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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的客堂上,墨家的客卿正与萧家家主聊得畅快,想必也是旧识。他此次前来萧家拜访,正是为了墨家二公子要办岁宴这事来邀请萧家。

萧潇坐在一旁,看父亲和墨家客卿聊得有声有色的,想必父亲肯定是要答应去的。她其实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墨家二公子。

萧潇坐着听了他们聊了许久,觉得无聊。但她作为萧家长女又不好乱了规矩。只好望着屋顶开始发呆。发着发着呆,思绪又止不住的回想起来两年前也是去参加墨家二公子的岁宴的场景。

萧潇本来是不愿意去的,那墨家公子的名头,她从小到大早就听厌了。说白了,就是个极难得的修仙天才。

她倒也佩服这人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的事迹。萧潇自小也经常被父亲逼着修炼,自然知道这是何等的壮举。但也就是佩服,实在是生不出更多的好奇心。让她大老远地跑去给这未谋面地陌生人庆生,她可不愿意受这罪。

萧家主好说歹说,最后许了她半年的零花钱翻倍才把她领出了门。

一到墨家她就开始后悔了。这来的人也太多了,绝大多数又都是不认识的。萧家主拉着她要叫这个叔叔那个伯伯的。她当真是受不了了。早知道这么累人就应该多要半年的零花钱。

好不容易总算被她逮到机会,趁着别的小家族来拜会萧家主时偷跑了出去。

她也是第一次来这墨家。虽然不认识路,但她想着在这墨家也是四大家族,自己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等到宴席开始她再回去就是了。

于是她就只管朝着人少的方向跑。跑着跑着,不知跑了多久。总算是安静了许多。

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是墨氓?”萧潇看着眼前此人穿着,倒也还算得上华贵。想着这人说不定就是那传说中的墨家二公子了吧。

“嗯。”那人一时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萧潇有些诧异,她其实也就是这么一猜。她没想到那个名震燕国,仙资堪称千古一绝,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的墨氓,竟真是眼前这个小不点。一时间惊讶就表现在了脸上。

那小个子倒也没有生气,想必经常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巡常金丹强者的架子。

“在下墨家次子,墨氓。看姑娘服饰,应该是萧家小姐吧。不知小姐为何不在庭前,却来此处?”

“我叫萧潇,庭前人多,太吵了我不喜欢,你这倒是清净。”萧潇又偷偷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几眼。想到这少年可是金丹强者,倒也不太敢造次。

不过这少年身着华服,背负一细剑。虽倒也不至于难看,但是和萧潇想象中的天才形象还是所去甚远。

墨氓看萧潇一阵表情微妙,自然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今年虽已十六,却身姿娇小,比起眼前这小他一岁的萧潇都要矮上一线,相貌也谈不上英俊,好像上天把他所有的天赋都放在修行上了。

其实正是这般年纪,墨氓又何尝不想自己能生得再俊朗些。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小的尴尬。想着萧家的随从何时能来把这小姐带走,却迟迟无人经过此地,只这小小两人相视无语。

“你这剑,看着有些奇异,可否借我看看。”萧潇受不了这氛围,开始找起了话题。看到墨氓身后背的那把剑,隐约能感觉到绝非凡品,便想借来看看。

墨氓犹豫了一瞬,此剑有些不可说的隐秘,不知该不该给她一看。自己试了这么多年,根本拔不出此剑。但此刻那把剑似乎有所感应。墨氓隐隐觉得这剑似乎是想要靠近这女孩,心中顿时有些惊讶,莫非这萧家小姐和他这剑有什么渊源?

墨氓想了想,即使没什么渊源,眼前这小女孩若是看了能心满意足离开,倒也不错。想通了倒也不再犹豫,挥手一指,那剑便自己飞到了萧潇手上。

萧潇见他这一番思想斗争都快写在了脸上,还是愿意给自己看这一眼,不禁对这天才有了些好感。

好一把奇剑,入手不似铁器般冰凉。倒是更像玉器,细腻油润,色泽柔和。剑鞘通体呈碧绿,隐约可透出剑体的锋芒。萧潇把玩了一会,想着自家藏剑阁里那些剑,虽说也都是名剑,竟是觉得没有一把能与之相比。萧潇觉得这剑确实是好看,接着就想拔剑看看剑锋。

