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阳关北门的商道两边,挤满关内的居民,里里外外围堵的是水泄不通。
凌志踏上房顶,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北门。
有不少木匠瓦工正匆匆忙忙的修缮着被野兽冲破的城门,靠近城门处的四周的建筑更是破败不堪,城墙的墙壁,商道的青石上到处都是血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人的血还是野兽的血,加上下着大雪,城北百米内的地方硬是被染成一片血红,以此可见昨晚的战斗是由多惨烈。
战死的官兵尸体,一具具整齐的排放在墙崖边,上面铺着的草席也已经被鲜血染红,周围有零零散散的轻伤官兵满脸颓废的蹲在一边,或哭,或哀悼,甚至有极个别的还没从昨夜的厮杀中缓过神来。
前来认尸的逝者家属无一不是伤心欲绝,她们各家派出一个代表,一个又一个双手止不住颤抖着掀开草席,寻找着那个自己熟悉的面孔。
凌志站在房顶高处环顾四周,始终找不到父亲的身影,焦灼之时,一名官兵看见了凌志,两眼放光道:“小志,这!这!”
“宇哥你也在这啊!”凌志翻身跃下,走到姜宇身边。
姜宇与凌志一起长大,打小关系就不错,年长十岁,从小家里父母早亡,爷爷身体抱恙也很早去世,奶奶也是体弱多病久久卧床不起,这些年来全靠凌家接济才挺过来,不过姜宇从小也是练武奇才,根骨极佳,进入殇阳武院不到五年时间就毕业了,顺利通过武考当上巡逻官兵。
“你受伤了?”
看见姜宇左胳膊被纱布缠绕,上身官服也尽是血迹,凌志关心道。
姜宇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道:“就是被豺狼咬了一口,没什么大碍,我身体结实着呢,流点血没啥。”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凌志询问。
一提到昨夜,姜宇收起笑容,一脸凝重的说道:“昨夜我们正在夜巡宵禁,就听见城门外有吼声,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城门已破,守门兵已经被那群畜生咬死了,得亏当夜执勤的同僚快速到场,我们合力围剿了那群畜生,不过那群畜生也是古怪,刀剑刺身根本不知道疼,还在发疯一样四处冲撞,最后还是城主贴身护卫莫峰出手,将它们头颅一一砍下后才平息,不然继续打下去,估计我也得搭进去。”
说完,瞧见凌志若有所思的扫视四周,询问姜宇是否看见自己父亲,姜宇立刻道出:“凌叔他们现在应该都在贾老板的药房内,城主说此事古怪,把野兽的尸体也拉过去进行查验,估计一行人都在那。”
道谢后,凌志马不停蹄的转身向药房方向奔去。
姜宇低头看向已经被鲜血染透的纱布,暗骂一句:“这血怎么就止不住呢,真他娘的疼。”
持律轩,听名字不像是药房,但是这块牌匾却是货真价实由当今圣上亲笔撰写的。
药房不大,但是后边还有个庭院,里面有一块药蒲,还有一处空地。
此刻贾石,凌青山,殇阳关城主莫言,还有一名腰间别刀,模样与莫言有几分相似的侍卫莫峰正围着一群兽尸正七嘴八舌的交谈着。
眼见凌志闯进来,凌青山也是见怪不怪立刻领着儿子对其一一介绍,生怕失了礼数。
“怪事!怪事啊!”贾石皱着眉头。
“贾兄是看出什么端倪了吗?”凌青山问。
贾石蹲下身子,毫不避讳的伸手进一只豺狼得尸体,一把拽出连着青筋血管的肝脏,扔在地上:“你们看,按我从医二十年得经验来看,这种腐烂程度,这豺狼少说也死了半日,但是它们又是怎么能死而复生,而且还能拖着着残破的身躯夜袭殇阳关得呢?”
“有没有可能是其它王朝下的黑手?”莫城主问。
带刀侍卫莫峰摇摇头,伸脚蹬了蹬兽尸:“当时我同这些畜生厮杀时,发现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不同程度得致命伤。
换句话来说,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它们给我的感觉就是死物!或者说,它们在夜袭殇阳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据我所知,无论是哪个王朝都绝不可能有能力操控死物。”
凌志眼见几人交谈的热火朝天,一个人默默的走到黑熊尸体边上,查看一眼腹部的伤口后,他更加确定着就是先前在域林中的黑熊。
凌志看了一眼父亲,凌青山也向其投来目光,看来他也认认出了这黑熊,凌青山转头将域林中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众人。
几人闻言,脸上的凝重之色更多几分。
“那看来,域林中发生了我们意想不到得变故。”贾石说。
莫城主吩咐身边的莫峰:“为防止后患,莫峰你去协同凌大哥找点人过来,把这些尸体给烧了,万万不可出差错。
贾大夫,前线还有受伤的人,可能需要劳烦您走一趟了!”
莫城主有条不紊的下发着命令。
“今日之事,实在是诡异至极,我这就回去飞鸽传书给镇魂司,启禀圣上,还望朝廷可以拨兵救灾。”
凌青山吩咐凌志不可乱跑后,立刻偕同莫峰离开。
待到众人一一离去,凌志拉住莫城主的衣袖,拱手问道。
“莫叔叔,镇魂司是什么?”
