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二蛋躺在破旧的土炕上久久没有阖眼，两只眼睛愣愣的盯着被风雨拍打的格子窗，此刻他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糟糕。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做神仙吗？”

二蛋脑海中浮现着晚饭时父母对自己说的话，随后又想到这么多年来父母含辛茹苦的将他们养大的确很不容易。

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这心里又难过又纠结，成为仙人是他这辈子的梦想，可阿爹阿娘的一番话又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二蛋心情复杂的躺在床上，眼睛渐渐的湿润了起来。

……

半夜屋外电闪雷鸣，雨似乎下的越来越大，二蛋娘被雷声吵醒怎么也睡不着，她披上衣服坐了起来，然后推了推一旁熟睡的二蛋爹说道：

“老头子，你说俺们这样做对吗？”

二蛋爹被叫醒后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什么对不对？”

“就是咱家二蛋想去仙门参加选拔的事。”

二蛋他娘提醒了一句，接着自顾自的说道：

“二蛋他有这个愿望，俺们做爹娘的本应该支持他才对，而且去参加仙门弟子选拔也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那万一咱家二蛋资质极好被仙门选为弟子，那以后可是要成为仙人的。”

二蛋他爹闻言坐了起来，然后摸索了一阵子将床边桌子上的油灯点了起来，接着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你这婆娘真是啥都不懂，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二蛋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

“当仙人当然好了，可我听说了，一旦成为仙人那就仙凡永别了，倘若二蛋真的被选为仙门弟子，那以后你想再见到咱家二蛋可就难喽。”

“我听说镇上的王员外的儿子十几年前被选为仙门弟子后就再也没回家来看过，最后王员外断气了也没见着儿子最后一面。”

二蛋爹说完之后又点起他那根老旱烟啪嗒啪嗒的吸了两口然后看向二蛋娘问道：“这样的修仙，你舍得咱家的二蛋吗？”

“可可也不能因为俺们舍不得就把二蛋留在家里啊？”

“孩子大了，有些事情他自己想清楚了，俺们做爹娘的就随他去吧。”

“俺们不让他去，他以后能高兴吗？他若想去就让他去好了，倘若他当不成仙门弟子也好让他断了做仙人的念想，老老实实的做个乡下人，娶个媳妇，结婚生子。

倘若二蛋真的有成为仙人的资质就算一辈子见不到他，为娘的也替他高兴。”

二蛋娘终究还是心软了，她不忍心就这样断掉二蛋成为仙人的梦想。

二蛋是她从小拉扯大的，对于二蛋她最清楚不过了，这孩子又固执又孝顺，如果做爹娘的不让他去参加那什么仙人弟子选拔，想来他现在肯定会两边为难的。

家里就二蛋一个男孩子，老夫妻俩对二蛋打小就疼爱的很，任何事情都会依着他，只有这次因为修仙的事情产生了分歧。

二蛋爹听了之后并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吸着嘴里的旱烟，烟斗里的火星随着二蛋他爹一吸一呼之间忽明忽暗。

“唉，都说养儿防老，这下好了以后二蛋要是不回来了，囡囡和大丫头将来再嫁了人，到时候你这糟老婆子就等着后悔吧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蛋爹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杆放到桌子上，然后吹灭油灯躺下继续睡觉，临睡前嘴里还不忘了嘟囔一声。

……

第二天一早，夜雨过后天空放晴，二蛋睡到太阳高悬才醒来，醒来后他惊讶的发现今天阿娘竟然没有早早的叫他起床。

二蛋穿好衣服，来到院外发现阿娘早已将早饭做好盛在桌子上，不过今早的饭菜却格外的丰盛，不像往常那般简单，此刻一家人都坐在桌子旁正等自己来吃饭。

看见二蛋起来，二蛋娘悄悄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对着二蛋招了招手微笑道：“二蛋，饿了吧，快过来吃饭。”

二蛋有些茫然的来到桌边坐下，看着满桌都是自己爱吃的饭菜，有些好奇的问道：“阿娘，今天是过节了吗，怎么这么丰盛？”

“嗐，哪过节了，只只是……”二蛋他娘话说到一半便有些哽咽了起来。

“只是我和你娘昨晚商量过了，同意你去那什么水云涧参加仙门弟子选拔。”

坐在一边抽着旱烟的二蛋爹接过话茬，随后话音里透着几分严肃道：

“早上我去村里打听了一下，你老王叔家的铁柱也要去那水云涧参加仙门弟子选拔。

我和你老王叔说好了，等会他会用牛车送你们过去，一路上你要听你老王叔的话，别给你老王叔惹麻烦，不然就算你做了仙人回来我也要收拾你这小兔崽子。”

“阿爹，阿娘～”听了这话，二蛋心里忽然一阵难过，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向下掉落。

吃完早饭二蛋他娘将换洗的衣服都收拾好了之后又悄悄的在二蛋的包裹里放了几个鸡蛋和馒头以及一些碎银子。

在临近晌午时分老王叔才牵着他家的那辆老旧的破牛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上还坐着一个身穿破旧布衣，身材略胖，约摸十五六岁，长相憨厚的小男孩。

“二蛋！”

当铁柱看见站在门口的二蛋时高兴的从牛车上跳了下来，走到二蛋身前傻笑道。

“铁柱哥，你也要去水云涧参加仙门弟子选拔吗？”

二蛋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一块玩到大的伙伴开心的问道。

铁柱这个名字和二蛋一样是个小名，其实铁柱原名叫王木，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老王叔靠着种地勉强能够养活他们，但平日里也得缩衣减食。

“嘿嘿，是俺爹让我去的，家里人多，俺爹嫌我吃的多，听说水云涧收徒只要有点资质的就有机会免费收入门中，而且还有银子拿，所以俺爹就让我去碰碰运气。”铁柱挠了挠头傻笑道。

不一会儿，老王叔和二蛋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将铁柱和二蛋招呼上车，然后牵着那头老黄牛准备离去。

临走前二蛋娘悄悄的塞了一贯钱递给老王叔，算是二蛋一路上的路费了，老王叔再三推脱但耐不住二蛋他娘的倔强，最后只好收下了。

“二蛋，路上要听你老王叔的话，可别给你老王叔惹麻烦。

咱要是没有被仙门选中，也没啥，尽快回来，阿娘和阿爹一直在家等你回家。”

看着渐行渐远的二蛋，二蛋娘声音哽咽的喊道。

“小风锅锅，小风锅锅……”

眼看大锅就要走远了，被二蛋娘牵在手里的陆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甩开阿娘的手心追了出来，眼泪汪汪哭喊着远处的哥哥。

“囝囝，回去吧，哥哥还会回来的。”

牛车上，二蛋心里难过的向着跌跌撞撞奔跑着追来的幼弟挥手喊道。

待二蛋彻底走远了，一直站在门边没有说话的姐姐陆叶难过的擦拭了一把眼角的泪痕。

二蛋爹蹲在门栏边不停的吸着旱烟，拿着旱烟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脸上的皱纹似乎一下子又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