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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日上三竿之时,青武山内部乱了,陆无缺找不到了,大殿中江泽急的不行,就差没把江天鸿给叫出来。

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夺门而出,直奔桃林。

桃林中,陆无缺此时正趴在一座墓碑上呼呼大睡,看着陆无缺的样子,江泽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看到陆无缺趴着的墓碑,却又红了眼眶。

碑上刻着江天鸿之妻秦若之墓,不错,正是陆无缺的外婆,另外两座是陆无缺的父亲陆子坞和母亲江寒雨的墓。

只见江泽脚步放轻,慢慢地走到了陆无缺的身旁,双臂发力,一把将陆无缺抱了起来,走出了桃林,一如小时候那样。

青武山大殿后方的一间小木屋中,陆无缺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熟悉的布局,眼眶不禁又红了起来。

忽然,木屋的门被打开了,光亮洒满了整间木屋,陆无缺赶忙擦干眼泪,看着来人。

“这间屋子,你走之后,我可是时长让人来打扫,也不曾让他们动过一件物品!”江泽好像没看见陆无缺哭了的样子一样,自顾自的说着。

同时还走向一旁的柜子,打开取出了一个拨浪鼓,扔给了陆无缺“给你,这个可是你小时候最珍惜的玩具呢?”

说完后便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屋子,临走出木屋门的时候,停了下来,说了一句“记得一会来吃饭!”

看着地上越来越少的影子和手中那只略显破旧的拨浪鼓,陆无缺终于没忍住哭出了声,这是他离开青武山之后第一次哭。

手刃仇人的时候,不曾哭泣;

重伤濒死的时候,不曾哭泣;

就连看着外婆墓碑的时候,他都一滴眼泪没有落下;

但这个时候,他们,没有忍着了,他想哭。

哭自己的无能,至今没有为父母报仇

哭自己的离家,外婆去世之前都未能见上一面

哭自己的可笑,本以为不会再落泪的自己这次还是没能忍住不哭

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快意恩仇,始终比不过家里的温暖。

可是路已经走成这个样子了,停不下来了啊!

哭声渐小,陆无缺也是擦了擦眼泪!

攥紧手中的拨浪鼓,眼睛盯着手中拨浪鼓,咬牙切齿道:

“剩下的五个门派,不要急,你们肯定会去和他们见面的!”

话毕,收起了手中的拨浪鼓,穿好了鞋子,迎着光亮走出了门。

湖边的一间屋子里,桌子上摆放好了些许菜肴,如果陆无缺在场就会发现这些菜肴没有一道是他不喜欢的。

江泽在桌子旁摇了摇头,估计陆无缺是不会来了。

不一会儿,一个门内弟子前来告诉江泽“陆无缺已经离开了青武山,现在估计已经下山了!”

山脚,依旧是那家酒馆,陆无缺坐在最初来的时候就坐着的位置“小二,来一壶清酒、一碟牛肉和一碟花生米!”

不一会儿,酒和花生米来了。

同时,酒馆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身着白袍,腰佩玉环,头顶插一根镶嵌青玉银簪,手中握着一把看着就很不一般的折扇,样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看着这样的人进了酒馆,小二赶忙迎了上去“公子,我们小酒馆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身子“公子,还是去华香楼吧!”

看着眼前这个点头哈腰的小二,白袍男子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

反而是一脸不解“哦,我看这位兄台这里不就有空位吗?”

说着指向了陆无缺,看着在那吃着花生米就着酒的陆无缺。

小二一脸的疑惑“公子,这位公子一看就是生人....勿近的”

话还没说完,白袍男子便走向了陆无缺“这位兄台,不介意拼一桌吧!”

听到这话的陆无缺抬起了头,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抬手招呼了小二“小二,刚才的一碟牛肉给我换成二斤的!”

说完便招呼着白袍男子坐下“怎么不去华香楼啊!”

语气之中透露着不解,却不带有一丝的生分,显然二人已是旧识。

“去了华香楼,还能见到你吗?”白袍男子反问了一句。

陆无缺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倒也是。”说完便回转话题,问了一句。

“怎么,你江极海还能缺少兵器不成!”

看着陆无缺一脸戏谑的表情,江极海也是十分的无奈“我江极海会缺少兵器吗?”

“也对,毕竟你那爷爷可是青武山中顶级的铸兵大家”看似平常的一句话,却充满了不屑。

江极海显然是听了出来,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来了一句“好了好了,来喝酒!”

