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0月。
一个坐落在九州之一天龙州,华国南方的一个小山村。
“青山,行李收拾好没有?一会你刘老叔的五十铃货车就要出发了。”楼下传来了老妈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声音不难听出母亲对儿子的着急与关心。
“诶,马上就好了。”李青山急忙大声回复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五十铃货车出发的时间16时还有10分钟,急忙把剩下的随身物件装好,往楼下跑去。
“爸妈,我去学校了,你们自己照顾好身体。”说完李青山头也不回就背着书包往外跑,他家住的李家村刚好是镇上到县城的必经之路。
“青山,怎么不在家多住两天再返校,假期不是还没结束吗?是不是在学校偷偷谈恋爱了,哈哈。”车上传来刘老叔笑哈哈的声音。刘老叔全名刘老实,长的也老实,可人却不老实,听说跟十里八乡里的好多寡妇都有一腿,至于真假就不是很清楚了。
李青山尴尬看了眼刘老叔的回应道:“没有的事呢,主要先回去把剩下的作业做完,顺便复习一下,这不下个月马上又要期中考试了。”毕竟他的学习成绩并不好,说这话感觉都有点脸红。不过回去复习倒是真的,呆在家里也是无所事事,整天还得听着母亲的唠唠叨叨。
李青山是一所二线高中高二学生,成绩在这所学校只能算作中等,今年刚好16岁,男孩子这个年龄正是发育长个子的时候,身高倒是有米,相貌清秀平凡,家庭条件一般,父亲是镇上的一位老职工,收入微薄。母亲是下岗职工,平时在家务农。正是这种家庭环境造就了李青山沉默寡言的性格。
坐在五十铃货车上,此时的李青山却微闭着眼,抱着书包,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MP3上的音乐,保持着入寐的状态。
因为他有严重的晕车,再者去往县城高中的山路也是九曲十八弯,对于一年到头都没有坐过几次汽车的李青山,实在是一种煎熬。
听着熟悉的音乐,和货车的摇摇晃晃,坐在副驾驶上的李青山很快进入晕睡状态。
忽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跟着刘老叔的一句“什么鬼”和一句粗口。一个神秘的白光物体疾驰而来,“砰”的一声,挡风玻璃直接炸裂。随着而来的是对面刚好相向行驶的大卡车迎面撞击。
刘老叔说时迟那时快,直接打开车门就往路中间跳出去,也躲过迎头撞来的卡车,可李青山就没那么幸运了,坐在货车上往悬崖边冲去。
晕睡中的李青山在猛烈的两车撞击中才突然惊醒,随后才感到胸口的一阵剧痛和满身的刺痛。这时候的货车在迎面撞来大卡车的冲击力之下,直接翻滚到悬崖边,还好路边的悬崖生长着众多的树木,并没有直接往下掉,而是直接撞击到大树后,沿着成片树木往下翻滚,要不然整部货车给撞飞出悬崖,掉到崖底肯定直接车毁人亡的惨烈事故。
但此时的李青山也并不好过,虽然惊醒之后抓着门扶手和系着安全带,但随着车身的翻滚和车窗破裂,整个人也跟着翻滚碰撞,浑身扎了一身玻璃渣子和鲜血,还好系了安全带人没有给甩出去,随后直接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发现李青山的胸口处,一枚闪烁着一阵阵微弱白光的玉佩,正在疯狂的吸收鲜血,只见李青山此刻面部抽搐,龇牙咧嘴,就算此时已经晕了过去,也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
而后玉佩缓慢的融合与血肉之中,一股股暖流从玉佩中流出,缓慢游走于身体之中,胸口的伤处也在止血以肉眼的速度愈合着,一些在冲撞中的断骨也在缓慢的自我愈合。
原先胸口融合处淡淡的留下了一个烙印,而伤口缓慢的愈合,烙印也随着消失。
虚无的黑暗中,李青山的意识犹如一盏明火,一阵阵困意如一波波惊涛巨浪奔袭而来,猛烈的撞击,想要泯灭他的意识。任凭狂风巨浪也无法撼动意识外表的那一层护体神光,虽然看似摇摇欲坠犹如那摇摆的灯火,却依然不动如山。
此时的李青山,尚不知道护体神光,也不知道正是这道神光的存在,才没有让他的意识吞噬消亡。而他的意识正沉侵在自己的身体里,第一次感受着自己的身体。
怦怦的心跳声犹如雷霆重鼓在耳边响起,气血潺潺缓缓的流动于身体血脉之中,血脉细如溪流,大如江河,只是此时血脉之中的气血确实微弱不堪,如干枯的溪流,还好不至于断流。
而后胸口处的一层淡淡的迷雾把意识吸引了过去,那里似乎神秘而又亲切。意识想要靠近,却给迷雾挡了回来。
李青山不信邪般,尝试了几次之后的结果都是给挡了回来,似乎意识根本无法窥探和触摸,李青山也不得不默认自己身体的那一部分成了独立的禁地,虽然那是他的身体。
而后李青山的意识不在去窥探神秘之地,而是用心感受起气血的流动,缓慢的尝试着搬运气血的流动方向。无论李青山怎么尝试,都是以失败而告终。似乎意识还太弱小了,气血根本不为所动。而他自己的意识也在无意中越来越微弱。
“青山,青山。”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声熟悉的呼唤,伴随着一阵阵悦耳的铃声,由远及近,由轻到重。殷切中饱含着忧虑,撼天动地。
其实李青山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重伤之下,本就虚弱的意识,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似那微弱的火苗,随时都可能熄灭。如果不是这一声声呼唤和招魂铃声,都不用虚无的冲击,意识也肯定会以自己作死的方式泯灭在时间长河之中。
“青山,青山。青山醒了。王医生,王医生。快点过来看看,”一个惊喜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震的李青山耳朵嗡嗡响。
轻微的抽动鼻子,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李青山缓慢的睁开眼一片模糊,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刺眼的阳光,这是长期处于休眠状态带来的症状。
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映入眼帘的面孔是再熟悉不过的母亲。此时正两眼通红的看着李青山,眼神饱含着深深的母爱,李青山亲切的感受到母爱的关怀和温暖。
