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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旭带着三岁的小锤子向东来海港岛上之巅的城镇走了过去,海港的战船出了一天多的时间了,身上存着的干粮却差不多快吃完了。

而他,这个九岁的孩子,却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了,无论小锤子怎么哭闹,他都像曾近自己哭泣时妈妈哄着自己一样,去哄着小锤子。

妈妈,爸爸,却,再也不在了,被那些可怕的妖兽杀害了,还有锤子的爸爸妈妈。

爸爸?他想起了爸爸总是教导他,做为一个男子汉,绝对不可以流泪。

走了一天多,渐渐已近能看到岛上港城的大门了。

偶尔城门会打开,冲出一两快马,又很快的关上了。

战争的结果如何,没有半点消息传来,虽然渔夫带来了消息,却也尽是关于当数浮在海面的虎妖残躯的可怕描述。

更可怕的是,那边海域,似乎藏着一只妖兽,进入那里的渔船都莫名其妙的沉没了,连船员的尸体都找不到了。

小锤子吃得很饱,他的眼神清澈深黑,发生过的一切,他完全都不记得,看着他不再哭闹,晓旭这才放下心来。

纵然是难以想象的疲惫,但是马上就可以进城见到叔叔了,晓旭崩紧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站着城头上的是一位英姿不凡的少年,将军?看起来约摸着十二三岁的样子,他戴着一个很宽平的帽子,身着皮制的护具,镶着一镂镂的金线,腰间挂着一柄尖长的刺剑。

沿着城外很宽阔的大道,几经盘折终于是到了东来海港,如今虎妖屡屡侵扰这一带的海岛,渔船好些时间都已经不敢远航了,虽得大长老相请神族举兵至此,然而,战船出发一天有余,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传回来。

岛城之下是数千顷的山野,如今,许多人都向长老会申请放弃土地,回到城中避难,从今天开始,粮食也需精打细算起来。

大长老的神经也紧紧崩紧了一天,这半年多以来,他为城中人民所做的太多了,防止妖兽混入城中,造成大乱,是这几天他最要关注的一件事。

远远走过来一个少年,看年纪,约摸八九岁的样子,他身披着一张兽皮,背上?似乎还斜挂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他手持一棍削尖的木棍,神情十分坚强。

城楼上的哨探此时立马紧张起来,大老远的,哪里来的孩子,乡下逃难过来的?据说最近不少城里人遇到许多平时正常的人突然变成噬人的妖兽,恐怖至极。

这个孩子?

怎么会,孤自一人跑那么远地来到这里。

“小姐?”一位哨兵走过来,城门前来了一个孩子。

那位英气的少年居然是个女孩子。

“随我下去看看!”说着,她便身子轻轻一跃,顺着城楼外面的石壁,连点数下,抢出数步,稳稳站在了晓旭面前。

好轻巧的功夫。

城门稍开,十数人奔了出来,向小姐身边跑来。

“站住,再向前一步,命将不保!”小姐出剑向前,离着晓旭约是一丈远。

“你是谁?”晓旭很紧张,双手握住木棍,那棍尖上还有不少的兽血。他回头用脸贴了贴身后背着的小锤子,这个傻小子,刚才哭闹了许久,吃饱了之后,这会儿反倒是睡着了。

“我叫归云燕,是这座城的守卫。你是谁?”

“我叫晓旭,他是小锤子,前天我家遇到兽人的袭击,爸爸,还有妈妈,都….”说着,晓旭的手不住的颤抖,眼泪止不住滴落在木棍上,他虽然不断抬起胳膊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

归云燕长剑一探,向晓旭刺来,她轻点他的左肩,剑尖急下,却也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却不料晓旭抖动木棍,直接将她的剑尖顶了回去。

“这小鬼,居然会功夫?”归云燕本意只是轻轻试探下他是不是个普通孩子,却没想他竟会功夫,心中反倒起了疑心。

招式立狠,唰唰唰,剑花荡开,如若孔雀开屏一般,瞬间向晓旭包卷了过来。

晓旭自小随着父亲学习军中战法枪术,剑法也学了一些,只是军中战式,多是大开大合的招式,进攻又快又狠,防守却是极其的稳重,但交手两三招,晓旭便知远非对方敌手,便大步子后退。

归云燕自小学剑,她的招式以突刺为主,晓旭这般接一招,退两步,避三招的打法,十五招使开,却丝毫奈何他不得。

晓旭退着,不料一步滑在石头上,身子一仰,他年轻太小,力气却不小,几乎反应不过来,只能后手手肘急向后撞去,意欲护住背后的小锤子。

一个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小锤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晓旭紧忙翻身起来,将身后的小锤子,抱转了过来,全然忘了刚才撞在地上已经红肿的手肘。

“军中的战法?那个孩子!”归云燕疑心大起,这个小鬼不正常。

众军士早已长枪对准了晓旭,只待小姐的命令。

“交出那个小鬼,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归云燕身子向前一步,她半侧着身子,盯着晓旭细细的察看。

晓旭从皮袋子里拿出一小块干肉,放在嘴里嚼烂,再吐出来,喂给了小锤子。小锤子吃了两口,便也不哭了,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众军士,他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双手乱舞着。

见他笑了,晓旭将他紧紧抱在了胸前。

他恶狠狠地看着归云燕,一字一顿的说道:“不可能!”

“我爹叫易铁梁,我叔叔叫易铁柱,爹爹死了,我来找叔叔。”

易铁梁?易铁柱?归云燕却没有听过这两个人的名字。

从军士中倒有一个识得易铁柱,便喊了出来,“小姐,易铁柱就是前些天回来的那个士兵!”

