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总是变得十分短暂,不是时间的质量短,而是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消逝的很快。
站在七里河的桥洞庞,看着来往的汽车和行人,心里总感觉十分焦躁,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我原以为是上班时间久了,长时间的工作压力和心理负担导致整个人浑浑噩噩,可是后来我又认为并不是这个原因,因为我尝试着放空自己,利用闲暇时间去感受外界的花花草草,人文地貌,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种焦躁不安一直伴随了我整整大半年,在这半年中我不断的出门旅游,不断的去看心理医生,但都没有效果,最后实在别无他法,我躲到寺庙里想试试能否有所改观。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格外的热,白天行走在街上可以看到满含水汽的热浪,街上的建筑都被热浪照耀成了波浪状,绿植下的蝉鸣从早上一直叫到晚上,天空的太阳仿佛要把一切人类所创造的事物融化,热气不断侵入每个人的内心,使人厌烦。
那是我被焦躁所困扰的第七个月,那时候我已经休了长假,因为焦躁的原因,使我根本无法胜任公司委派的工作,当时我整个人都是奔溃的,因为不管我在做什么,焦躁都在伴随着我,将我的工作生活搞得一团糟,索性,我买了张车票,前往李白的故居,在绵阳找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做俗家弟子,也就是不记名的和尚。
说来也神奇,在我踏入寺庙的第一天,心中那种焦躁感没来由的就减弱了不少,那是我在历经大半年焦躁折磨第一回发自肺腑的高兴,心里想着总算是来对地方了,于是我找到主持,向寺里说明来意后,成为了寺里的俗家弟子。
寺庙的各位师傅都很好,他们为我专门准备了一间禅房,让我随意住下,我也没有客气,心想着只要能使我内心不再焦躁,哪怕让我出家当一辈子和尚也不是不行。
转眼间我在寺里已经待了多半个月,这段时间我和寺里的师傅们同吃同住,共同打坐修行,心里的焦躁虽然没有根除,但也好了大半,在这段时间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流逝开始缓慢,以前在工作的时候,我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每天闭眼睡觉前总感觉一天时间过得飞快。可是在寺里就不同了,我时时感觉时间过得太慢,可能是晦涩难懂的经文让人难以咀嚼,也可能是日日枯燥相同的生活让人生出乏味,越往后我越不上心,每日在学禅打坐时不再安安心心,我开始观察起来上香的香客和游玩的旅人。
记得那天也是一个艳阳天,但艳阳并没有持续多久,从中午开始下起了一场雨,这场雨下的格外长,时大时小,从中午一直下到了傍晚,雨水不断冲刷着寺里的尘土,炎热的天气也被这场大雨洗涤的凉爽,沁人心脾的凉意让人格外舒服。
在下午的时候,我同往常一样坐在大殿内诵经,这时候从山下来了两位香客,一男一女,他们穿着打扮时髦,女人穿着短裤,露出洁白修长的腿,我注意到有几位诵经的师傅有意无意抬头看了两眼,当然,我也不例外。
女人和男人像是朋友,又像是情侣,但他们时刻保持着距离,让人无法猜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这并不重要,佛门圣地,六根清净才是修行之本,这些无关我的事。
他们像平常的香客一样,郑重其事向大殿中菩萨上了注香,然后在大殿内四处转悠,左瞅瞅右看看,男人在这期间从包里拿出相机,围着大殿的众佛雕塑不停的拍照,这期间男人没有给女人拍过一张照片,只是不停的照着大殿四周。
男人拍照的手法使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我之前也学过一段时间摄影,知道在什么角度拍出的照片具有美感,了解在什么位置应该调整焦距,可这男人照相的手法让人感觉很怪异,他在不停的放大焦距,好像一直想要聚焦在某处,我暗自观察着他,他看似在无意的四处乱照,但是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大殿最中心的顶梁,而且他照相的角度大部分都能照到顶梁。
“顶梁有什么?”
