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和若山在水上漂流了一天两夜,走了500里水路,次日黎明,终于望见水岸。两人心潮澎湃,欣喜若狂,就连从从也兴奋地站起来,对着河岸狂叫:从从、从从……
木伐慢慢靠近水岸,水岸却是一片荒芜的沙漠,仿佛一片灰白色的“海洋”。
“唉,若山,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了,我们渡过了这片水域,却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啊。”达成神情沮伤地说。
“不要这样灰心,还没上岸呢。你这话,让我突然想起樕鼄洞前那位老神仙说的话:‘来去本性,心存一条回家的路。’”若山微笑道。
“来去本性。”达成皱眉锁眼地重复着,“什么意思?”
“我的理解,是说回不回得去,就靠你自己的本心了。如果想回去,就一定能回去。”若山笑眯眯地说,“也就是说,前路能不能走过,还是靠你的本心了。本心坚强,认准了一定能走过,也就能走过。路在脚下,艰难险阻也在脚下,就看你的本心强不强了。”
达成默然咀嚼着若山这话,木伐已经靠岸了。达成被这木伐撞击岸边振醒来,躺在木伐前头的从从,兴奋地站起来,后脚一蹬,急不可待地冲上岸去。
从从刚落地,沙岸谲诡地流动起来,弹指间,从从六只脚全陷入沙漠中,正快速下沉着。
“不好,这里是流沙,从从危险了。”若山站在木伐上惊呼。
达成匆忙掏出缆索猛甩出去套住从从脖颈往上拉:“达成,这样救不了从从,反而把它闭死。”若山急急地喊。
“那怎么办?从从马上就要沉入沙里,也是一个死呀。”达成歇斯底里地喊,随手丢掉绳索,纵身跃下木伐,前去救从从,可没走出两步,脚已经深陷沙中,无法抽起。
木伐上的若山悲催地摇了摇头,他已经出手阻止达成的行为,却是迟了。
“达成,不要挣扎,马上躺下来。”若山一边喊着一边斩断捆绑木伐的青藤和绳索,奋力将两根树干推向沙岸。随即,若山躺在沙漠上,双手抱着一根树干快速滚到达成身边,先让达成抱住树干,然后动手掏出他的双脚,把他救了出来。不远处的从从只剩下一颗头颅在沙面上。
“达成,怎么样?还有力量吗?我们去救从从。”若山轻声问。
“还行。怎么救,它只剩下个头了。”
“把树干滚过去,我们把它拉出来。”若山说。
于是,若山和达成躺在沙漠上,双手不停地滚动着树干,快速来到从从身边,两人将身体伏在树干上,腾出双手。达成捧住从从的头颅,若山掏出从从的后尾:“1、2、3、拉。”若山喊着,两人连续拉了数十次,终于将奄奄一息的从从拉出沙面,再把它横放在树干上,做完这些,达成和若山也累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尽管是初冬,却已是汗流浃背。
两人一兽横躺在沙面上,头枕着树干,休息着。
“若山,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办法的?”达成喘着粗气问。
“我看过流沙自救办法:在遭遇慢流沙时,必须动作迅速,方向判断准确,快速跑出沙漠。如果陷入流沙陷阱,必须迅速躺下,尽快减轻身体负重,手脚平放沙上以增加浮力,若周围无人施救,就以慢慢滚的方式或全身伏地缓慢爬行到坚实地方。”若山断断续续地讲解。
“唉,若山,真是幸运你知道流沙自救方法,不然,我和从从就要埋葬在这里了。”达成感慨不已。
“事无常态,遇事要冷静,临机处置,不可冲动失智,你刚才的行为就是欠缺思考,多危险啊,以后,不能这样了。”
达成讪讪笑道:“唉,我刚才真是情急冲动了,做事没过脑子,险些丢了性命。若山,谢谢你。”
“我们之间还用什么谢谢。一根藤上的两个瓜。”
“呵呵,一根绳上的蚱蜢,谁也离不开谁。若山,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出这片流沙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想想吧。”若山一脸乐观笑容。
“来路是茫茫水域,前路是一片流沙,我们困死在这里了。”达成心低意沮地说。
“有了。达成,有办法了。”若山侧转头说,“我们做一双鞋船。”
“鞋船?怎么做?”
