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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斜花了好一会儿把自己收拾齐整,坐到林肃面前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这个大忙人有空到铺子里晃悠?”

说着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温热的茶水刚合适入口,吴斜满足的叹息一声,继续喝了第二口。林肃看着喝茶的吴斜,一时间起了促狭的心思,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吴斜直接把茶水喷了出来。

“裘德考的人去过我家了。”满脸嫌弃的避开吴斜喷出来的茶水,林肃淡定的说道。

吴斜咳嗽了两声,忙放下茶杯问道:“你确定是裘德考的人?”

刚问完就一拍头,懊恼地说:“肯定是阿宁上报了消息,上次西沙考古活动她也见过你的手段。”

淡定的又倒了一杯茶,林肃笑着说:“我大概知道裘德考想要什么,所以现在是他有求于我,放宽心!他没办法把我怎么样。”

也许是被林肃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说服了,吴斜也恢复了镇定,不忘提醒一句:“那老头的手段还是不可小觑,小心他耍阴招。”

林肃点头不语,只是示意吴斜喝茶。两杯热茶下肚,二人起身去不远处的楼外楼搓了一顿,杭州的茶点十分有名,吴斜看也不看服务员递上的菜单,连珠炮似的射出一串杭州土话。服务员微笑点头说了句请稍等就退下了,林肃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眺望不远处西湖的烟柳繁华,见吴斜点好早餐了,懒洋洋的舒展了会儿筋骨,望着吴斜就笑了。

吴斜被看得莫名其妙,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衣服穿错了出了洋相,才问林肃:“干什么?笑的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林肃歪倒在座椅上神秘的笑着:“鸡是没偷到,鱼倒是钓上来几条。”

不明所以的吴斜耸耸肩,画风一转又问:“我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能问你件事吗?”

“你问呗,能不能回答另说。”

吴斜顿时来了精神,“你为什么没事总往医院跑?是不是人死后真的会灵魂出窍变成鬼啊?”

林肃哭笑不得,托着下巴笑道:“这我是真的不知道,起码到现在为止除了老痒我没看到任何一个灵体。”

说道老痒,吴斜的脸上又升起黯然之色,到底是幼时玩伴,如今落到这副田地实在是让人伤感。

很快,吴斜就摆脱了这种情绪,问道:“你说老痒现在还算不算活着的人?”

林肃也正色道:“活是活着,只是不算是人了。以后你们也不会再见面了,所以还是忘了他吧,我们都无能为力!”

吴斜沉默了,服务员此时推着推车过来送餐,二人暂时打住,享用起这份难得的美味。杭州的点心受广东的影响,虾饺小笼包是最受欢迎的茶点,加上麻球和定胜糕米粿摆了满满一桌。等服务员走了,二人才继续刚才的谈话。

大口咀嚼着香糯可口的定胜糕,淡淡的甜味弥漫在口腔中,林肃不禁对吴斜的品味点了个赞,嘴上笑着打趣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吃的。”

吴斜正专心致志的消灭一碟虾饺,动作间颇有种富家公子的文艺感,不料一开口就把这种文艺气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我奶奶是个大家闺秀,小时候她教育我吃饭的礼仪规矩没法儿改了。”

咽下最后一口虾饺,吴斜又问道:“差点儿忘了,那你为什么总往医院跑啊?”

“算是一种修行吧。”放下手中的筷子,林肃出神的望向湖边的柳堤,“我总是怨天尤人,心中怀着莫名的不甘和恐惧,这些感觉有时候快要把我逼疯了。”

“所以我会去医院,那里的人有的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有的挺过来却家财散尽,有的被亲朋冷落,也有的不离不弃。他们的经历告诉我,活着就是件很幸运的事了。”

吴斜看着面前神色莫名的林肃,突然出声道:“我觉得你总是在顾忌着什么,跟我们格格不入。”

见林肃的眼神转到自己身上,吴斜又说:“不管你背负着什么,日子总是要过的。”

林肃失笑,竟然被吴斜教育了一顿,“吴斜啊吴斜,祝你永远天真。”

将桌上剩下的茶点打包,二人悠哉的踱步走向吴山居,王萌正在打扫卫生,看见两个老板回来敷衍的招呼一声。吴斜说好的差旅费还没给他报销,现在有点小脾气了。

吴斜殷勤地把打包盒打开,献宝似的说:“王萌,来吃早饭,这是我特意为你打包回来的。”

王萌瞥了一眼,还是不为所动,吴斜又说:“你放心,你老板说的话什么时候没兑现过!这不是手上的钱住院花的七七八八,剩的不多了吗。水电费一结,再加上开给你的工资,你老板我现在是口袋空空,等我三叔回来拿到分成,我立马给你结算清楚!”

