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流逝,黄霖也不知端起放下了多少次茶杯。
这个“父辈的故事”显得有些漫长,但是却让人不觉得无聊。
正如夕阳每天都会有,但是却总是看不腻!
黄霖又一次放下了茶杯,看着陆无缺一脸兴致高昂的模样。
轻笑了一声道:“走吧!之后的故事,我们慢慢说,现在我带你去正式见一下你的三叔,这青竹城当之无愧的城主—陈涵!”
陆无缺面露一丝遗憾,转而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叔侄两个就这么结伴离开了竹香镇,离开了这一片酒香之地!
到达了青竹城,黄霖明显感觉的城中气氛有些压抑!
街道上的店铺开门的是三三两两,而且不时能听见两旁房屋内传来有人哭泣的声音!
黄霖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招呼着陆无缺前往城主府的位置!
很难相信这城主府就是那乞巧巷中的那间屋子!或者说那扇门是后门。
而城主府就坐落在乞巧巷旁!
看着城主府内空无一人,黄霖赶忙带着陆无缺去往了城主府正广场!
城主府偌大的广场上挤满了人!
这群人中间有着那么十数个人身着孝袍!
对着一副棺材嚎啕大哭。
黄霖见到眼前一幕,顿时心里凉了半截,正待上前,却又一个不小心打了个趔趄。
得亏陆无缺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黄霖!
见到这一幕,陆无缺才仔细的看了看广场的情况!
近百人在广场中站立,却又没有一丝其他的声音!
只有那广场中间传来了的哭喊声!
随着时间的流逝,哭喊声中早已听不清在喊着什么!
隐约之中只能模糊的听见“师傅”两个字!
陆无缺心里早已有了一丝猜测,只是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终于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黄霖,连忙招呼其他人让出一条路来!
黄霖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棺材前!
想要打开棺材一看究竟!
但是身体好像没有力气一般,尝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打开!
陆无缺见状,上前正欲推开棺材!
却被一个身着孝袍男子一把抓住了衣领!
陆无缺有些皱眉,正准备质问!
这男子却率先开口说道:
“那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声音中夹杂着愤怒,更多是悲伤!
陆无缺这时出奇的安静,没有了质问,也没有了皱眉!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任凭那男子拽着自己的衣领!
其余人见男子这般摸样,纷纷上前将男子拉开,并向陆无缺道歉。
陆无缺没有回应他们,依旧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直到广场上的人悉数离开,黄霖也慢慢恢复了过来,这才拉着陆无缺进了大厅!
大厅之中,刚才拽着陆无缺衣领的男子正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呆呆地看着陆无缺!
饶是如此,陆无缺依旧能察觉到男子眼神中带着一丝怒意,更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黄霖看过了棺材中的模样,才慢慢缓过来!
问道:“天浩,你师傅的...”
问道这里,终究还是没能将后面的两个字说出来!
而站在这名叫天浩的男子身旁的一名男子接过了话茬!
“黄师伯,我师傅他的尸骨,我们并...”
说着,男子也没能止住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黄霖见状,怒喝道:
“成何体统!你师傅如今未见尸骨,怎能判定他已经身陨!”
许是被黄霖的怒喝惊醒,名叫天浩的男子双目慢慢恢复清明!
看到黄霖,连忙支起自己的身体,喊了一声:
“黄师伯!”
黄霖点点头,让他坐下!
陈天浩并没有理会黄霖,执意让自己站起!黄霖则一个健步上前,按住了陈天浩的身体!
而陈天浩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抱住了黄霖的身体,大哭了起来!
悲伤的画面,迅速传染着大厅内的每一个人!
最后,除了陆无缺和黄霖,每个人都在掩面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陈天浩的哭声逐渐转变成抽泣声,抽泣声也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而这段时间,黄霖一直任由陈天浩这么抱着自己。
陆无缺并没有在大厅久待,他觉得大厅的氛围很闷,令人窒息!
广场上,陆无缺就这么一直坐在棺材旁边!
嘴里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三叔!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么叫你了。”
说着微微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棺材!
“说实话,我不信你就这么死了!但是我好像又找不到什么可以证明你没死的证据!”
说着将头抬向天空!
