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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巨狼晃晃身上的尘土落叶,目光如炬,盯着远处的不速之客。

“食……物……”

足有两米的血盆大口吐出人言,一爪拨飞不久前的玩物,宛如破空利箭,迎面而来。

索菲大惊失色,笛音有几分紊乱,胯下野狼的神色清明些,似乎要恢复神志,身体微微抽动,又恢复到被操控的状态。

董大河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状况,不知如何是好,现在满脑子都是为恩师挚友复仇,反倒是以往那些欺凌被抛掷脑后。

“索菲阿姨,这可如何是好?”

董大河是真的没有可以操作的办法,他们两人的作战能力实在与狼群相去甚远。

所谓技巧只在实力相差并不十分悬殊情况才有用武之地,差的太多,转弯抹角的技术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索菲没有回答,驾驭着野狼转身就跑,掀起一道叶浪,惊起一片尘埃。

巨狼显然被入侵者肆无忌惮的来去激怒,怒吼一声,分部在四面八方的野狼不断向这里汇聚。

两旁的草木飞退,惊起蛰伏其中的生灵,纷纷抬头查看,感受到远远飘来的狼群,刚忙四处逃散。

灰岩兔捂着小耳朵,蜷缩在洞窟的深处瑟瑟发抖,期盼这群恶鬼快快离开。

蓝尾松鼠透过树洞的孔径,悄咪咪地窥伺着外面的状况,不时拿起一颗松子津津有味地啃食起来,低声吱吱,呼唤着同类作壁上观。

逃命的当事人却是危在旦夕,领头的巨狼名为苍狼,属于风系异兽,不同于普通的野兽,可以初步的调用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的风属性气息,作为攻守的一大力量来源。

看着越来越近的众狼,索菲的那具敦实的身躯也难免开始颤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思考出路,两人的状态的确难以一同逃生。

如今只有灵神聚顶一条出路,即是修行者将意识与全身灵息汇聚到头颅,全力催动某种技法,舍身而逃的保命技巧。

可惜的是索菲的实力太过薄弱,只是下辛级,使用灵神聚顶只能作为拖延时间的炮灰,而非逃命求生,究其原因还是意识与灵息无法持久停留在头颅中。

再到下一阶段后期,就可以通过灵神聚顶依存于头颅,并再度炼化出一具身躯,不过时间太久,短则二三十年,长则五六十年。

人的一生不过百年,这一百年之后,全都化作黄土,又有谁会在修行的黄金阶段做出这样的蠢事呢?

董大河对此一无所知,看着深思的索菲阿姨,他也只是保持沉默,怀里正有几卷画轴,封装着几个法术,不过却难有大用,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突然,董大河的脸色一变,瞳孔骤缩,眼睛上反映出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个身影慢慢竖起一根手指,落在嘴唇上,做出嘘的姿势,董大河撇了一眼毫无所觉的索菲阿姨,长处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那虚影的动作让人一惊,一卷淡紫色的画卷徐徐展开,缓慢升腾而起,一柄柄紫意盎然的长剑从画卷中沉落而出,宛如铺天剑阵,凌厉的剑气止住天空中肆虐的寒风。

一缕缕淡褐色的灵气从大地升腾,束缚住方圆百里的野狼,百里之外的野狼的双眼无神,发疯一般的向这里汇聚,短短几个呼吸之间,群狼聚集于此。

索菲终于有所察觉,抬头望向天空,并未发现什么,手中的匕首也停滞下来,送回剑套内。

坐下的野狼不断抽动,掀倒二人,被不知名的力量拘束到半空中,只见天空中悬挂着上百头野狼,最中间的是那只苍狼。

苍狼如同见了老虎的兔子,失去凶性,发出呜呜呜的呼噜声,在乞求可以留下一命。

索菲不知道是何事,可董大河看的清清楚楚,这就是他所向往的力量,这无可匹敌的威力,少年紧握双手,微微颤抖,并非害怕,而是激动。

“这是怎么回事?”

