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老爷行行好”衣衫褴褛的秃头乞丐抓住官兵的裤腿
这乞丐头顶上的毛发不剩几根,脸色蜡黄且僵硬
官兵正犹豫着是否将其驱赶,那林家少爷可没说连叫花子都得请进来,万一惹怒了林少爷,自己可难有好下场,另外还有一点,在县衙工作的这些日子,导致他对这些叫花子的印象很差,说是厌恶也不为过
“听说这里有人要办喜事,能否让咱在这蹭口饭吃?”乞丐瞥见官兵神色动摇,继续对其劝说“就是不成,让咱进去给那新人献个几句祝福,讨点银子出去买些东西吃”
官兵一时不知如何处理,楞在原地
“这里出了什么事?”所幸没过多久,带队巡逻的捕头从他身边经过,察觉了异样
捕头姓陈,剑眉星目,今年二十有五,来到清月城当差不过一年,本以为清月城会是自己大展手脚的好地方,不料这县太爷早就跟本地富商串通一气,放任恶少横行。
今天的行动更是让人想要破口大骂,县太爷竟然亲自颁布口令,调动县衙的人力给那个林修文充当打手,还必须保证林修文的人身安全。此事一出,陈捕头的手下们都是怨声载道,他们大多都是本地人,对于这林修文早就是深恶痛绝。如今还要助纣为虐。有气性大的已当场脱掉这身衣裳直接走人,剩下的都是家境本就困苦,身不由己的穷小子。
陈捕头本也想一走了之,可他明白剩余的兄弟们可没办法解决眼前麻烦,自己身为队长,这种行为太过自私
今日的队伍人手已不足原来的一半。光天化日之下引起众怒,陈捕头怀疑林修文会拿他们这些官差先来挡刀
真是棘手难题!
陈捕头看到眼前景象,听完手下的详细说明,心生疑虑
“这年头还有敢招摇上街的叫花子?”陈捕头扶起地上的驼背乞丐,伸手探向乞丐后背
陈捕头眼里神色闪动,一把按住乞丐胸口,手上加力
“这不是没驼背么”
乞丐眼见拙劣伎俩被拆穿,后退一步,挺直了腰板
“说吧,此行所为何事”陈捕头盯着乞丐,拍落手掌的灰尘,向其发问
“陈捕头好眼力,名不虚传”乞丐依旧面无表情“早就听过陈捕头嫉恶如仇,在下今日前来,心中所想与陈捕头一般无二”
“我只想劝你一句,没必要来这送死”
“是死是活,得到了时候才能清楚”乞丐闻言,语气却更加坚定
“哼”陈捕头背过身“进去吧”
乞丐又重新挤进人流之中
营帐内的林家新娘,此刻正浑身发抖,她双手按着大腿,低声啜泣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这种惨事会落到自己头上,那副血流成河的场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亲人被全数杀害,奋力保护自己的意中人也被乱刀分尸
几名大汉闯进营帐,快步走到她身前,粗暴地拽起新娘手臂,径直往外拉,新娘身形不稳,一个踉跄就要跌倒在地
“求求你们!”新娘手臂仿佛要脱臼般,脸上的血色急速褪去,她忍着剧痛勉强开口“放我走吧”
带头的独眼龙见此情况,脸上充满不屑之情,凑到新娘身前
“丫头片子不知深浅”独眼龙将脑袋贴近新娘耳边,伸出脏手从她的胸口摸进衣裙内部,上下游走“弱肉强食,要怨,就怨你长了这副好皮囊”
新娘没有料到独眼龙的下作举动,她奋力挣扎,周围的几人却更加用力按住她的肩膀,耻辱的泪水应声滑落
“要不是少爷看你还有点用”独眼龙嘴里的恶臭直冲新娘的面部“老子现在就跟兄弟们把你在这办了!少爷玩过的女人多了不稀罕,我跟手下的兄弟们可是有些时日不曾开荤”
“还有你那个不识相的未婚夫,与我一起吃香喝辣多好,白瞎了一身功夫”独眼龙察觉新娘的眼泪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面带嫌弃的揪起新娘的衣角将其抹去“再厉害又怎样?暗算他的方法有的是”
新娘眼中的仅剩的微弱光芒也完全消散,若不是有人撑着,早已跪倒在地
“对不起,陆山……”新娘顿时成了一具木偶,嘴里只重复着这句话
随即独眼龙对其余几人使了眼色,新娘便被擒住双臂,架着往外走