酒肉已了,陆无缺起身抱拳“极海,日后江湖,你我有缘再见!”

江极海赶忙回礼,还未出声挽留,就惨遭拒绝。

“不要想着挽留我,不会出现你们想要的结果!”陆无缺仿佛洞察了江极海的想法。

“那行,还望哥哥在外照顾好自己!”江极海一脸沮丧,只得说了一句“平常话”。

陆无缺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世间纷纷扰扰看似过眼云烟,只是藏在心中,没有一个可以抒发的契机罢了!

青武山中,铸兵林

江泽看着手上的断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柄惊鸿是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共同锻造,本来就是留给陆无缺的,但也正是因为这柄剑,姐姐和姐夫遭人追杀。

想到这里,江泽赶忙甩甩头,去除了脑子中的其他念头,专心看这断剑上面的缺口。

不由惊叹,斩断此剑之人的内力之强。

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云浮铁,再次发出惊叹“没想到十年之后还能有如此重量的云浮铁”

云浮铁,北域独有,虽为铁材,却不以坚硬著称,相反云浮铁硬度较低,但是其重量也是所有铁材中最为轻巧的。

相同重量之下,云浮铁可能能铸造出一件完整的兵器,但是其它的铁材确实不能。

惊鸿,除剑刃处使用了一些其它的铁材,整个剑身基本都是由云浮铁锻造而成,但是云浮铁的熔化和捶打都十分困难,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只见江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自言自语道“姐夫曾经说过云浮铁虽轻但是熔化极难,锻造所用的云浮铁可能不多,但是如此锻造出的兵器也不会尽人所意!”

说着便以真气鼓风,锻造炉中的火势越来越大,甚至从炉壁就能看出炉内的温度之高。

看着慢慢变红的炉壁,江泽再次加大了真气的输送

待到炉壁通体发红之时,江泽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人头大小的云浮铁扔进了锻造炉中。

只见云浮铁在炉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却丝毫没有熔化的迹象。

江泽不由肯定“姐姐说的果然不错”

江泽心分二用,一边控制的火势,一边以真气控制的云浮铁在锻造炉的中悬浮。

眼看云浮铁就要有融化的迹象,江泽收回了增加火势的真气,火势慢慢减小。

云浮铁终于有滴落的现象了。

这时,江泽打开了锻造炉,将云浮铁取了出来,又赶紧从一旁拿出了一只石舀子,云浮铁块上滴下一滴铁水珠,滴进了石舀子中。

只是这云浮铁块上滴落了这一滴铁水珠之后,又变成了刚进锻造炉的模样。

江泽很是惊奇,这种现象和姐夫留下的云浮铁锻造手札中记载的不大一样啊!

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是手上的工作却是一点都没有停止。

再次输入真气增加火势,再次将云浮铁块扔了进去。

拿出,滴落一滴。

......

周而复始,江泽面容憔悴,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过了多长时间。

看着石舀子旁边的现在只有拳头大小的铁块,江泽笑了一下。

然后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等了很长时间,江泽渐渐转醒,扶着额头,感受道身体内的真气枯竭。

苦笑了一下“乖乖,这次大出血了啊!”

挣扎着起了身,一步一步踱步向自己的小宝库。

可怜自己为了维护自己的高人形象,这一路上还得在门人弟子面前强撑着。

终于,到了小宝库。

库内大多数的都是铁材,只有少数是药材,而其中回复真气的药材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在库中盘腿恢复了起来,时间在一晃过去了三四天。

宝库内,江泽慢慢睁开了眼睛,长呼出一口气。

“终于缓过来了,差一点就要留下病根了”

说完便起身前往铸兵林。

看着眼前这个拳头大小的铁块,江泽开心的笑了。

“原来这云浮铁难炼的原因竟是因为这样一个拳头大小的不知名的铁材,既然是从云浮铁块冲熔炼出来的,姑且称之为云浮精铁吧!”

可是江泽又感觉哪里不对,转头看向了那个云浮铁块熔炼后留下的一块坑坑洼洼的铁块

“那这个东西又叫什么呢!”

赶忙找出江寒雨留下的手札,仔细阅读了起来。

“不是吧,这个是云浮精铁”江泽一脸震惊看着石桌上那块坑坑洼洼的铁块。

说着又往后翻了几页“这个居然是玄云铁”言语中更是不乏震惊。

江泽还是觉得不对劲“这玄云铁是什么铁材!”