索菲有些摸不着头脑,转身望着董大河,这孩子如今还没有学会戴上为人的面具,明显发现他的脸色微变,显然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知道暗中出手相救的恩人是谁。

董大河想要说出来,毕竟二人熟识,却看到那身影摇了摇头,嘴唇微动,起因由来,结果种种都跟董大河说了个明白。

卷轴一合,紫气长剑宛如暴雨淹没这群森林的恶鬼,狼匹的断肢,血液纷撒,最后只留下那只巨大的苍狼的半具身躯,前肢后肢与头颅已经不见,只剩下围绕着心脏的躯体。

董大河激动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十年来,他已经逐渐放弃力道的修行,毕竟身体素质孱弱,只能维持在普通健康人的层次,在往上就难于登天。

不过,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书门,画门上,书画的造诣倒也还是说得过去。与修行者相比却是差上一大截,看到专门研究画门也能有如此实力,怎么不热血澎湃,心情激荡。

取出自己作出的画轴,默默叹了口气,跟那人比起来,差的太远,摇了摇头。

取出墨笔在上面写上解字,灰色的卷轴牵动着微光,一缕暗淡的风刃从画卷飞出,一缕接着一缕,足足有三道,由于体内难以收聚灵气,更谈不上灵气转化为灵息开辟脉络,至于后面的破开灵孔,就更是遥不可及。

三道灰色的风刃只能靠着董大河自己的精确度,如同射箭。

解字破开的位置作为准头,瞄准后只有一次机会进行调整,这股封装的推力消失,董大河也就失去控制权,碰到精通画卷操控的修行者,董大河释放的画卷只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

风刃三连,精确的撕裂同一个位置,一股刀刃般暴躁的灵气肆虐,董大河忍者剧痛深入血淋淋的苍狼胸腔,摸出拳头大小的青色晶块,呈扁平状,宛如一柄锐利的匕首,握在手中一股刺骨的风意,周身的灵气向着风属性转化。

索菲一直看着天空,那里仿佛有什么吸引着她的东西,不就之后,圆滾带着几分褶皱的脸露出久远的微笑。

“我知道是你。你该离开了,这里已经不属于你。”

索菲明白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曾经看似平常的生活,不时出现的怪异事件,她一直未说。

忘带雨具的暴雨天,平白出现在身旁的雨具;炎炎夏日中不时围绕着自己的丝丝凉意;极寒深冬,却尝尝感受到身旁的温暖。

原来他一直在,不愿离开,倒是自己一直拖着他的后腿,以前是,现在也是,但至少以后不会是。

索菲掏出腰间的匕首,就要向脖子抹去,董大河刚刚劫后余生,又获得苍狼的灵核,看着毕竟根本反应不过来。

“索菲,不要这样!”

飘飘缈缈的声音传来,索菲的动作一凝,正要抬起头,却又低下,如今的她不是当初。

半空中的帕拉索以手代笔,轻挥几下,一片山丘栩栩如生,上面花团锦簇,淡红色花朵如同雨后春笋,顷刻间铺满那片小天地。

“你为什么不早些现身?”

索菲弯腰想要拾起几片花朵,触手却空无一物。

“这都是灵气汇聚出来的,不是真的,我也是。”

帕拉索还跟十年前一样,是个瘦弱的中年人,不过身旁的女人却已然开始衰败,变得臃肿苍老。

索菲歪着头,不愿正脸看他,不论何时他们总是对样貌如此在意。

两人畅谈许久,从儿时,到青年,再到中年,许许多多的回忆,直到最后帕拉索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声音越来越轻弱。

“我不后悔,即便再来一次,还是会这么选择。”

帕拉索的声音变得悠远空洞,仿佛从深邃的天空,仿佛源自厚重的大地。

“你还能为我弹一首年少时的曲子吗?那首《青稚》?”

帕拉索的声音一阵风就能吹散,却还是被索菲听到。

“嗯!”

