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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如此的热爱这个世界,以至于对于帮助我们重新认识世界的人,我们都爱他到无法自己。

1.(60yearslater,2082)

每年的六七月份,因受西太平洋暖湿气流的影响,位于亚洲东部江淮流域的部分地区,会持续出现近一个月的阴雨天气过程。适逢江南梅子黄熟,所以这样的天气也被当地人称之为梅雨。

你一句雨不晚,我便到了真江南。每每在此时,虽有连日潮湿衣物不免霉变的烦恼,但人们的关注点,显然更在于因之降雨而来的适宜日子。可以暂时作别盛夏的熬煎,可以伴着斜风细雨互诉晚安。这里的人们,在闾里巷内白墙黛瓦之间,普遍都沉浸在一场温度不高不低的闲适里。黄酒被邀来和六月黄作了伴,青梅在这时于味蕾之间恣意回转。假如再来点台风点缀,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这种诱惑,即使当年的醉吟先生石湖居士也是无法拒绝的,何况是对于土生土长在这里如今安身在养心公寓的钟阿婆。

在又一场如约而至的小雨后,这个梅雨季的午后,钟阿婆正在院里廊下闲坐。面前与之作陪的不止明前清茶一杯,还有公寓的几位老姐妹,以及数小时前赶来参加这场聚会的大刘。

因为年岁抱恙,他们并没有参加前天H市举办的联谊会。仅限于数人的这一场下午茶,虽然简单,却极不寻常。事实上,这是他们每年一次的心动者固定聚会,雷打不动风雨无阻。护士小姐在适时送上了几盏可口的点心,给每个人的杯中续上茶水之后,知趣地退了出去。余下的时光,尽留给他们就好。

62年来,他们每逢这个时候,总是会围坐在一起开心的说着话。62年来的梅雨,也是同今天一样,总是那样的迷人。

2.

这是一个名为HOPE的团体(「HEARTBEATMAN」OBLIGEDPEOPLEOFEARTH)。顾名思义,就是心动侠来到地球后被救助的幸运者联盟。从当初的2000多人,到如今已经发展到全球数万人(这其中真正被心动侠救治的人,在组织内被称为心动者,目前已经不足300人,余下的是HOPE作为全球心脏病非盈利组织的工作人员。)

医学科技的发展,并没能阻止心动者们的自然老去。他们当年都曾有幸在心动侠的帮助下“躲”过了各种心脏疾病的致命侵袭,但终究也还是要面对岁月暮年的招手。

数十年前,生命基因技术被科学家宣布成功攻克,加上彼时肿瘤、心脏病等重大疾病早已纷纷被新药治愈,人类的寿命曾一下子被宣布可提升到150岁。

消息传出后,世界各地的人们一阵欢呼。古往今来追求的长寿目标,在21世纪的下半叶成为了现实。而在短暂的狂喜之后,一个新的严重的问题却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人均寿命的大幅提高、世界老龄人口的普遍增加,让整个社会和人类身体的各项器官机能,都已到了承载的极限。在理智地认清现实之后,联合国大会、世界人权理事会、世界卫生组织以及各国政府议会,最终签署了一项《人类生命国际公约》。公约宣布,人类不再单方面寻求超高生命周期技术的研发突破,人类自然寿命最终将维持在地球灵长类动物百岁的正常年限之中。

那时的哈特,在参与人类心脏病患重大阶段性战疫后,已离开了地球很久。远在καρδιά星球的他,收到了好友威廉发来的这条新闻简讯,在给威廉的回讯中,哈特说他为人类的这一正确决定而鼓掌。

在地球的几十年,除了好友威廉,没有人知道哈特的真实身份。HOPE团体的人,也都只是在事后的新闻里,见到过那个一身帅气装备的心动侠。所以每年一次的聚会,无论是HOPE联谊会还是心动者小聚会,主题总会围绕着对心动侠的纪念以及对心脏健康的深刻关切。他们尽可能收集心动侠的图片影像资料,专门制作了偶像网站,甚至在前年HOPE成立50周年时,将全部资料全刻录进了金光盘,由一家私人太空公司发射往了太空。

虽然从来没有主角心动侠的参加,但HOPE和心动者们在这几十年时间里,从来没有泯灭对这位外星救命恩人的情意。HOPE并已将这份大爱,传播给了更多人。作为全球最大的心脏病非盈利组织,HOPE影响力已经扩展到了全世界。

而作为当年被心动侠救助过的心动者如钟阿婆们,纵然年华老去,但看到如今的HOPE,也足以慰心了。这样一个悠然的午后,他们虽已青丝落满了霜,脸庞爬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他们心中却清凉如许。思念在他们心里被风干,高挂,用于在晚年此时怀念一个人,作茶间的点心。

3.(60yearsago,Now2022)