“你,认识他?”归云燕回头问那位军士。

“这个孩子的样子,长得并不像易铁柱,说不好,只是提起这个名字。我却识得。”

另一位军士走上前来,“小姐,老军医来了,让他来一试吧,这个小孩子怪可怜的,不要错杀了。”

晓旭顺着军士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远处走来了一位穿着青色大衫的老者。

他胡子发黄,很是糊乱,而且一身奇怪的药味,远远闻起来,鼻子很是不好受。

归云燕紧紧捏住了鼻子,向边上退开了几步,看着这个怪老头走了过来。

“这娃儿可爱得紧,不像其它的娃儿,又哭又闹的,看着喜欢,是不是虎妖,老头子一试便知。”

说着,从口袋里摸拿出一个小瓶子来,他倒出一些浓浓的药汁出来,抹在右手掌心,“小娃儿,站着别动!”

晓旭怔怔地着着这个老头子,他手上并没有兵器,应该不是坏人。

老军医按住他的额头,他只觉得暖暖的,很舒服,并没有什么异常。

“不是不是。”老军医笑呵呵地对小姐表示,这小孩子正常得很,又将手掌向小锤子的额头伸了过去。

突然觉得手指一疼,大骂一声:“小兔崽子!”回头一看,居然是小锤子一口咬在了他手指上,那刚长牙的小鬼哪知道这怪老头想干嘛,见他一手伸来,正正是时候,刚好磨牙。

归云燕收起手中的刺剑,扬扬手,“放他们进去。”

流旭将小锤子紧紧抱住,在士兵们的护卫下向城门走了过去,先前知晓他叔叔的那位士兵转过身来回他:“孩子,你知道叔叔的家怎么走吗?”

“两个月前,我,来,过,这里。”流旭一字一字地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只觉得眼前一黑,晕倒了过去。

归云燕回过头来,摸着流旭的额头,好烫。

老军医说道:“这个孩子,太累了。”

一个幽暗的世界,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此的破坏腐朽,甚至连一树一木的颜色都散发着异样的辉光。

这里是哪里。

这破败的城门,这灰暗的石壁,这污浊的空气,这幽暗的阳光,这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那破碎的,散落在地上的,似乎碎裂着几个字。

如同被风沙侵蚀了千万的石壁上,竟然写着“东来港城”四个字。

这是流旭刚刚来到的地方。

这,这是流旭刚刚来到的地方?

这里,完完全全地,是另外一个世界。

顺着紫色的流光,向城门的深处看去,这里完完全全是一片破败的废土,这座城市应该是被什么不知明的力量完完全全的毁灭成了废墟。

人,见不到一个人,破败的街头上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

甚至,没有任何生命。

但,却有一个声音响起。

颤抖,激动。

疯狂的如同吟唱着神明的赞歌一样的激动。

吟唱着的是一个人。

是人?

不是。

他披着长长的布襟,宽大而松散,布的色泽如此的老旧和破败,就如同从地狱中逃出来的幽鬼一样。

他,在激动啥,他,在说着啥?

“感觉了,感觉到了,十年,终于,终于,再次感觉到了你的气息。”他扭曲的伸着双臂,站在空荡荡的祭坛一样的台子上,仿佛在向神明祈祷。

虔诚得不像一个疯子。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十分精致高贵的身影从幽暗之中走了出来,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窈窕的身姿,是一个女人。

她的身形十分的飘乎,就像不断的在穿越时空一般,看不到连续的身形。

“大祭司!”

那破败的幽鬼回过头来,看不清他的双眼,斗篷下露出如若枯竭的皮肤,还有那邪恶的嘴角。

“终于,终于,十年之后,主人,再次回到了这里。”大祭司那兴奋的语气,就如若期盼了无数的岁月,祷告了无数的岁月之后,终于听到了神明的回应一般。

而且,这,绝非是神明。

或许,是鬼魅。

“大祭司,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尝试之后,主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祭品了吗?”紫衣女人缓缓走上了祭坛。

她那高跟鞋钉在石阶上的声音相当的刺耳,和这里的氛围一样,显得幽暗而阴森。

“主人,在沉睡,他,回到了这里,在主人没有觉醒的时间里,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大祭司不再激动颤抖,反倒是变得很威严,如若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般。

“大祭司,现在主人的军队正在集结,侍从们也正在经历转生,我们的时机,到了。”

“离主人的觉醒还有….”紫色的晚光在大祭司的双眼中闪烁着,他在计算着时间,“不,至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的时间么?我们也需要再次集结将领,仅仅只有士兵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

“不过,我已经吩咐左森去了。”

“哼,左森吗?”紫衣女人对此表示不屑。

“去现世,去主人的身旁,在主人觉醒之前,绝对不可以暴露你的身份。”

“我,现在就去。”紫衣女人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走了下去。

“你,可不要自作主张的好!”

紫衣女人摆摆手,对大祭司毫不在意,她现在所想的,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主人的面前为好。

突然,只觉得浑身被一道紫色的流光完全束缚住了,身体如若不听自己使唤了一般。大祭司的脸在流光之中渐渐显现了出来。

“再警告你一次,在荷卡留姆和蚩尤利的这场战争中,我不允许你有任何的插手,不得再次暴露你的身份。你在三千万年前的那一次冲动,导致了主人的祭品被迦璃列特破坏,主人在破碎的异世界中飘浮了将近三千万年。”

紫衣女人惊恐的发现大祭司的眼睛中,那冷若星光的绝意。

“知,知道了。”

“即便是你,五大神官之一的梅紫萱,我也绝不轻饶。你,明白了吗?”

豆大的汗珠从梅紫萱的两颊流了下来,这种可怕的气息,这种痛苦的束缚,她感觉到自己几乎要窒息。

“明,明白了。”

“那,你就去吧。”紫色的流光消逝了,大祭司还在祭坛的中央,还在如若疯颠一般地呤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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