“我教你。从从还未恢复,先把它移开,平放在沙面上。”若山说,“我们动手把树干两头削成半圆形,翘成船头一般。中间抠成凹状,铲平面,作为鞋船的“鞋底”,剪四小块軨軨皮,制作成两双鞋面,用绳子分前后绑牢在“鞋底”上,再在“鞋底”前后各钻一个孔,用绳子穿起来,两只“鞋”保持一尺宽度内活动,避免过度分开,届时双脚无力控制,就危险了。”
“能行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好。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聊胜于无嘛。”达成答着便把从从抱到沙面上平躺着,和若山一起先做起了“鞋船”。
达成和若山埋头忙乎着,从从醒过来了,叫两声:“从从”。
“躺着,不要起身,等我们做好了鞋船,再上来,一起走。”达成急急地制止着准备站起来的从从。
从从乖巧地躺在沙面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达成他们忙乎着。两眼闪动着晶莹的泪水。
按若山的意思,达成和若山协力做好一双鞋船。若山在鞋船前头,双脚套进鞋船。达成套进后面鞋船,两人蹲下身子,双手用力慢慢将鞋船向前推了几步,靠近从从后停了下来。达成把从从抱上来横放在鞋船中间,再用绳子把它绑紧。
“若山,一切就绪,准备出发吧。”达成后面喊。
若山回头望了一眼达成,说:“达成,你蹲下来,掌握身体平衡,注意双脚用力。流沙内含水量多,哪只鞋船慢了,脚后跟就用力蹬两蹬,流沙会因震动大,反而流动快。懂吗?方向我负责,你就不用管了。记住吗?”
“记住了。”
“好,我们一起用力。”若山说着也蹲了下来,双手伸进流沙中,往后使劲,推动鞋船向前移动。鞋船开始向前滑动,若山通过控制双脚的力量大小来把持鞋船前进的方向。
果不其然,鞋船的震动,流沙开始像水一样流动起来,助力鞋船向前滑行的速度,越滑越快。
“达成,适当控制速度,太快了会掀翻我们的。”若山全神贯注地掌控着鞋船,头也没回地说。
“怎么控制啊。”
“保持身体静止和平衡,任由流沙来推动鞋船。”若山说,“话也不要说,声波也会产生动力的。”
达成马上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掌握着身体平衡,一任鞋船在流沙上风驰电掣地滑行。
鞋船行驶在流沙中,比从从跑得还要快,一天跑了300里,抵达葛山的尾端。
紧靠流沙边上的葛山,可想而知,有多荒凉。
山上没有一根草木,一片绿叶,好在还很坚实,满山磨刀石,让刚滑过流沙的达成和若山,还有从从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头那份惊悸涣然冰释,昂首阔步往葛山之首走去。
达成和若山带着从从又走了380里,到达葛山的首端。
这里仍像尾端一样,没有一片叶子和草木,满山的磨刀石,有一条名叫澧水的河,向东流入余泽。
达成和若山骑着从从沿着澧水河边往东去。
“若山,澧水河里的鱼好奇怪啊。”达成突然喊。
若山转头望去,笑道:“像人肺,怪骇人的,谁敢吃。”
“六只脚,四只眼睛,真是怪物鱼。”达成扭转头对坐在后面的若山说。
若山一直盯着河里的鱼看:“达成,这是珠蟞鱼,能够吐珠子。你看河里有它吐出来的成千累万的珠子,兽皮图上说,吃了它的肉,不染瘟疫。”
“哇哈,那我们捕些上来吃吧,也快到吃饭时间了。”达成当即接话。
“好。你捕鱼,我生火。”若山和达成跳下从从,各忙各的去了。
不多时,河畔便飘起了鱼香。
“哇哈,这鱼肉与别的鱼肉不一样,酸中带甜,还蛮适合我的口味。”达成吞下一口鱼肉说。
“所以它有防瘟疫的功效啊。”
“从从,你也多吃点,吃了不患病的。”达成拣了几块大片鱼肉放到从从面前。
两人一兽吃过饭,继续往东赶路。
他们又走了380里,到达馀峨山。
刚到山前还未站稳,突然被一大群蝗虫包围了,还有不少蝗虫正朝他们蜂涌而来,遮天盖地。
达成和若山被它们蛰得抱头鼠蹿,连皮粗肉厚的从从也被蛰得嗷嗷叫,四处找地方躲藏。
两人一兽急不暇择,匆忙跳进附近的杂余河中,蝗虫仍紧追不舍,盘旋在杂余河上空,只待达成他们一露头,便群体俯冲下来。
达成他们赶忙把头又埋进水里,折腾得狼狈不堪,心里叫苦不迭: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