,王天才的表现就如第二个视频一般,正常了不少。
“有点意思。”江楠想着,开始翻找王天才的资料,上面不出意外会有他的联系方式。
噔噔噔,办公室的门响了。江楠抬起头来,门口站着一人正看向她。江楠嘴角微翘,“请进。”来人不是王天才是谁?
此时王天才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运动服,只是不知为何,神色还有些许慌张。
由于脚底磨破了,拖鞋也丢了,王天才没法再走路了。于是他打开手机上的软件叫了一个跑腿,让人给他送了一身新的运动服和鞋子过来。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科技确实改变了生活。
“不好意思江警官,昨天有些事儿耽搁了,时间上没来得及过来。”王天才尴尬的笑道。
“请坐,王先生。”江楠的嗓音是那种独有的冰冷又柔和音色,不会给人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但也绝对不会让人有亲近的感觉。
不知为何,听到江楠的声音后,仅余的一点紧张也随之烟消云散了。王天才应声,随手拉过来个椅子坐了下来,问道:“我们先做笔录?”
“不急,我有些其他的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江楠心底升起些许期待的情绪,面色如常道。
“您讲。”王天才看向江楠,不知道她想问自己什么。
江楠起身给他接了一杯热水,要递给他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顿了一下,放到了王天才面前的桌子上。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陈东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