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天上来,歌成逍遥赋。
朝起煮白石,空山放青鹿。
倦看镜花开,闲捉水月舞。
我欲乘风去,难觅云梯处。
翩翩少年郎,漫漫长生路。
何求妙法盘,滴得仙人露。”
走在山村的小路上,林凡怀中抱着一本书卷,口中诵着无名歌谣,看上去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小时候,经常听村里的老人说,长生大陆古老又不为人知的名山大川中,隐居着长生不死的仙人,他们没有忧愁,没有烦恼,没有疾病,没有灾难。他们法力无边,神通广大,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他们过着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快活日子。
每每想到此,林凡内心对仙人生活既是惊羡又是向往。对林凡来说,长生不死的仙人不可望且不可及,他当下最大的愿望就是踏上修炼之路。只要能踏上修炼之路,便能几乎能解决他所有的烦恼和痛苦。“砰砰砰...”
一柱香后,前方传来拳风呼啸和空气震荡的声音。林凡来到了村子里的晨练场。
所谓晨练场,就是村子里年轻弟子晨起炼体的场地。
此时,朝霞初升,正是习武炼体的最佳时间。因此,晨练场里人影灼灼,有几十号人正锻炼着。
他们动作矫捷,灵敏异常,时而如鹰击长空,时而如饿虎扑食,时而如鹤立松巅,时而如蛮牛顶角......
这几十号人都和林凡一般年纪,他们朝气蓬勃,面色红润有光泽,气息悠长,血气方刚,男子俊朗帅气,女子窈窕姿色秀美,一个个精气神十足,诠释了什么是生命蓬勃向上的力量。
如果把他们比作一只只天鹅,那么林凡就是一只丑小鸭。
看到他们,林凡心里自然有些失落,但神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背靠在晨练场外的一棵大柳树下,头枕双手,嘴里叼着一根柳枝,看着场中一个个矫健身影,口中称赞不停。
“啧啧啧,秀莲身材真棒,跟书上写的一样,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书之人诚不余欺也。”
“婉玉那双白皙的大长腿,笔直修长,并拢时严丝合缝,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则太瘦,真是堪称天地间完美的杰作。”
“嫣然的五官容颜,当真是沉鱼落雁和闭月羞花,老天爷真偏心,啊呸!”
......
林凡打量着场中美景,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
他如今的年纪,正是处于青春期。异性的曼妙身材,天生有一股莫名地吸引力。再加上,他饱读诗书,知晓一些男女之事,因此在某些方面,比同龄人早熟一些。
事实上,除了读书之外,也就这个时候,林凡才能将内心的烦恼暂时抛诸脑后。
倏然!
林凡神经一紧,仿佛出自本能地察觉到,在数公里之外,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正从村子西边的山林中窜出,朝着村内迅速袭来。
说来奇怪,自打记事起,林凡就发现自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也能察觉一定范围内的任何风吹草动。
众所周知,目视需要光线且无法穿透障碍物,耳听也需要有声音。但有了这种能力,即便是漆黑不见五指的夜晚,即便是悄无声息变化,一定范围内林凡也了如指掌。
林凡称这种能力为:先知。
刚发现自己拥有这种能力的时候,林凡才五岁,当时仅能感知方圆数百米范围的风吹草动;随着年龄增长,先知能力也在水涨船高。如今,先知范围已提升到了数公里开外。
“砰砰砰...”
那股气息越来越接近,还伴随着强健有力的心跳。这种心跳,林凡只在凶猛强悍的黑熊虎豹身上感受过。它们无一不是山中霸主,寻常人遇见了,往往九死一生。
林凡吐出口中柳枝,几乎使出全身力气喊道:
“兽袭!”
“兽袭!”
“兽袭!”
顿时,村内仿佛炸开了锅。
晨练场子弟一哄而散,奔向四处,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同时,一个个矫健地身影从家家户户窜出,皆是村子里的壮丁,只见他们手提着柴刀、锄头、扁担,弓箭和铁链等武器,快步奔到林凡面前,四处张望几许,却没发现目标,便急吼吼地向林凡问道:“兽袭?在哪呢?”
“在那里!”林凡指向便指向村子西边那个方向。
“乡亲们,妖兽来袭,速来支援!”众人风风火火狂奔而去。
妖兽袭村事件,虽不常见,但过去也曾发生过。每次妖兽袭村,总免不了村民死伤。毕竟敢袭击村庄的妖兽,往往都不是泛泛之辈,或是穷凶极恶,或是山中霸主,极难对付。因此,大家对这类事件格外重视。
众人呼啸而去,林凡跟在身后,准备一探究竟。
一路跟着,林凡发现前方嘈杂声戛然而止,众人止步不前。
因为前方正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
只见此人生得虎背熊腰,高鼻鹰目,虽身穿一袭朴素麻衣,却难以掩饰那鹤立鸡群的气质。他看似常人一般行走,可每一步迈出,身子都向前跃出一丈远,速度竟比常人狂奔还要快上三分。
值得一提的是,此人头顶上方,竟蒸腾着袅袅白色热气!