我内心不解,悄悄抬头看着大殿最中心顶梁的位置,可是那里并没有什么出奇,只是一根卯榫结构的梁,和一根矗立在大殿最中心的柱子相连,柱子上雕梁画栋,并无什么不妥。
“柱子?”我突然间感到不对,大殿最中心有柱子,在一般的木质结构建筑来说,匠人是不会将承重所用的柱子放在大殿最中央的,这样一是不美观,二是占地方,柱子横在中央,对整个房屋的布局造成影响。
还有一个说法是殿中立柱,不能将房屋的“气”均匀分散四方,而是犹如一只饕餮般将整间房屋的“气”全部聚拢与此,长时间来说对房屋主人有影响。
也不知道当时建造这所大殿的设计师是从哪找的,能够在大殿中间设柱子。我摇了摇头,心想这个男人还是个建筑学方面的专家,能够第一时间观察到大殿的与众不同。
很快到了晚饭时间,殿内的师傅们舒展盘坐了一下午的腿部肌肉,向着大殿四周的佛祖菩萨做最后的礼拜,井然有序朝着殿外走去。
但殿中这对男女还是没有回去的意思,我走在最后,看到他们在门口,正朝着大殿的一个角落,十分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做着祷告,估计他们祷告完也就要打道回府了。
我走在最后,在出殿门时要经过他俩,正在我左脚刚踏出门槛,右脚还停留在大殿时,女人好似有意,又像是无意闭眼呢喃道:“九龙九凤重现人间,拜请诸佛和菩萨保佑,让我们能够找到它。”
女人的声音很小,仅限于周边三五米能够听到,正好落入我的耳朵。
九龙九凤?什么东西?我好奇的回头望了他俩一眼,但没有停止脚步,只是在心中嘀咕。我没有窥探别人内心的想法,只是这句话恰巧让我听到。
对于这句话我没有上心,扭回头后双脚迈出大殿,还没走两步,男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但他的话着实吓了我一个激灵:“赵先生,今天这么早就要回禅房了吗?”
“赵先生!”我没有犹豫立马重新转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姓赵。我内心翻涌起来,他怎么知道我姓赵,他又为什么说“今天这么早就要回禅房。”
我确实习惯每天下午师傅们走完后一个人单独在大殿待一会,但只是习惯而已。
难道他们在监视我?我带着惊讶的表情看着还在蒲团上跪倒的两人,我并不认识他俩,就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俩的目光也在齐刷刷面对着我,他们表情冷漠,共同撇头,两人脑袋机械式的都有一点点偏移,双手还都保持着礼拜合十,看起来十分自然,但又十分不自然。
这时候天空闪下了一道惊雷,本就是下雨的天气,殿内有些昏暗,这道闪雷犹如瞬间聚焦的闪光灯在殿内亮起,让整个大殿的诸佛菩萨明亮无比。
“赵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男人最后朝着菩萨作揖,然后站起身走向我。
“什么意思?”我紧锁着眉头,不解的看着他们朝我走来。
女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她指着第一页的一张照片:“你认识这个地方吗?”
照片看起来十分久远了,是那种老式拍立得照出来的,上面的色彩颜色很不均匀,而且模糊不清,我只扫了一眼,好像是沙漠一样的地方,还有一个在沙漠中的建筑,看不清楚。
我的心思并没有放在照片上,而是他们为什么会认识我,这对于我来说很不舒服,我不喜欢有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窥视我,于是我将目光移回两人:“你们在监视我?”
男人对于我的问题没有隐瞒:“是的赵先生,但我不认为那是监视,其实我们在保护你。”
“保护我?”我不解:“我是一个守法的良好公民,为什么需要被保护?”
男人挠了挠头,显然对我的反问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而那位女人接过话说道:“赵先生,我们不否认你是一个很好的公民,但我们所对你进行的保护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有时候,有些事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不是非好即坏,有些人是不会去探究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会从你的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非黑即白,非好即坏,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一个已经被定罪了的嫌疑犯。
我摊开手再次表示不解。
男人像女人递了个眼神,女人点了点头,男人深吸一口气,说道:“你的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随时会来取。”
我更加不解。
“我们能否找一个安静点的地方谈话。”男人突然警惕的将目光转向四周:“这里不够安静,更不够安全。”
这时候我心中的焦躁再次出现,摆摆手就想撵他们走,我已经不想听他们胡扯了,什么叫不够安全,这里难不成有“鬼”吗?
就算有鬼,我相信这满殿的诸佛神仙不会袖手旁观,他们会处理的。
我转头就要独自离开这个地方,可却被男人强硬的拽住了肩膀,男人用另一只手朝殿外的一棵大树指着:“赵先生请看。”
我下意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是一棵树,什么也没有。
“赵先生请仔细看。”男人手指微颤,就在这时,又一声惊雷响起,在天空被闪电照亮的那刻,我看到树下有两只半米多长的大猫。
我揉了揉眼睛,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猫。可当我定睛朝着那棵树望去的时候,那两只大猫却凭空消失了。
“赵先生,这是狼猫,它们是有主人的,它们的主人会用它来窃取消息,当然,包括我们之间的谈话。”
“所以,赵先生,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说话比较保险,当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会一五一十给你讲清楚的。”
狼猫?窃取信息?动物也可以听得懂人话?
我只觉得搞笑,我没有立刻给他答复,而是静静望着男人的眼睛,我的父亲从小告诉我一个道理,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我足足盯了他有一分钟,在此期间男人的眼睛里没有暴露出任何信息,起码我从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出来一丝慌张和狡黠,所以说这可能不是一场玩笑,或者说是闹剧、消遣。
“好吧!”
我妥协了,转过头首当其冲走向廊道,并摆摆手让他们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