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强在怀中上摸下掏,终于从衣兜中摸出根皱巴巴的烟和打火机。
凌乱的头发随着风披拂,火光忽隐忽现,沟壑纵横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惬意的神情。
他缓缓吐出云雾,又深吸了一大口,整根烟只剩下黄色的烟屁股。
随手一甩,烟头被弹到一边,在地上擦出一阵火星,便静卧在那儿,不再动弹。
孙三强抄起旁边粘着乌黑夹杂着红色的血的撬棍,从地上随意找了块破布条擦了擦,悲痛从眼底悄悄溜过。
血是那些怪物的,他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从房间出来就看到他的妻子疯一样撕咬儿子的脖子,殷红的液体从儿子的颈部喷涌而出。洒在沙发上,洒在茶几上,洒在电视上。
他吓了一跳,跑到工具台那拿起一把撬棍就往妻子头上狂劈。
两棍后,她身子一软,从儿子身上摔落下来。
“我艹,这还是人吗?”孙三强盯着尸体,不禁起了一身冷汗。
他只觉得骨头像是被软化了一样,使不上劲。
他强撑着身子,用脚尖踢了踢尸体,没有动静。
他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向死在旁边的儿子,脖子少了三分之二。
他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劲的眨眼,不敢相信这番景象。
“嗬嗬”,孙三强看着儿子突然坐起身,嘴里吼着令人发怵的怪声,白到发灰的瞳仁与他相对视,脑袋吊在脖子上,摇摇晃晃的,着实吓了孙三强一跳。他惊叫一声,抬脚就是一蹬,踹在儿子面门上,儿子的头“砰”的一声撞在地板上,脑袋也有些要掉要掉的样子。
他趁着这个间隙爬起身,双手紧握着撬棍,警惕躺在地上的怪物。
更令他感到恐惧的是,怪物居然不知疼痛般爬起了身,朝孙三强跑去。
“儿啊,是我,你的爸爸啊!”父亲的声音并没有唤醒儿子的人心,反而使他更加兴奋。
他双手抖动的厉害,手汗狂出。
终于是下定决心,孙三强一棍子呼在儿子的脖子上。
脑袋飞了出去,砸在地板上,还滚了几圈,“骨碌碌”的响,滚过的地方留下一大长串血迹。
他望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剪断,他整个人呆在那,胃里如有千滚浪,万层涛。
“呕”
楼道间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就像热闹时候的菜市场,但尖叫声与呼救声占数多。
他挣扎着开门,伸个头出去,只看到吃人的,反抗的,还有的。
他不敢犹豫,马上跑了出去,甚至都没关门,他拿着根撬棍在安全通道往上跑去。途中不少手想要将他拦下来。
他只好一棍又一棍砸着他途上的怪物。
终于到了顶楼,他用尽最后力气闯进天台,回头把门关上,又去找了根晾衣棍闩在门把手里。
“呕”,连爬九层楼的劳累和一路上血液飞溅,肉沫横飞的场景,让他这一次吐的稀里哗啦。
但好在有晚风的安抚,他敞开衣服,任大风吹拂他的身体,让他紧张的心稍稍得了点放松,就这样,他坐在寂寞无人的天台上看着街上的人逃跑,摔倒,爬起,接着逃跑;听着耳边传来楼里的哀嚎与怪吼。
这座城市正在举行一场死亡的狂欢。
灯火通明包裹着死亡的气息,被暮风载着,放肆般掠过他的全身,星河依旧璀璨,只是人间早已物是人非。
他坐了一宿,不知道抽了多少烟。直到暖阳从地平线升起,一束束金光照在他的身上,如同温暖的手帕,擦去他皮衣上的露珠与身上的寒冷,擦干了他身上的血迹,但无法再像以前日子一样,唤醒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目睹一晚屠杀的他看见警车奔往,看见救护车的驰骋,看见镇压的军队也出了乱子。
“这次应该是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灾难,要不然一定会有增援的。”他自言自语道
整个夜晚以及早上,他都在天台踱步以及发呆,时不时拿掏出一根烟抽,以此来打发他大把的时间,至少对于没有事可做的他来说,时间还大把是。
他本以为自己是这片区域仅存的幸存者,直至看到楼下驶来一辆电动车,还搭着两个与自己儿子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眼神迷离,盯着跑进对面楼里的两个少年,瞪大了眼。
“活人?初中生?”孙三强喃喃道。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朝楼底大喊。
“喂!这有人,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