旁边站着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左手拄着一根乌黑色的拐杖,右手拿着一个乌黑色的铃铛,两眼正空洞无神的目视前方。如果李青山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神婆的拿铃铛的右手,还是天生六指。
“妈,别哭。这不是好好的吗?”李青山顶着干枯的嘴唇,沙哑的喉咙说道。细微的抽动鼻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纸烧成灰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一下涌进一大帮人,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斯斯文文戴着眼镜,正是王主任兼医生,后面跟进来的正是他的门生和脑科科室团队。
“先别说话,李阿姨您们家属先到外面去,我们要对病人先做一遍全身检查,而且病人刚醒,也需要时间适应和休息,不能用脑过度。”王主任说完,直接带队开始检查。
神婆两眼空洞的看了看李青山道:“女娃,你儿子既然这么多天都能醒过来了,应该没啥大碍了,剩下的交给医生检查吧,我们出去候着吧。”
李若兰虽然此时依然很担忧,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忙,遂扶着神婆出了病房。
“医生,能告诉我住院多长时间了吗?”李青山问道,虽然意识一直清醒的,也能内视自己,但意识在身体里不能感受到外面,也就不存在时间概念,
“六天,你已经昏迷六天了。你小子命好,那么惨烈的车祸,既然没有伤筋断骨,就是一些简单皮外伤和轻度脑震荡。不过像你这种轻微脑震荡而重度昏迷的倒是很少见,所以急诊科那边第二天就把你转过我们科室来了”王主任道,随后疑惑的看了一眼李青山。
因为急诊科那边的报告,有一项数据失血过多,他没有说。因为那边的数据和车祸现场的数据还是出入很大的,按交警那边的数据,现场就没有大出血的痕迹。
而且刚刚那个神婆他也见到了,他同样是这个老县城的人,对这些神叨叨的事还是听过一些的。就那个神婆神叨叨的在这病房里念了半个小时叽叽咕咕的咒语,配上那独特的招魂铃声,李青山就醒了。
难怪老院长老是教导他一句:西医的尽头是中医,中医的尽头是玄学。其实还有一句“科学解释不了的通通都可以称玄学”。
此时的李青山并不知道自己的简单一句问话,却是把年轻的王医生的念头拉到了玄学上去了。如果知道,李青山估计自己也解释不了。
王医生简单的让李青山活动了一下肢体,收集了一些基本数据,随后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带着团队走了。他本就是学中医,自然很清楚,这几天的数据和现在临床数据,简单的皮外伤和失血过多,如果不是李青山这几天重度昏迷不醒,压根都不用转到脑科科室住院了。现在的身体确实是没啥毛病了。至于肌体僵硬这些,就是昏迷后遗症。
“李阿姨,剩下的体检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如果一切数据健康。李青山就可以下午出院了,回家多补补,做一些复康运动,过几天再回来复检。就可以正常上学了”王医生道。
李若兰尽量平复自己的激动的心情,用平稳的语气道“谢谢王医生这几天的照顾。”王医生倒也坦然接受家属的致谢。
“青山,刚王医生说了,你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刚才那个是梧桐乡的神婆,已经先请司机送回家去了。是她把你的魂魄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等你好了之后可得亲自拜访感谢她老人家。”此时的李若兰双眼通红,说道这些,眼泪又情不自禁的滴落。
“妈,别哭了。医生说了我的身体很正常,只是些许皮外伤,下午就可以出院了。”李青山心疼的看着母亲,虽然这几天很短暂,但对母亲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对了,妈,刘老叔现在怎样了?”毕竟是同一辆车上,李青山当时也在晕睡,并不知道这个老司机刘老叔已经跳下车了。
“挺惨的摔断了一条腿,而且还扭到了腰,擦破了一身皮,现在还在七楼的骨科住院部。也亏得你刘老叔跟我说,当时应该是撞邪了。开车开的好好的,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之后,就迎头撞上了对面的大货车。而且交警的笔录,对面的大卡车司机也是看到一阵刺眼的白光,就那一会时间,刹车了也还是撞上去了。我寻思着邪门的事情,找神婆问下,刚好神婆今天有空,就托人把她请过来看看会好点。”李若兰倒是不知道刘老叔跳车了,只认为是给车祸甩了出去。
“对了,刚已经打电话给你老爸了,他托县城的你表舅下午来接我们回去。你老爸下午还得单位上班。你也别怪他,他那单位也就几个人干事,请假不好请。他这几天下了班都有过来看你。”李若兰颇有微词的说道,李青山这个做儿子的倒是没想那么多,毕竟这个家庭重担都是靠老爸一个人扛。虽然这次事故责任鉴定书还没出来,医药费这些都还是刘老叔他帮忙垫付的。他也清楚李青山的家庭环境,其实对于两车双方来说,确实是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好了,你先躺会,我去打饭给你吃,顺带帮你去配药,一会拿了体检报告,我们下午就回家”李若兰说完径直出门去了。
李青山也没有闲着,简单的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全身还遗留很多玻璃的刮伤和碎渣子的细微伤口,不过这些在医院都做了伤口处理,现在都已经慢慢开始结痂了,随后直接下床做起简单伸展运动,活动下僵硬的肢体活跃气血。
回想起刚才老婆婆的空洞的眼神,李青山依然毛骨悚然。虽然母亲说她是盲人,但给李青山的感觉,就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老婆婆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