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来到一处僻静的阳台,看着下方的纸醉金迷,心里一阵茫然,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自己是男人,有必要坚持吗?明明来之前,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喂,新来的?”一个女声响起。
夏寻回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留着齐耳短发造型的漂亮女孩。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纤细,体型匀称,直晃晃的身高怕是有一米七,尤其是一张瓜子脸极为出彩,精致的如同西方精灵,也只有这样的一张脸才能配上一头如此短的头发而不失色分毫,反而透露出一种异样的美感。
不过让夏寻感到有些可惜的是对方也是‘天马’的人。三层,四层都是包厢,唯一的不同就是三层都是男客人,四层都是女客人。而眼前这女孩八成就是服务于三楼包厢的‘人员’了。
要说夏寻为什么如此确认,因为每个服务于三四层的员工胸前都会佩戴铭牌,上面写着自己在这里的称呼,并且对方穿的是自己衣服,不是服务员的制服。
夏寻看着少女胸前的‘沐歌’两字,不禁感到惊艳。于是尽管他觉得自己的推测八九不离十,但还是忍不住嘴贱的问了一句,“你是小姐吗?”
沐歌脸上一怒,冷声道:“是又怎么样。”
夏寻歉意道:“不好意思,只是男人心里因素作怪,不愿意相信你这样的女孩会来这种地方上班。”
沐歌一愣,但很快嘲讽道:“你也不差啊!不一样沦落到此。刚才我都看到了,和那样一个女人调情说爱让你很痛苦吧!”
夏寻摇摇头,“是我自己的问题,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却还是放不下自身的矜持与尊严。”
沐歌情绪突然激动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就一定要做那种事呢?为什么一定要出卖自己呢?他们那些人都是畜生变得吗?脑子里整天想着凸(艹皿艹)。”
夏寻愣神的看着说出粗鄙言语的女孩,这一刻他知道对方一定也是刚来这里没多久,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幼稚的话。
沐歌愤愤的掏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在嘴里吸着。看到夏寻愣愣的看着她,她把烟盒递过去,“来一根?”
夏寻没吸过烟,想要摆摆手拒绝的。可是那一刻也不知怎么了,手好似没接到大脑指示竟直接接了过来,看着自己手中的烟盒,他茫然失措。
沐歌看他半天没动静,调笑道:“你一个男人,不会没吸过烟吧?”
夏寻心里莫名的不想被这女人看穿,反驳道:“我身上没带火机。”
沐歌哑然失笑,把火机递给了他。
“啪嗒,啪嗒,”点了两次火也没出现火苗,夏寻晃动火机吐槽道:“没气了。”
“那就不要吸了”,沐歌毫不在意道。夏寻也想作罢的,可是沐歌又补了一句,“省得等下丢人。”
夏寻被对方一句话激出了火气,他看着沐歌手上已经点燃的烟,脑中灵光一闪,沉声说了一句“别动”就抓过对方的手,然后把两根烟头对准狠狠吸了一口。
沐歌愣愣的看着抓着自己手的夏寻,反应过来想要发火,老娘的手就是那些臭男人想摸都没摸过呢?
“唔,咳咳咳咳咳···”第一次吸烟,哪有一下子掌握窍门的,他又吸的急,一下子就被呛到了,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看到夏寻的惨样,沐歌突然就不生气了,反而觉得异常好笑。于是,她就真的大笑了起来,笑得放肆,笑得开心,笑得弯腰捂肚。
夏寻脸红得不行,真是丢人丢大了。有地缝的话,他肯定立马钻进去。
“喂,你笑够没有。”看到沐歌没有停止的意思,夏寻恼怒的问道。
“噗,哈哈哈哈哈,我刚才真应该拿手机拍下来,以后心情不好了,就翻出来看一看。”沐歌毫无同理心的往夏寻伤口上撒盐。
夏寻闻言脸色由红转黑,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沐歌还在身后喊着,“唉,别走啊!姐姐不笑话你了。”
走出没多远,就遇到了慌忙寻来的林辰。他本来着急的脸上见到夏寻的那一刻突然就收敛了,迈步走到他身边,然后一个转身和夏寻一起往前慢慢走着。
“你应该有话和我说的吧,刚才脸色那么急。”夏寻问道。
林辰点点头,“你被退*台了?”
“是啊!”
“为什么,我看那女人挺喜欢你的。”
“她晚上要包我,我没同意,人家自然就把我退了呗。”夏寻努力让自己语气漫不经心,但还是不够自然,声音有些生硬。
林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刚开始肯定很难接受的,我也是过了有一段时间才能看开,慢慢适应就是了。”
“话说你能第一次上台就被客人看中,还被要求上*台真的很厉害了好吗?”林辰赞叹道。
夏寻语气莫名道:“你不是了?”
林辰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淡淡道:“去年就不是了。”
“什么感受?”
林辰回了他一个‘滚’字。
‘天马’是一座不夜之城,一二三四层楼二十四小时都在营业,不过一般过了凌晨两点之后就没什么客人了,只留很少一部分人值守。像夏寻他们这种时间更是自由,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下班。反正他们的工资更多是取决于客人,客人愿意出钱的话,让他们一个月不来打卡都可以。
夏寻跟着林辰又陪了几波客人,开始都挺好,就算他不会哄客人也没事,仗着一张出众的脸就能使那些女人心花怒放。但始于颜值,也败于颜值,那些女客只看重他的脸,也就是说只想睡他,而这是夏寻无法接受的,最后基本都落得个退台结果,把他搞得心态十分之郁闷。
等到凌晨两点二十分的时分,夏寻看没什么客人,和林辰打了个招呼,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
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夏寻骑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了如今的家,一个起码有三十多年历史的老房子里。
看起来很像上世纪的那种职工宿舍,一共有四层,住了有十多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他租的房间在二楼。
当时夏寻租了没两天就后悔了,不仅是因为从其他租户哪里知道了他们的房屋租金,还是因为他基本上没在这里住过多长时间。
他之前的学校是寄宿制的,把妹妹送回学校之后,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了,而他后来一个多月每天起早贪黑的干活挣钱,回来的时候少之又少。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几百块钱的,凑合睡觉的地方就行了,他相信他能受得了。
不过当时他们处于茫然四顾的状态,实在考虑不了那么多,后来想找房东退房,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哪一个月他真正知道了钱的概念,每天吃的最多的是馒头,一天花不到五块钱,有时候会买老干妈和榨菜,加起来一个月也只不到两百块钱。
两百块啊!放在以前他和同学们出去吃个饭都不知道几个两百块了。而他以前的一双鞋子就可以抵得上如今这个房子两三个月的房租,他一身名牌的衣服,就抵得上隔壁夫妻俩辛苦一个月赚的钱。
他以前以为世上的人们活得都很幸福,等他跌落泥潭之后,才知道世上穷苦的人有多少,这世道远没有电视上报导的那么好。
进到屋里,一股腐朽味刺入鼻中,屋子呈长方形分成三个大小不一的格子,靠近门口的格子是一个小灶台,上面有房东配得一个电磁炉,不过他从没用过。然后是卫生间,蹲便式的,洗澡也在里面。再后面的一个大格子就是卧室了,大概有十几个平方,有空调,不过他从来没开过。
看着这逼仄的房屋,夏寻突然想到学校应该快要放暑假了。到时候妹妹也要回来,难道让她住在这种地方吗?记得那次只是住了一晚,她身上就被咬了好几个大包啊!
夏寻心中涌出一股决意,自己吃苦就吃了,决不能让妹妹也吃这种苦。一定要在妹妹回来前,换一个好点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