乞丐拼命在人群中穿梭,可以说他来得不是时候,只能费老大力气,尽量挤到围观圈子的最前排
穿着一致的奏乐队伍已经在台下有序排队,只缺林家少爷的一声命令
说是娶亲,除了那个帮场子的唐家大小姐以外,这林少爷的家属是一个也没来,太过儿戏
乞丐听闻身旁民众的讨论内容,心里计划着恰当时机
营帐的正前方空地上,搭建起数个遮挡阳光的临时棚顶,唐秀筠侧躺在木制长椅上,身边照例有丫鬟举着一人高的蒲扇对其扇动
跪在地上的丫鬟双手举过头顶,正端着一盘新鲜葡萄。这种姿势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极其有难度
唐秀筠捻起一颗沾有水珠的葡萄送进嘴里,她察觉到跟前果盘晃动的幅度明显增大,便示意丫鬟将手帕递给自己
“你可以起来了”唐秀筠用手帕轻点红唇,另一只手扯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攥成一团握在手里,丢到晃悠起身的丫鬟领口内“这是赏你的”
“谢谢大小姐”
唐秀筠摆摆手,让那丫鬟退下
这一出无聊节目让她想要打瞌睡
在独眼龙一行人现身后,擂台周边的嘈杂声戛然而止,眼见目标带到,擂台中心的林修文大手一挥,台下的迎亲队伍也开始演奏
本该是欢快的曲调
林修文环顾四周,伸手去抓新娘手腕,触碰的刹那,眼神空洞的新娘身躯一震,惊恐之色浮现而出,立时后退两步想要转身逃跑
很显然林修文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他直接钳住新娘手腕,一把将对方扯到身前,同时出鞘的利剑横在新娘的脖子上,剑刃划破了皮肤
“不要急”林修文似笑非笑
林修文吩咐身边的手下将其重新控制住,低头清一清嗓子,换上满面笑容,抬起双手对着台下的民众大声宣布
“承蒙父老乡亲抬爱,林某今日于此举行这终身大事……”
此话一出,擂台下方的民众又开始窃窃私语,乞丐望向擂台上的林修文,脑海翻涌
“更要感谢本县官差的鼎力相助……”
交谈的声响更大了一些,台下的陈捕头脸色阴沉,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自个拔刀的冲动
一番虚伪的慷慨陈词过后,林修文望着空荡荡的擂台,暗自嘀咕
“不对啊,怎么还没有人上来?”
林修文认为是自己的演技太过拙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两眼一转
“既然如此,就由各位父老乡亲共同见证,林某与心上人婚礼的全部过程”林修文言罢,捏住新娘颤抖的手腕,作势准备走下擂台
情况眨眼间就发生变化,林修文冷不丁一剑砍中新娘的右臂,手臂与崭新的衣裳顿时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新娘吃痛之下,对眼前恶少的认知又刷新几分,她的悲痛转变为愤怒,拔出头上发簪拼尽全力刺向林修文面部,遗憾的是结果显而易见,林修文面色狰狞的挡住新娘的攻击,下一剑以牙还牙,目标是新娘的眼睛
台下人群中有一道身影跃出,直冲林修文而去
“终于来了”林修文像是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单手掐住新娘后脖颈,将其当做肉盾挡在身前。独眼龙见到有人出手,立马与手下越过林修文一齐向前冲去
陈捕头见双方举动,略一迟疑,提刀出鞘
独眼龙即将就要与那身影交锋,不料身前有劲风刮动,是陈捕头举刀立在独眼龙几人前方。陈捕头与那身影兵刃交接,一顿较量之下,身影停在了原地,止步不前。
来者是身高八尺的中年男人,神色漠然,犹如看待死物般的眼神。手里的兵器样式奇特,与其身高相近,由握柄朝两端铸造成不带护手的双头弯刀,刀身有巴掌宽,刃锋方向一左一右
“陆小友的血仇”男人将刀刃挪至身后“今日就由我替他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