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已经露出暮色，昏暗的树林中一片寂静。三人借着灌木的掩护，悄悄接近篝火。

每走多远就听见老头说话的声音，林肃拉住吴斜，示意别再往前走了。吴斜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竖起耳朵偷听。老头等人不知说到什么，大笑出声来，两广地区的方言让吴邪面露惊讶，道上很少见到两广地区的人。

一个伙计抱怨道：“泰叔，还有多远才能到啊？腿都要走断了。”

那老头沙哑着声音说道：“翻过这座山，顺着山路再走上两天，之后就没路了，还要走多久也说不准。”

“你要是怕吃苦就趁早回去，别拖我们的后腿！”

伙计忙求饶道：“别介啊泰叔，我就是抱怨两句，都到这儿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打圆场：“大伙坚持住啊，只要这次把东西搞定，钱不是问题。到时候大家都能提前退休，去香港澳门享受生活，眼下这点辛苦还是值得的嘛！”

泰叔很谨慎，对此不可置否，说道：“王老板，话别说的这么满。我们这次能不能顺利找到斗的位置还是两说，我们也是老交情了，你从没给兄弟们交底。要是没啥忌讳，能不能透露一二？”

王老板忙安抚道：“哎呀，老泰你多心了。不是我不愿意说，实在是太过离奇，恐怕你们不信啊！”

几个伙计正无聊，就起哄让王老板说说。林肃三人也是精神一震，知道重头戏要来了，屏住呼吸仔细听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王老板才说：“我祖上是满清旗人，早年发达了，在铁头骁骑营当了总兵。”

吴斜低声给林肃科普：“就是官盗。”

“那时候年成不好，骁骑营每年都要向搜罗一批古玩奇珍进贡给内务府，这古董一年比一年难找，不就只能打地下的主意，官方背景倒斗那是一倒一个准。好多油斗的位置就被记录下来，等需要的时候再去挖，记载这些古墓位置的册子叫做‘河木集’，我祖上传下来半本，记载的最详尽的就是这个墓了。”

王老板有些得意：“我祖上还留下批注，这个墓非同小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碰。这些年陆陆续续把其他几个油斗都摸过了，这是最后一个了。这次买卖做完，我就不得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到时候移民到国外，天高皇帝远的，也就安享晚年了。”

泰叔和几个伙计连声附和着，一时之间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林肃三人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回来。

沉默一会儿，林肃低声道：“有问题，逻辑上说不通！”

吴斜认真的问：“何以见得？我听说过‘河木集’，的确如他们所说记载了很多大墓的位置。”

林肃回到答说：“他手里的‘河木集’应该没有问题，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本书是如何流传下来的。如果真的有很多油斗的位置，参与者恐怕会被上层灭口，一个中层军官是怎么接触到这么重要的信息的？”

吴斜也说道：“封建王朝的统治之严苛现今难以想象，这些信息的确会被严加看管，可能王老板没说实话？”

林肃摇头：“探查这么多古墓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不是个小数字，官府肯定要收到批准的文件才能允许动工，那么相关的记录流传下去的确有可能。但不会成批的泄露，最多知道一两个才对。”

“可他们之前去过的地方都有收获，这证明王老板手中的'河木集'确实是真的，这才是让我不能理解的。”

吴斜沉思片刻，一脸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散播‘河木集’？”

随即不解的问：“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钓鱼！他们的目的恐怕就是引人进入墓穴！”

林肃眼中显露锋芒，斩钉截铁的说道。

老痒抱住自己的手臂，强笑着说：“要不然...我们...回去？”

“不，跟上他们！”林肃说道：“我有预感，我们要去的可能是同一个地方！”

吴斜转动眼珠，笑道：“不管我们的目的地是不是一致的，跟着他们总会有收获，更别说他们在前面打头阵，我们跟在后面捡漏安全得多。”

一夜无话，山林中传来野兽的吼叫声，三人都睡得不太踏实。

早上天刚蒙蒙亮，泰叔一伙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又是一路急行，三人快步跟在后面，老痒看着不远处一个采药人搭出来的草房，突然兴奋起来，低声道：“这地方我...我来过，上次我们从山里出...出来就是在附近过...过的夜。你们等...等我一会儿，我老表上...上回在这里偷偷埋...埋了什么东西，等我挖...挖出来看看。”

林肃深深看了一眼老痒，不动声色的说：“快点，我们要抓紧时间。”

老痒确定位置，三人合力挖了好一会儿。金属敲击的清脆响声让老痒脸上一喜，伸手从坑里刨出一根树枝，仔细擦拭干净之后，斑驳的绿锈和各种特殊纹饰赫然显现。

老痒有些激动，说道：“这就是那棵青铜树的枝丫，没想到被我老表藏在这里！”

林肃接过青铜树枝，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抽象的人形在舞动祭祀，一股还未消散的力量萦绕其上。

‘黄衣之王！’林肃阴沉着脸，晦暗不明的看着老痒。

吴斜伸长脖子看向泰叔一行人远去的方向，有些焦急：“快追！他们快要看不见了。”

三人顺着踩踏出的痕迹追过去，在一片密林中迷路了。

不知道是绕了几个圈子，三人又回到破烂的草房，此时吴斜抱怨道：“早知道要花这么长时间，我们就先跟上去再说了，这东西可以回来的路上再找。”

林肃说道：“没事，这山里还有人活动的迹象，肯定还有村子在附近。我们只要找到村子就能找到他们，他们可比我们消耗的食物要多。”

吴斜稍安，指着草房说：“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过一晚吧，好歹有个遮蔽的地方。”

三人进去休息，掏出压缩饼干吃了起来。林肃收集一些枯枝升了火，三人围在火边取暖，温暖的火光让人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林肃感觉有个人影从门外进来，一声黄袍包裹。集中精神一看，人影的头部隐藏在一片黑暗中，黄衣人影伸出手抓向林肃，黄袍的缝隙之间是璀璨的星空。

未知的声音指引者路途，林肃感觉自己飞起来了，飞向远处的山谷，坠入地面，来到了一棵青铜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