“别拔!”墨氓本想着这小女孩不会把玩太久,只是过目两眼。没想到稍不留神,她竟是想要拔剑。回想起自己金丹的修为,每每试着拔剑都会被其吸尽灵气,昏死过去。眼前这尚未筑基的小姑娘若是遭此反噬后果不堪设想,顿时懊恼不已,墨氓伸手就要去抢剑。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萧潇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持剑,正欲好好看看剑锋,却被墨氓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剑体都险些没拿稳脱手。萧潇这萧家大小姐何时被人这般吼过,一时怒意上头,说道:“不让看我还你便是,干嘛这么凶。”说着就要把这剑扔回给墨氓。

不想此时变故横生,一阵剧痛从萧潇持剑手心传来。

墨氓本欲解释两句,看萧潇的神情变化,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出手。

一时灵气四溢,恍惚间剑就已回到了墨氓的手上,墨氓细看,这剑体竟是染了些红色,剑体轻鸣,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弥漫,再看剑柄上似乎竟粘连着萧潇的血肉!

总感觉这剑与此前有所不同,就好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突然吃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墨氓侧目望着萧潇,小女孩正捂着手心,疼得眼角噙泪。看她这样子,应该也不是她刻意所为,莫非是这剑真与她有何关联?墨氓一时心有所思,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这剑似乎有些诡异之处,墨氓急着想要查看一番,却不好当着萧潇的面。

“你先回庭前吧,不要乱走了,稍后宴会结束我再帮你疗伤。”墨氓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萧潇只觉得委屈,这人怎么好像还要怪我。本想找那墨氓好好理论一番,但她那点修为,又如何找得到那金丹强者。

萧潇只好一路跑回了庭前,一反平日活泼常态,只静坐在萧家的席位上,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找找那个姓墨的混蛋,四下扫视却没有收获,只好生着闷气,等待宴席开始。

吉时一到,主持人上场寒暄了几句便草草退场,这满场的权贵自然不是为了听他说话而来,自是要尽早给主角腾位置。

终于墨氓在一众期待下登场,不少第一次见这天才的人都吃了一惊,露出了同萧潇初见墨氓那般的诧异神情。但想到墨氓那金丹期的修为,赶紧收声,生怕被认为对墨家不敬。

“此番多谢各位道友,来给晚辈捧。。”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墨氓一口黑血喷出,似乎受了重创,随即单膝跪地,像是背负了巨大的重量,跪地触及到的地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缝。

台下各座瞬间噤声,院庭各角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墨家卫军迅速包围了主持台,其中有六人身形魁梧,从队伍中跨出,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护在墨氓四周。谨防有人趁乱意图不轨。

一道身影从墨府一隐秘处飞出,立于宴席上方,正是那墨家老祖。墨老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眼下并非外敌,而是墨氓自身出了问题,他虽是元婴强者,却也不敢随意插手。

见这墨家老祖都被惊动了,座下人皆对着墨老祖俯身相拜。只有萧潇仍杵在原地,一时在俯拜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出,但她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己无礼,墨家老祖倒也未曾怪罪。

萧潇紧盯着墨氓身后那把剑,想起方才自己握住那剑柄的时候,那股噬其骨肉的痛楚。脸色都开始有些苍白。她总觉得这剑似乎,与先前所见又有所不同。

众人见此景象,只以为是墨氓修行出了岔子,遭其反噬才有此景。她见识过那剑自然明白,那把剑在她手中所吸食的不仅仅是血肉、灵气,隐隐觉得就连生命力都在流逝。

而那时的感觉像是萧潇触发了剑的禁制,剑体本身并无意识,此刻萧潇却分明觉得那把剑,活了!

墨氓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飞快地速度流逝,而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以他的修为尚且如此,他知道身边这些人一旦触碰到此剑怕是瞬间便会被吸干。

这剑像是有了自己的思维。墨氓隐隐感觉这剑似乎是想要挣脱自己,想要飞往某个方位。墨氓朝那边一看,便看见了满脸惊恐的萧潇。莫非是这剑刚刚还没吃够吗?

此剑背后隐秘绝不能让人知晓,他用尽自己所剩下的全部灵力,施展出最后的遁术,身形只一霎那便消失在原地,最后一刻无人注意到他望了一眼人群中的萧潇。

众人相觑无语,知道不好再留,纷纷起身向墨老祖行礼致辞。墨老祖此刻心里焦急,也没空理这些人。墨氓可是他墨家的未来,可千万出不得什么差错啊。

萧潇望着墨氓消失的地方,心神如同翻江倒海。

是我。

是我叫醒了那把剑。

那把剑想要的是我的血。

他刚刚不是想推开剑柄,他是不让那柄剑来找我。

萧潇想起那家伙先前尴尬的摸着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窘迫样子,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竟是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只当是那小女孩受了惊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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