但凡炼体士都知道,这袅袅蒸腾的白色热气,乃是肉身强大到一定境界,体内气血运转的表现,热气蒸腾越高,代表肉身修为也越高!
此人正是陈苍,也是黄泥村村长。
说起陈苍的名字,黄泥村方圆百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肉身修为极高,凭借一双肉掌碎金断石,撕裂虎豹,不知击败了多少英雄豪杰,也是黄泥村方圆百里公认的第一高手。
这些年,在他的庇佑之下,黄泥村才得以安居乐业,太平无忧。因此,村民们对他极为尊敬,他在村中威望也极高。
看到来人,林凡顿感不妙,几乎不假思索转身便走。
只因他从陈苍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强健有力的心跳,说明他刚刚搞错了,并没有什么妖兽来袭,而只是陈苍归来而已!
林凡心中叫苦不迭:“糟了,这下要引起公愤!怎么就忽略陈叔了,陈叔肉身修为高深,比山中狼熊虎豹还要厉害,心脏跳动自然强健有力!先知啊先知,这能力好用是好用,看来也也不能完全替代眼睛。”
“陈村长,您怎么在这里?”村民向陈苍身后望了再望,并未发现任何妖兽的影子,便疑惑地问道。
陈苍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前几日外出办事,今日正好归来。你们手持兵器聚集在此所为何事?”
“陈村长,林凡说妖兽袭村,正是您归来的方向,请问您看见妖兽了吗?”一村民解释道。
“妖兽?陈某一路走来,并未看见什么妖兽。”陈苍微微皱眉,而后目光疑惑地落向众人身后,正小步快走的林凡身上。
“好你个林凡,竟敢骗我们!”陈苍这么一说,村民们当即反应过来,以为被林凡愚弄,便怒冲冲地要找他。
“林凡你站住!”
“林凡你个小瘪三竟然骗我们!”
“林凡你个小兔崽子给我回来!”
“林凡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是不是吃饱了撑得闲着没事干!”
“......”
身后便传来众村民七嘴八舌喝骂,林凡顿感头皮发麻。
黄泥村村民都知道,林凡自小身体瘦弱,不喜修炼,唯爱读书。
在村民们看来,读书是没有前途的,拳头大才是硬道理,百无一用是书生。
因此,在村民眼里,林凡就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
在黄泥村,除了林木老爹,几乎所有人都看不起林凡,私下里林凡荣获“小瘪三”、“小兔崽子”、“臭垃圾”和“烂泥”等称号。
这次被林凡愚弄,众人很不客气地当着林凡的面,直接把那些“光荣称号”骂了出来。
毕竟是自己理亏,面对众人的喝骂,林凡也并未说什么。
这种事,也解释不清,所以林凡干脆什么也没说,咧了咧嘴,勉强挤出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村民们怒气冲冲走到林凡面前,若不是碍于陈苍在场,恨不得立刻将他暴打一顿。
于是,便向陈苍说道:“陈村,这小子诚心耍我们,若不是施以重罚,以后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陈苍抬了抬手,众人顿时噤声。
他分开众人,走到林凡面前,语气平静,不怒自威,只是简单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凡平静地迎向陈苍的目光,淡淡说道:“陈叔,如果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信吗?”
“臭小子你骗谁啊,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对,这小子就是故意的!”
“陈村,我建议将这小子狠狠打二十板子!”
“......”
看林凡一脸淡然的样子,众村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纷纷责骂。
陈苍抬手,众人再次噤声。
陈苍也不说话,依旧静静地看着林凡,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要把林凡的内心看个通透。
林凡心怀坦荡,自是不惧。
大概三个呼吸后,他大手一挥,向众村民说道:“此事作罢,都散了吧!”
“陈村,此事就这么算了?”有村名当即表达不满。
陈苍看了那村民一眼,冷冷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那村民被陈苍看得浑身一颤,怯声道:“至少...至少该打一顿...”
陈苍并不直接回答,转而似笑非笑向林凡问道:“你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林凡摊了摊手,咧嘴一笑,道:“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哦?这么说,你是同意了?”陈苍道。
“同意。不过...”林凡故意欲言又止道。
“不过什么?”陈仓问道。
“不过,就是不知道林凡这副身板经不经起一顿打。”林凡耸了耸肩,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呸!这个臭无赖!”
“真是下三滥!”
“脸皮真厚!”
“......”
林凡话音刚落,村民们的喝骂声再次响起,气得牙痒痒。
陈苍深深看了林凡一眼,或许是错觉,林凡竟从中看到几分赞许之意。
“此事作罢,都散了吧!”陈苍大手一挥,再次向众村民说道。
众村民心中虽有不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愤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