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辆折叠自行车。”
“收拾收拾,倒出点地方,买点吃的,整两箱啤酒。咱跟管理员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住一宿。”
“你一天日子过的可滋润了,想法真多。”
“那你看,花爷我喝碗大碴粥都得拿出法国大餐的阵势出来。”
跑到超市把后备箱彻底武装了一下,兴奋又忐忑的走上那条通往回忆的道路。
一路上都是那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熟悉的好像昨日的风景,陌生的好似几个世纪都没再见到过的样子。越来越接近我们的目的地,那是脑海深处的记忆,内心深处的向往。我不停地回忆着,不停地追寻着,多少次午夜的梦里,我又置身于**桥的生活当中,那灰色的地带装载了太多的情怀。我知道,我们马上要回到那个牵挂多年的地方,也知道,可又再也回不去那个魂牵梦绕的年代。
道路平整了许多,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拾起往日的回忆,掩盖不住内心的激动。
“一会水下去了一看,一条大马哈鱼。”我跟身边的王雨诗霖看着涌进校车的黑泥汤。
“哈哈哈。”我俩对视一眼放声大笑。
“你看后边挤的,咱俩这地方还挺大,就是老有水上来。”我又从车门的位置迈上台阶。
由于距离太远,很少有学生舍得花二十几块打车回学校,那可是在这城市里几乎平时三四倍的打车费。但是很多学生的家在周边地区,周末就得赶校车到市里,辗转回家,又再挤校车回到学校。那个年代是最幸福的,那个年代是最悲惨的。那是段最难忘的时期,也是段被遗忘的时期。那是段刻骨铭心的日子,也是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大哥啊,忙着呢?”farmer跟獭兔基地的管理员打起招呼。
“你们是这儿原来的学生吧。”
“大哥好眼力啊,这都能看出来。”
“可不咋地,看他那死样,都得忘了他还上过大学,还是师傅独具慧眼。”胖子是彻底跟farmer干上了。
收发室管理员一听也乐了,“能看出来,能看出来,一看就是四个大学生么。”
“师傅啊,你还真说对了,我们是最后一批,在这待了一年多就搬走了,后来变獭兔基地就一直也没回来。这不,一个寝室的总算是凑齐了,想回来看看。”
“哎对,另外你看看,我们几个想在这住一宿,找找当年的感觉。”我赶紧把关键问题先落实了。
“知道知道,你们走了以后,这一直是獭兔基地,我在这看大门的几年,有不少像你们这样的大小伙子回来看看,他们都坐屯儿车过来的,看一眼就走,要是住这啊,那得花点钱,我还得跟领导说说,这儿一般不让外人进来,没看特意安排我在这收发室看门儿么。这隔三差五的就有学生回来说看看学校,领导也松口了,过来人,也能理解,谁还没个母校啊,习惯了,也没人管你们学生来来回回照个相啥的。你们先找个地方停车,溜达溜达,我还得在这看门,离不开身儿。我给你们打电话联系联系,这地方你们都熟,老校长室就是领导办公室,直接去就行了。”
“师傅太热情了,太周到了,我们farmer都有点受宠若惊了!是不是啊farmer,表示一下啊,赶快给大哥磕一个啊。”胖子大手往farmer肩头一拍,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了farmer身上。
“我发现你真是欠干了,两天不挨揍,皮子就痒痒。”
“是吗?”胖子继续发力,压的farmer呲牙咧嘴,不得不求饶说软话“哎服了服了,你是头子。”
队长保持一贯作风,“那师傅你先忙着,我们先找个地方停车。小花啊,给师傅拿瓶白酒。”
我从后备箱拽出一瓶大米酒递给管理员,“来,大哥,没事整两杯。”
“没事没事,对你们这些学生啊,热情是应该的。快走吧,有事上大门儿这来找我啊。”
我硬把白酒塞给管理员,一回头,队长刚进车门,farmer冲进驾驶室,猛踩油门,“嗡”一声,一溜烟就冲了进去。
“哎!farmer,我跟小花还没上去呢!”胖子这回也没招了,“你看这犊子,是真他妈的欠草啊!”
“咱俩走走到无所谓,坐了一道也累了,正好四处看看。我就担心后备箱的东西别让这傻*给晃悠的哪都是,白酒再给整碎了。”
胖子平日里少有的沉默,生怕一双眼睛不够用,左看看右望望。那眼神流露出来的情感,瞬间被我捕捉到了。是啊,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在寻找着自己当年的身影,这里到处都埋藏着我们的回忆,在那角落里,在那天空中。更多的是埋藏在我们的心坎里。
每到周五下午,挤在拥挤的校车里的时候,总觉得这条通往大门的柏油小路是那么的漫长,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里,就连多几秒钟都忍受不了,焦灼急躁的我们恨透了这个鬼地方。可周日晚上站在归来的校车里,看着同样的小径,却又觉得它是那么的短暂,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噩梦一般的地方。校车在电教室门前停下的那一刻,每个人心里都踏实了,终于踏上了这片土地,剩下的就是煎熬五天的枯燥生活,逃不了,走不掉。唯一一次坐着校车离去,希望楼前通往大门那条独特的道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长的永远走不到尽头,最好永远走不出大门口。因为,那是最后一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