倘若医院无事或课业结束,余下的空闲时间,哈特喜欢让μήνυμα给予自己一份救治名单。在机械腿的帮助下,穿梭在云层之中飞赴世界各地去救助各类心脏病患者。有时,他就待在H市。当黑夜给这座城市披上外衣,哈特会运用电磁手套攀附在这座城市最高大楼的玻璃幕墙之上,或者悬浮在这座城市上空,用心测眼镜审视着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千家万户的灯火以及人潮涌到的街道里,正发生着无数的小城故事。谁也不曾留意过,正有一个人在默默守护着他们。

今年HOPE心动者聚会的召集人钟阿婆,当年就是哈特例行空中巡查时发现的紧急心脏病突发病例。那时的她不过27岁,还是别人口中的钟钟。“像今天一样的下雨天”,钟阿婆浅抿了一口清茶。“天上的雨点像煮沸了一般,直往我眼睛里钻,我倒在站台上,天空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思念将决裂的江河喷涌而出,思绪被拉回到了多年前的夏天雨夜。下了晚班的钟钟,在等待最后一班公交的时候,因突然性爆发心肌炎、心源性休克以及多脏器组织衰竭,摔倒在站台上。

而这条偏僻公交路线的最后一班公交,却因为遭遇车祸,还停在相距五个路口的地方。没有人没有车的雨夜站台,等待钟钟的结果只有一个。一个从天而降的人,此时却向她深出了援助的手。

当时的哈特,正飞行在这座城上空的西南处,心测眼睛迅速检索到了30公里以外的钟钟的急救讯息,第一时间他就赶往了出事的站台。

在μήνυμα的系统记录上,事后对钟钟的情况是这么记述的:

καρδιά2831年地球2022年

7月14日周四亚洲大陆/中国/H市

事件简述:成功解救一位深夜下班的女职员

事件人物:女年龄27公司文员H市城南人

发病原因:爆发性心肌炎

发病情况:心律已达150次/分,呼吸困难、说话无法连续,意识模糊,呈低血压休克状态。

治疗方法:体外生命支持技术ECMO,获得稳定循环血量以及氧气供应,保证心、脑等重要脏器对血液、氧气的需求。初步保证体征安全。

因为是在户外,加上当时又在下雨,实施野外手术的条件完全不成熟。在患者生命体征稳定之后,哈特抱起钟钟直飞H市医院而去。当时的他一边跟时间做着赛跑,一边命令μήνυμα迅速联系H市医院急救人员,2分钟后有爆发性性心肌炎患者会被送来,请迅速准备好手术室。

哈特在离医院200米的巷子里着了陆,在迅速去除掉全身智能装备后,抱起钟钟就往医院奔去。时间紧急到已经不允许他按照常规步骤,利用意识眩晕灯暂时让周围环境失去记忆。而就是这个步骤的缺失,雨夜里一个从天而降的人的模糊影像,成了第二天热搜的话题。

4.(6yearslater,2028)

大刘的境遇,与钟阿婆相似。同样是心脏病突发,同样是被人紧急送往医院。所不同的是,哈特当时正开着车去往好友威廉家中做客(哈特此时已经是H市医院心血管科的实习医生,拜了张医生为师)。在一个拐弯的路口,车载μήνυμα发现了大刘。在把大刘抱向车后,哈特急转车头只奔医院而去。改装过的Chevrolet车,在μήνυμα的指令下,自动又迅速检查了大刘的身体,并在车内对他突发室性心动过速情况,紧急安排了除颤措施。

哈特一边开车,一边命令μήνυμα迅速接入H市交通指挥网络,将沿途所有路口的红绿灯一律转为绿灯。事后,“H市红绿灯全线异常”、“Chevrolet车主抢救患者遭遇一路绿灯”引发了千万人次网络讨论。甚至有好事者,还将这两个热搜联想到一起,并逐步还原了整个事件过程。经过一番深度研究,竟真的被发现了一些异常。这其中最为诡异的是,Chevrolet车掉头准备出发往医院而去时,所在线路的红绿灯同时变成了绿灯……

Chevrolet车主哈特只能以巧合来搪塞这样的事,后来被人问得多了,便说老天帮他一起救人之类的玄之又玄的话。他只能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尽量别暴露行踪。但遇上事情危急,往往身份保护步骤还是难免缺失。而就在他日复一日在空中巡查救人的时候,这座城和这个星球上上关于心脏病突发被人急救的事也越来越多,类似他被拍到模糊影像、发生紧急情况一律绿灯等这样的异常事,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一次可以是巧合,太多的巧合就肯定不是巧合。事实上,在地球的这些年,仅仅在H市,就有几十件这样的突发事例。而全球类似的报道更是有几百起之多。人们越来越相信,有一个人正在守护着这个星球上的人。这个人不但会治病救人,而且还会腾空飞行。尽管电视和网络上的专家一再辟谣,这个世界不存在完全不借助飞行器就会飞的人,但越来越多的事实摆在面前,让大家不得不多生怀疑。

人们开始用心动侠来称呼这位神秘英雄。

5.(8yearslater,2030)

