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碰上了少有的赶集的好日子，街道两边摆满了临时的货摊，就近的小摊上有刀、剪和各种各样精巧古怪的小玩意儿。

路边还有吆喝着卖糖葫芦的。

龚淇走在前面，没有理会泷芽这个“新手”。

青砖路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牵牛的，有挑担的，有赶毛驴运货的，有推独轮车的，人们只当是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大多没有管边上外来的两个人。

首饰摊前站着一对老夫妻，男人正在将一对簪花的夹子往女人头上比戴，两人相互依靠，笑得很幸福。泷芽没由来的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就好像她曾经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一样，挽着自己最喜欢的人在街上挑选东西。

呵，记忆里没有这种东西。泷芽将这种无妄的想法甩在脑后。眼下最重要的是攻下这场要命的游戏。

街道看起来平常，完全不像是在游戏之中。也许就是这份表面的平静和谐，引诱痛苦迷茫的人们沉沦其中。

泷芽这身格外扎眼的服饰和龚淇现代城里休闲的衣裤终于引起了周边一个上了年纪老摊主的注意。

“年轻人，你们……不是镇上的吧……”老摊主上了年纪，眼神有些不好，腿脚也不是很利索，只堪堪的歪着身子靠在摆满了精巧木雕的摊后的红木椅上，睁大了一双苍老的眼睛认真打量起两人。

“爷爷，您好啊，我们是城里大学话剧社表演的成员，我们社正在准备一个关于乡村的表演。来这里是想实地考察了解一些可以加入表演的背景。”龚淇胡诌了个借口，一改之前孱弱颓废的姿态上前打招呼，一副自来熟的样子，“不知道爷爷可不可以帮帮我们，给我们提供一些信息呢？”

“哈哈，城里来的小娃娃啊，怎么不去镇上的人家问问看呢。爷爷现在忙着呢，可没有空回答小娃娃的问题，但是你们瞧瞧爷爷自个琢磨的木雕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眼下要想套话，看来还得买这摊上的东西。

“嗨，我看爷爷也甚是有眼缘，何必再跑那一趟去镇上的人家问呢？”

泷芽看见龚淇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然后在里面拿出了一贯发红光的铜钱，荷包很小，但是掏出的东西远比它本身大，应该是一种收纳道具。

他双手一拍，手里的铜钱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一沓钱，这应该是这镇上的通用货币。

这吊铜钱估计也是赵贤雅之前说过的道具，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要用掉一个道具。

“爷爷，你这手艺精湛，一看就是老手艺人，这雕出的物件甚是好看，我买几件回去，不知道能不能帮帮我们，跟我们讲讲这镇上的情况，我们初来乍到……”

“好说好说。”老摊主立马变得热情起来。

摊上有各种动物植物的雕饰品，漆上了炫目的颜色，的确很好看。

紫眸下，泷芽瞥见摊上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木雕，乍一看和其他颜色炫彩的木雕放在一起不是很起眼，但往深里探寻，就发现它比其他的木雕刻的更为精致。龚淇就在面前拿了两个刻得栩栩如生的老鹰和翠竹，显然没有注意到那个狐狸木雕，就好像只有泷芽能看见狐狸木雕周围散发着的点点金光。

“我想要这个。”泷芽拿起那个狐狸木雕，然后抬眼对上了龚淇略微讶异的目光，“可以吗？”

“咳咳。”龚淇移开了目光，转首对老摊主道，“爷爷，就这三个吧。”

“好嘞……”

“那现在，不知道爷爷知不知道村里那小竹屋的事，就是顾若瑶那家，我们想先从他们开始了解。”

“唉，怎么说起他们了……那父女俩我还算熟，都是住一个村的，说来也是一对苦命的……”

老摊主住的村叫落日村，那对父女是从城里逃难过来的，据说顾家以前在城里还是一个大家族，只不过他们村里人也接触不到那些人物，所以老摊主只知道他们俩不受顾家待见，是偷跑出来的，后来就住在了落日村。

父亲叫顾北沉，刚到镇上的时候看起来挺年轻的，但是身上的褂子全是血渍，还被刮得破破烂烂，只有怀里那半大点的孩子安然无恙，那孩子就是顾若瑶。

顾北沉生的俊俏，眉星剑目，模样端庄，脾气也好，还有满腹的学识，镇上那些没出嫁的大闺女见了，哪个不喜欢得紧。

“孩子生来没有亲娘，我们这老辈的也觉得该给他看门亲事，但是顾北沉平时看起来温和，在这件事上却态度坚决，还说要为他的发妻守一辈子。”老摊主说起这个来，脸上露出几许遗憾和惋惜，但他苍老的眼睛里却透露着欣慰。

因为没有生母，顾若瑶小时候是村里的奶娘喂大的，再加上她长得粉嫩可爱，所以她在村里也挺招人疼的，平日到处活蹦乱跳，见着大人们就嘴甜问声好，和邻里的关系处的挺好。只不过顾若瑶没几个同龄的朋友，还是因为小孩子心眼少，藏不住话，就爱拿她没有母亲的话欺负小姑娘，一来二去，和周围的一些小孩就闹掰了。

离开的时候，泷芽看似不经意的说起：“你好像很笃定这个老摊主那能问出什么。”其实泷芽一开始就发现龚淇在刻意的往木雕摊前凑。

龚淇对她的话没有意外，竟然出奇地也没有置之不理：“我有一个稀有道具，可以告诉我最重要的线索能在什么地方获得，不过是个一次性的道具。”他说话时特意加重了“一次性”三个字。确实，这种稀有道具要是可以持续使用，被其他人知晓肯定又会掀起人类内部抢夺的战争，总之对人类的一方很不利。

同时——

也就是说，这个老头知道的东西是最多的。

在木雕摊前呆的时间比较长，之后临近午时集市就散了，两人又在这附近转了转，问了几个人，果然，东拼西凑得到的答案都是老摊主说过的那些，再没有多问出来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