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今个早上，北边的赛掌柜家里死人了，死的是他媳妇，那死的可太惨了，全身上下没一块是好肉，全都烂完了……”
“我也听说昨天夜里，东边的张屠户家里也死了人，死的也是媳妇，好像死的样子也跟你说的差不多，总之身上没什么伤口，人也没啥病，就这么走了，你说这……”
“莫不是真的冲撞了阴神？”
……
谣言如风起，一夜过九州。
这句话无论在什么地方都非常适用，尤其是这种市井街头，人群密集，人流杂乱，一到那有什么小道消息，轻而易举便可以传得满天飞舞。
“他们在说些什么？”蓝汐玥一边吃着面，好奇地问。
“昨天夜里，城里来了个纸扎匠，估摸着是有人把它当成阴神了。”覃舟瞥了一眼隔壁桌高谈阔论的几人，淡淡道。
“那个纸扎匠很厉害吗？”蓝汐玥的眼里泛起一丝晶亮，显然她这是又想听故事了。
“还记得之前跟你说的扮神的事情吗？它八成是冲你来的。”
“那我们……”
覃舟双眸注视少女：“不用管它，我说过会保护你的。”
蓝汐玥宛然一笑：“我相信你。”
她两手端起碗，将最后一小口面汤喝光。覃舟留下了两枚通宝钱，随后起身领着少女往街市深处走去。
天上的太阳已经高高挂起，刺眼的光芒洒在潮湿的街上，大小水坑里泛起一道道金光。这是深秋时节里为数不多的好天气，阳光正好，风也暖软。
若是再过半个把月，等到霜降来临，山河就要入冬了。
街市十分热闹，两人游走停留了半个多时辰，覃舟已经将今后几日所需要的米面肉菜都买得差不多。眼看着蓝汐玥也玩的足够尽兴，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却发现这妮子的双腿不由自主停留在了一家衣料店门前。
她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盯在一件雪白大衣身上，看那样子似乎是看上了，正想着要把它买下，摸了摸兜里才发现，自己的钱早就给了覃舟……
过段时间就要入冬，也确实该添置些过冬的衣物了，
覃舟没有叫住她，而是直径走进了衣料店。
“这件雪绒大衣多少钱？”他指着白色冬衣问道。
“客人真是好眼光，这衣服可是从神都刚送过来的新货，穿在身上啊可暖和了。”兰卉娘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价格不贵，只要一百五十枚通宝钱。”
“一百枚。”覃舟扫了一眼她面上的桃红。
兰卉娘精明地用小扇捂住脸面，故作笑容道：“哪有客人你这么砍价的，若是人人都如此，我兰卉娘还不得喝西北风去了？客人若是喜欢，奴家便赔点本，一百四十枚通宝钱让给你了。”
覃舟也是做生意人，知道眼下很难再把价格砍下去，不禁给蓝汐玥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
蓝汐玥心头砰砰直跳，她难以相信这个男人会愿意为她花钱买衣服，先前还那么抠抠索索的。
覃舟撩起一身换洗的青色衣裙，看着她问，“喜欢吗？”
蓝汐玥惊愕地点了点头。
“一百四，两件一起？”覃舟接着转向了兰卉娘，意味深长地问道。
兰卉娘眨了眨眼睛，旋即点头，“行，那我便给客人叠起来了。”
兰卉娘抱着衣服离开，少女抬起头，目光凌乱，支支吾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知如何开口。
谁想覃舟刚要说话，少女便抢着回答：“我知道，先赊账。”
覃舟笑了笑，竟让她给猜中了。
……
山河县有家醉香楼，它可是这儿最有名的酒楼，平日里哪个大户人家里要办些什么喜事，那都是整栋楼全都给包下来的。就因为这事，还经常有人为了抢个吉日大打出手。
早些年的时候，山河县的名声可就靠这一家酒楼一家客栈传出去的。
午时刚过，何子明拎着锣棒游街走了一圈，正好来到这醉香楼下。
他站在门前四顾打量了片刻，随后直径走了进去，也没有谁敢拦他，便直径登上了三层楼，推门走进一间雅阁。
雅阁里的坐着一位斯文儒雅的男子，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气质，圆桌上摆满了酒菜，他却没动筷子，而是一边读书一边静候着。
听闻有人推门，读书人嬉笑眉开放下手中书籍，“何大人，您来了！”
“姜先生不必多礼，何某因公务繁忙，来迟了片刻，还请见谅。”何子明道。
说罢，他将锣和棒放在一旁，转身把门给关上，在圆桌前坐下。
“我自罚一杯。”
“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何子明开始静静地打量着这位姜先生，他的面色明显有些焦虑，显然是想要赶紧说正事了。
何子明却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菜，慢慢品味道，“这醉香楼的菜做的是越来越香了，真希望以后能常来这儿打打牙祭。”
“何大人说笑了，只要咱们的计划……”姜先生压低声音，“只要计划一切顺利，过不了几天，我当知县，你当县丞，咱们有福同享，有钱同花。”
何子明终究也是憋不住满脸笑意，“姜大人请放心，保准不会出差错。”
“别介别介……”姜先生吓了一跳，“我虽然二十年前便中了举人，可时至今日，却连一官半职都没当上，何谈大人二字？若不是横空杀出个贾慎窥，如今这山河县的知县的位置，早就轮到我我姜扬来坐了！”
说罢，姜先生气急败坏地连干三杯，随着酒劲上头，他面色早已通红。然而何子明却仍然面不改色，区区几杯酒，对一位紫幽修士而言，不过尔尔。
姜扬明显醉的厉害，但依旧发出愤慨地声音道，“到时候，咱们解决掉贾慎窥和他身边的那些老东西，然后再找个替死鬼把这顶破帽子扣到他头上去，哼哼……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委任文书便会下发到我的手上，这山河县的知县，我姜某是当定了！”
何子明安静的在一旁吃酒，听着姜扬迷迷糊糊说着些醉话，不削地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