看着落日的余晖,给青竹城都染成了落日的颜色!
更是给本就带着悲伤氛围的青竹城加重了几分悲伤!
“记忆中好像印象最深的就是外婆,二叔,舅舅,舅母,爹,娘,还有那个让人厌恶,却又不免让人心疼的外公!”
“对三叔你的印象好像并不深刻,甚至于说基本没有什么!”
说到这里,陆无缺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但是只有那一丝,却又没能抓住!
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头颅,脸上带着一丝回忆!
那片桃林,那片依旧让人熟悉的桃林!
木屋前,三个男人都在焦急的打着转!
“大哥,这大嫂这么长时间,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另一个男子语气凶狠的打断了他:
“老三,你可别在那说什么风凉话了!没看到大哥已经急成什么样子了嘛!”
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挠了挠头,察觉气氛有些凝重,就想找个话题聊着!
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拨浪鼓!
有些神气洋洋的在两个男人面前炫耀!
开心的说道:“看我准备的拨浪鼓,我那侄子出生肯定喜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男子开了口:
“你那侄子肯定不会喜欢!”
男子急了:“大哥,你怎么就知道我那侄子不喜欢!”
最先说话有些凶狠的男子开了口,幽幽的说道:
“你确定我那侄子出生就能玩拨浪鼓?”
男子哑了火,气氛再次回到最初的摸样!
而广场上,陆无缺睁开了原先紧闭的双目!
怔怔地看着棺材,久久不语,本来还准备继续说下去的话,在这一刻也全部变成了泡沫!
消散一空,眼中更是不由得留下了两行清泪!
眼泪滴在了陆无缺的手上,他呐呐自语道:
“说好了的,不再流泪的!”
这一刻他记起了一些,不多,但是记忆中三叔这个形象从有到无就在这么一刻之间!
大厅中,黄霖将陈天浩交给了其他的人之后,便来到了广场上。
正好见到陆无缺用手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见状,黄霖走到陆无缺的面前,轻声问道:“怎么了!”
陆无缺抬头看了看黄霖:
“黄叔,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黄霖有些疑惑。
陆无缺继续说着:
“三叔他是不是给我带了一个拨浪鼓!就是那个我一直没有扔掉的拨浪鼓!”
语气中带着一丝哽咽,说到了这里,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黄霖看着此时的陆无缺,眼中闪着泪花,吭的一声笑了一下!
盘腿坐在了陆无缺身旁!
摸了摸陆无缺的头,不由得感概道:
“我们的小缺长大了呢!”
陆无缺趴在了黄霖身上,也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像那个在桃林之中摔倒了就要找外婆的孩子!
像那个出生之后,就有着三个父亲般的人疼爱的孩子!
这一刻,黄霖也罕见的留下了眼泪!
突然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为陆无缺做的好像还不够多,远远不足以承受住陆无缺的那一声叔叔!
看着陆无缺,又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棺材!
黄霖的眼睛中带着坚定,更带着杀意!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好一会!
直到陆无缺传来了一阵匀称的呼吸声!
黄霖又看了看陆无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冷声说道:“小缺,这一次,二叔不想管了,不想管你三叔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也不想管这青竹峰最后是死是活!我只想出一口心里的气,出了这一口积攒了十年的怒气!”
而这时,陆无缺缓缓抬起了头,说道:
“三叔,我们一起去吧!”
黄霖有些诧异,不由笑道:
“不了,这一次不是你的事情了,是你二叔的了!”
陆无缺还想说什么,却被黄霖打断了!
“听二叔的话,在这里等我!”
陆无缺无奈的点了点头!目送黄霖离开!
青竹城外的一处山林中,黄霖有些无奈的揪出了两个人!
正是陆无缺和陈天浩!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黄霖有些愠怒道: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想干什么!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吗?”
陈天浩有些傲娇的别过了头,没有理黄霖。
陆无缺则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二叔,我还是想...”
说着瞟了瞟黄霖!
黄霖有些无奈的说道:
“算了,你们两个跟着吧!记住,到时候,有危险立刻离开!”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而陈天浩看了一眼陆无缺,又立马扭过了头!
月色下,叔侄三人穿梭在山林之间!
好像在奔赴自己心中想要立刻完成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