吴斜一顿好话说的王萌不见了霁色,坐到柜台吃起了茶点。

林肃在一边啧啧称奇,怎么一到下斗就变成傻白甜了呢?

吴斜见安抚住了王萌,拉着林肃悄悄回到后堂,低声说:“三叔还是没消息,我总是不放心。”

“你可拉倒吧,你三叔比你精明得多。有时间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的生意,这都多久了,铺子里除了裘德考那单一直没什么进项,再这样下去我们可都要喝西北风了!”

吴斜正要反驳,王萌突然叫起来:“老板!有人找!”

刚说没生意就来人,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起身往外堂走去。

一见来人,吴斜欣喜的大叫出声:“潘子!”

来人正是潘子,潘子也笑了,跟吴斜抱在一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冷静下来之后,吴斜立即问潘子:“你有三叔的消息吗?”

潘子摇头:“没见到三爷本人,只是有消息传给我。”

说完就对吴斜说:“小三爷,三爷给你留了消息!你可能要和我走一趟了。”

吴斜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潘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皱着眉头说:“三爷的中间人传话要见你,说有口信亲自告诉你,所以我才来找你。”

林肃突然插话:“你那边的铺子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潘子愣了一下,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林肃心中了然,潘子恐怕隐约知道些什么,两个再相像的人也会有细微的不同,朝夕相处的潘子不会看不出来端倪,这也是吴三心信任潘子的原因之一。

“盘口的确有些蹊跷。”毕竟是吴三心明确表示过可信的,潘子也就没瞒着,“几项大宗的生意都突然叫停,三爷联系了一家境外公司把生意转手了,底下的伙计们都有些不满。”

“那家公司恐怕是裘德考的皮包公司,你三叔这是要拖他们下水啊!接下来可就不会太平了。”

林肃故作深沉的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又补充了一句:“最近裘德考的人活动的很频繁,恐怕有什么大动作,你三叔这是在布局啊!”

潘子没有辩解什么,一脸严肃的说:“那边催得很急,我们要尽快出发!”

吴斜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也知道继续追问也不会有结果,立即决定道:“现在就走吧!”

买好了最快一班的火车票,林肃先回了小楼,照本宣科的又在监视器前表演了一次炼丹。收好成丹,上次炼出的青春版辟谷丹早就被造完了,这次刚好补货多炼一些。分装成五个小瓶,林肃郑重的收入背包放好,又带上像拐杖一样的穿刺矛做了一下伪装,贴上登山杖的标签比划了几下,倒是真的看不出有任何杀伤力,满意的挂在背包上。

晚饭随便对付了几口,王萌开着小金杯接林肃去火车站。吴斜和潘子早就准备好了,乘坐火车要过安检,很多家伙就不能带了,倒也省了不少事。

火车倒是准点出发了,只是这绿皮火车速度实在是慢,几个站挨个停靠也是让人心急。吴斜坐立不安,悄悄问潘子怎么不坐飞机或者特快,潘子只是摇头不语。

深夜的火车上十分安静,乘客几乎都睡下了,只有寥寥几人还是清醒的。行驶到半路的火车突然停下来了,乘务员经过过道向众人解释出了小故障,半小时就能解决。

一些被惊醒的乘客抱怨几句又继续睡了,林肃悄悄起身,在吴斜面前经过时指了指厕所。吴斜会意,和潘子悄悄跟上去,来到无人的车厢连接处,林肃低声说:“情况不对,乘务员在搜查,我们要做好逃跑的准备。”

潘子也低声说:“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车,我们从窗户翻出去!”

林肃点头,四周环视一圈,一把推着吴斜躲进厕所。厕所的窗子太窄,魁梧的潘子恐怕会被卡住,林肃踩在洗手池上翻出窗子,轻巧的落到地上,吴斜照葫芦画瓢也翻了出来。

另一边的潘子抹黑过来和两人汇合,三人穿过田野的杂草和芦苇从,悄无声息的从火车上消失。

潘子带路,三人翻过田埂走上大路,不远处突然亮起车灯。潘子对司机招呼一声,三人就上了皮卡,车子立即发动,几个拐弯上了小路,隐没在夜色中。

吴斜喘了几口气,缓过劲来低声问潘子:“这是你事先安排的?”

潘子点上一支烟吐了口气,用长沙话说了句什么,吴斜凑到林肃耳边轻声说:“还真被你说着了,长沙的伙计里出了叛徒。”说着瞄了一眼司机,意思是这司机不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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