这是凌志第二次听别人说起镇魂司,先前是自己母亲,这次又是莫城主亲口提及,对此凌志实在是难掩好奇心。
莫言见面前凌青山的儿子,虽是民土出生,却知晓礼数周仪,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好感。
“这镇魂司乃是蔺相国钦点的势力,听朝中传言,这镇魂司哪怕是圣上耶无法调动,整体上下皆是听从蔺相国调遣。
三年前抗击君炎王朝三万大军得三百奇人异士便是出自于这镇魂司。”
“那这镇魂司究竟是干什么的?”凌志继续发问。
“这镇魂司啊,听说是……”
还没等莫言继续说下去,院外突然传来急报,一名行色匆匆的官兵赶忙说道:“城主不好了!不知何时,城南方向也遭遇野兽袭击,模样与夜袭城北的兽群一样浑身是伤!”
“什么!有几只!”莫言惊道。
“一,只有一只看着像狐狸,不过我们所有的兵力皆在城北,据百姓通报,那狐狸闯入喉还未伤人,但是却直直向青卢私塾方向行进,那里面可是汇聚了关内所有十二岁以下的孩子,若是被闯入私塾,后果讲不堪设想!”
“快!快去通报莫峰,让他带兵死守私塾,万万不可让其中得孩子受到半点损伤!”
莫言说完,准备与官兵一起动身前往城北调兵遣将,刚缓过神欲将凌志一起带上,转头却只看见凌志飞奔离去的背影。
“让路!让路!”
持律轩位于殇阳关中心位置,距离私塾虽只有三四里地,但中间间隔两条街道民房,现在已经是中午,街上人来人往,大大减慢了凌志的速度。
人群中的凌志左冲右撞,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下,现在他脑子里全是挂念着妹妹凌星的安全,完全不顾四遭车水马龙,生怕自己晚到一秒,妹妹会遭遇什么不测。
快点,再快点!凌志像是脚下生风,大步向前,随着人流渐渐减少,终于远远的瞧见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青卢私塾的字迹。
私塾此刻大门紧闭,看样子野狐还没冲进去,可还未等凌志松口气。
便远远的望见,一只弯背,少了一只前脚的狐狸出现在私塾边上。
那野狐目露凶光,似乎是被私塾内传出的咿咿呀呀的读书声吸引住了,野狐大力冲破私塾大门,一瘸一拐的迈了进去。
“畜生!站住!”凌志大喝一声。
与往日一样,现在授课的先生正带着一群孩子摇头晃脑的朗读经书,野狐撞破大门的声响着实吓人一跳。
在座的一众人包括凌星在内,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吓的呆住,半人高的野狐一头撞破大门后,天灵盖是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见其大脑在有节奏的跳动着。
眼瞅着面前如此之多的新鲜血肉,野狐狂性大发大吼一声,开始一步步逼近。
“孽畜!怎敢伤我学生!”中年模样的授课先生厉喝一声,高高举起一把竹椅,趁其不备,重重地砸在脸上,又是一脚将其踢退几步。
野狐稍作正身,猩红的双眼透露出凶光,张开血盆大口欲将眼前人吞入腹中,笔直的向授课先生袭去。
“先生躲开!”
“先生!”
“小心啊先生!”
……
望见授课先生凶多吉少,不少孩子异口同声地担心道。
紧急关头,凌志从院墙上一落而下,一发弓箭射出,直接贯穿野狐的嘴巴。
不给其反应机会,凌志一手推开授课先生,反手勒住野狐脖子,浑身一用力将它甩出几米远。
看身形,这野狐似乎还未成年,体型约摸着和凌志差不多,再加上已经断了一只腿,战斗力已经大打折扣。
“哥哥!”
瞧见自己哥哥犹如神助般的救场,凌星喜悦之色溢出,忍不住开始对身边的同学炫耀,早已经忘记刚才因为害怕而腿软的事了。
想起域林中,死而复生的狍子力战黑熊的一幕,凌志明白这畜牲不怕疼,也不畏生死,不可正面对敌,只能智取了。
记忆中回想起昨夜的野兽是被斩下头颅,才被杀死的,凌志不由的瞄了一眼手中的匕首,这玩意能砍掉它的头吗。
还不等多想,野狐直挺挺扑过来,凌志翻身一躲,一拳打中它的眼睛,捡起地上的石块直接扔出。
这野狐也是不躲不闪,完全没有知觉的受着。
找准空隙,凌志腰部发力,大步迈开,闪身到野狐身边,纵身跃上野狐后背,左手发力死死的扣住脖子,无论其怎么挣扎上串下跳,凌志也是咬紧牙关不敢懈力。
凌志从小就常听凌青山的教诲,与山中野兽厮杀之时,一定要找到机会一击必杀,一旦错失机会,那么丧命的可能就是自己!
“既然砍头能杀死它们,那这个方法应该也行!”
凌志右手拿着匕首,耍出一个刀花,刀尖朝上。
暴喝一声,凌志使出浑身力气,勒住脖子的手瞬间发力,将其头颅抬起,露出下颚。
说时迟那时快,凌志一刀刺进下颚,直接穿透野狐的头颅,感觉到刀尖触碰到天灵盖颅骨的时候,他直接跳下落地。
当匕首刺进头颅里的时候,野狐像是被点住穴道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