轻轻的答应,仿佛沉重的声响都能惊散帕拉索最后的意识。

悠扬欢快的曲声飘荡,被惊吓的动物们都抬起了头,从地窟,从树洞,从远处飞来,默默的注视着两人,静静聆听着宛如天籁的乐音。

索菲看着已经消失殆尽的帕拉索终于放下一颗沉甸甸的心,忽然破空而来的响声打破森林的宁静。

董大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影略过,定睛一看,是索菲阿姨。

只见她的胸口慢慢渗透出鲜红的血液,脸上却还挂着没有消散的笑容。

董大河伸手想要扶起索菲阿姨,却由于体力有限,两人齐刷刷的一同倒地。

感受着身上气息逐渐冰冷的阿姨,董大河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本能张开嘴咿咿啊啊,想要呼唤索菲阿姨。

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原以为自己这十年经历的种种,已经让自己的双眼遗忘哭泣,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可眼睁睁看着最为熟悉的人在面前去世,冲击竟是如此强烈,双眼酸涩,滚烫的泪水宣泄而出。

索菲这一路上拼命奔逃,多次为董大河挡下青狼的袭击,足足三天三夜没有休息,还要从不间断吹奏玉笛控制野兽,本就不善于战斗的她耗费太多灵气,不久前有倾尽心神弹奏一曲,更是雪上加霜,此时连离别的话语都来不及交托,便已咽下气息。

缓缓抬头想要看着索菲离开,两个壮汉从远处的树木后钻了出来。

“老大,我们成了吧?”

其中一人发声询问,声音中满是讨好的意思。

“必须的,也不看看是谁出手,那个小屁孩应该是被射死了,我这百步穿杨的技术可不是盖的。”

另一人拍拍重口,满脸骄傲地说道。

“全靠度老大,没有你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偏瘦的汉子卑躬屈膝的称赞。

“有我度千察出手,怎么会失手,割了他的脑袋回去交差,那个女的这就过去把她解决,不留后患。”

度千察笑眯眯地说道,领头率先走过去。

刚从树后伸出脑袋,一股凛利风刃迎面扑来,还是他反应快,脑袋上一大片毛发花花落下,甚至削下来一块头皮,猩红色的液体从头顶慢慢渗出,覆盖住半张脸,让度千察的脸色变得阴沉不定。

后面的小弟也把要吐出去的话吞回肚子,惹怒老大,那就不是一刀一箭的事情,今天对面这个人怕不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董大河放倒凉透的索菲阿姨,天空裹带着冰雨,吧嗒吧嗒的砸落在枯木落叶杂草混搭的地面上,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好好好,竟然失手没除掉你这个小东西,还让你伤了我,你很幸运,接下来能有幸见到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度千察一把抹下脸上的血液,掏出一块雨火石,咔擦一打,蓝色的火焰升腾,向着脑门一拍,壮汉脸色不变,远远都可以听到斯拉斯拉的响声,那是头皮被火焰熔炼收缩的声音。

“老大,那我们要怎么办?”

瘦小的汉子名叫王丘牧,跟着度千察七八年,此刻正询问着老大。

“是你,不是我们,快给给我滚一边去,今天的事情照旧,全都交给我,你就在旁边记下我的功绩,好回去让那些人长长世面。”

度千察眼睛盯着前方看都不看王丘牧,提刀就向董大河奔去,如同复仇的恶鬼。

王丘牧一言不发,默默低着头,眼神中闪动着阴冷,嘴角却显露出恭维的笑容,默默的退到老大的身后,看着对面模糊不清的目标。

“看来这个人还是没什么希望拿下度千察,不过还是这度鬼以后的一个谈资罢了。”

王丘牧在心中无奈的想到,找了块枝叶繁茂的树下,缓缓靠坐下来,冷眼注视着全场。

几千里外,一群黑衣人正坐着赤鸽起初搜寻那个名为董大河的少年,雨势太大让他们不由得停下步伐,等待平缓些,再出发。

队友分享着这一段时间自己收获的信息,回忆起路上见到的种种场面,不时出现的遇难者,纷纷汇报给队长,这些内容让她心头一紧,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道惊雷裂空而下,劈落不远处的一棵高达百米的杨柳大树,横倒在两人之间,随着两声巨响,战势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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