在来到地球十年的2032年,哈特顺利从医科大学拿到了博士学位,并拜了张主任为师进入H市医院,正式成为了一名心血管科的医生。也就在同一年,他曾经救助过的病患们,通过网络联系,成立了一个救助者联系组织,并正式命名为“心动侠救助案例同盟”。英文全称「HEARTBEATMAN」OBLIGEDPEOPLEOFEARTH,简称HOPE(希望)。

在HOPE的官方网站上,对其组织有过这样一段描述:生命有很多不同,有着各种因缘和关系。惟有希望,能让我们从困境中走出,去认识生命的不足,并去重新热爱拥抱这个美好的世界。感谢心动侠对人类的伟大付出。愿希望永存在这个星球每一个人的心中。

HOPE在全球多个城市如纽约、伦敦、德黑兰、布宜诺斯艾利斯、墨尔本、首尔、蒙巴萨等都成立了分会。中国H市作为首发案例发生地,被公推为HOPE全球会员总联络处(兼任H市HOPE分会)。每年HOPE分会都会举办一次会员联谊活动,每5年则在总联络处H市举办一次全球HOPE大联欢。HOPE还积极同世界各国红十字会以及众多心血管研究机构、生物医药和医疗机械企业合作,成立HOPE心脏医疗基金,全力参与救治全球更多心脏病患者的行动。以点滴力量汇聚磅礴江河,身体践行心动侠无私救治心脏疾患的公益行为。将心动侠的影响力和爱心,传播给全球更广泛的群体当中(2070年,在成立40周年之际,HOPE获得诺贝尔和平奖)。

人们用一个正式庄严的组织,去追随心动侠的脚步,纪念心动侠的高义。

作为H市的心血管医生,平时若有空,哈特也会和这些年救治下的众多熟悉病患以及HOPE工作人员一起,积极参与HOPE全球心脏病公益活动。(哈特后来因为心脏病研究方面的特殊贡献,被选举成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和多个国家的外籍院士),在热烈的人群里,没人注意到真正的心动侠,原来就在他们身边。

当然,能力越大,意味着责任就会越大。面对着全球众多心脏病患者的殷殷期待,承载着HOPE成员崇拜的目光,哈特惟有更加奋力而前行。

随着在地球工作生活的时间越久,加之自己对心脏方面研究的越加深入,哈特的工作重心也从初来地球时的单个逐个救治,变成了后来对心脏病前期监测以及前端DNA序列修改的研究(他来地球后不久,即对少数尼安德特人成功开展了一次DNA序列修改行动,成功根治了遗传数万年的种族心脏病史)。用他对钟阿婆孙子的话说:“他和他的团队所做的,就像在人体心脏上开展一次导弹初段拦截实验。用最先进的监测技术,去积极发现心脏可能出现的病患。针对日后可能发生的心脏病,在前期用修改DNA序列,根治源头。越快发现它,然后消灭它。”

6.(48yearslater,2070)

在哈特来到地球的第48个年头,基于哈特等世界上一批高精尖心脏专家的联合研究,以及众多医疗生产企业的鼎力协助,人类对心脏病从前期监测到中期治疗,以及后期康复均已做到了万无一失,人类第一次真正掌握了这种危害数万年之久的重大疾病的全部密码。

而随着心脏病的发病原理和治疗被掌握,哈特来到地球的日子,也就进入了倒计时。当初从καρδιά星球带着一腔热血,回到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目的也就是为了根治καρδιά上和他一样的数以万计的心脏病患。如今梦想达成,该到了回去的时间。

也就是这一年,人们对于心动侠的崇拜和热爱,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作为人类现代文明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为了救助心脏病患而出现的超级英雄,心动侠的出现,拯救了无数家庭的幸福,也在有意无意间大大加快了这项病患被根治的历史进程。(全球心动侠热潮,让众多心脏病专家和医疗企业看到了巨大的市场力量,随后的多年,大量医疗科技人员和企业加大投入,有效促成心脏病研究进度大大提前。从这个意义上说,心动侠其实起了非常积极的引导榜样作用。)

全球多个政府发行了心动侠邮票,联合国为此还将9月29日心脏病日更名为心动侠日。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狂热且幸福的紧追行动侠的步伐。他们从HOPE网站上download下心动侠的模糊影像,学他的穿着打扮。游戏公司EA甚至专门设计了一款闯关类游戏心动侠,游戏参与者化身心动侠,奔赴世界各地执行救助任务。好莱坞和中国的电影公司,接连拍下多部心动侠超级英雄电影……

2070年,人们用无数种方式,去追随他们心中的心动侠。

END:

60yearslater,2082

“茶要凉了,趁热喝哟,这可是明前碧螺春。”钟阿婆热情招呼着其他几位心动者。廊外,阴云已然全部散去,天边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钟阿婆眯着眼,深情的望向远方。迎着2022年的梅雨,在2082年的夏天,她努力找寻着2022年心动侠来时的方向。

(故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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