再次翻动手札,终于在手札最后看到了江寒雨对于玄云铁的介绍。

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明白姐姐和姐夫到底是有多么的厉害。

回过神后,放下了手札,拿起了云浮精铁。

投入锻造炉中,鼓动真气,火势陡然加大,熊熊的火焰灼烧着难看的云浮精铁。

只见云浮精铁虽然发红,模样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

趁着精铁发红,江泽赶紧取出,放在锻造台上,以极快的速度挥动手中的锤子。

原本连火都无法改变的精铁,现在正一点点被锤子敲打成扁球状。

锤子敲打铁块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江泽此时也是面色红润,汗珠更是一颗一颗的往下落,整个人都散发着极高的热量。

终于,在一声“当——”之后,江泽呼出一口浊气,放下了手中的锤子。

活动了一下手腕,锻造台上,一柄能看出像剑的长铁条摆放在那里。

“这哪是给他修剑啊!完全就是重新锻造一把!还得照着原来的模样来!”

此时的江泽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话虽是这么说,但是手中的活确实没有停下来。

取出玄云铁投进了锻造炉中,猛烈的火焰不多时就将玄云铁熔炼成了铁水。

真气小心取出,让长剑条小心的中铁水中穿过。

过了铁水的长剑条颜色不在阴沉,而那团看似不少的铁水,居然在长剑条整个穿过之后就没了。

江泽发出“啧啧啧”的惊叹。

控制火焰,真正的锻剑要开始了。

将长剑条置入火中。

少顷,取出放在锻造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一会又消失,再一会又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声音总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真正的大师是不会在意时间的流逝。

铸兵林中,江泽重复着最初的动作,不知是几百遍还是上千遍。

他现在的心中只希望可以将这柄剑锻造的和原来的惊鸿一模一样。

高度的集中令江泽也是感到身心俱疲,但是剑未好,活就不能停止。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小子,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吧!”

江天鸿到了,可是江泽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天鸿笑了,以极快的速度来到江泽身旁,夺过其手中的锤子。

江泽反应过来,正欲发怒,看清来人面貌后,又一次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一会就传来了整齐的呼噜声。

江天鸿手中锤子迅速的锤下,举起。

又不知过了多久,声音不在传来,江天鸿看着断剑和没有配剑柄的新剑。

无奈的笑了“小鬼头,真以为我不知道惊鸿的意思吗?”

说完,便取下断剑的剑柄装与新剑之上,又将断剑用桃木盒子收了起来。

再一看新剑,剑长三尺,宽二指,柄为桃木,握与手中,极轻。

江天鸿抬剑向不远处一座巨石斩去。

只听见微微破风的声音,巨石轰然被分成两半,其切口十分整齐。

“好剑,此剑远比之前的剑要好不少”不知何时苏醒的江泽赞叹道。

“父亲,这柄剑送来的时候剑鞘已经遗失,你看!”

江天鸿不由回头怒视,吓得江泽缩了一下脖子。

江天鸿反手将剑扔给了江泽,出了锻造林。

“自己去我屋里拿!”

听到这话,江泽笑了,拎着惊鸿就往江天鸿的屋子跑去。

江天鸿的屋子就在陆无缺当时睡觉的屋子不远处,站在江天鸿的屋子窗台处,正好可以将陆无缺的屋子整个看在眼中。

看着满屋子的桃木剑鞘,江泽随便去了一个下来,长剑入鞘,不差一丝一毫。

拿着已经入鞘的惊鸿,江泽离开了青武山。

青武山脚处的镇子中,陆无缺等剑已经等了十几日。

每日基本都是酒馆客栈两头跑,却是一点都不感觉无趣。

这日,酒馆中,江泽手拿惊鸿,出现在了陆无缺面前,将长剑丢给他。

留下一句“记得常回来看看!”

没再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陆无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泽就已经学习消失在酒馆门口。

摸着手中熟悉的剑鞘,陆无缺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怎么就又哭了呢?”

是啊!怎么就又落泪了呢?

趁着没太多人注意,陆无缺赶紧擦干了眼泪,丢下一块银锭。

落荒而逃。

客栈,陆无缺取回了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离开了青武镇。

途径青武镇口的时候,陆无缺语气坚定地说着:

“下一次回来,我不会再流眼泪了!以后我也不会在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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